牧兰站在距离费花朵有七八步的地方:“今日的事,如果你要我说谢,我可以道谢,不过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还存在些其他的什么。”
他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现在人家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魔后,他不过是一只半人半魔的怪物。
他如何能够高攀人家?
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等这儿的风波平息之后,带着已经变得浑浑噩噩的母亲和先父的遗骸,回到昆仑之上去。
昆仑那个地方,有容乃大,不会介意他的身份。
“你我之间,也就只有谢了吗?”费花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就算她做错了什么,那个说会一直站在她身后默默支持她的男子都会不离不弃,可没有想到,今时今日,变得这样彻底。
隔着一层轻纱,她往外面看过去。
那个女子,翩若惊鸿,宛如游龙,曼妙不可方物。
她不过是一个为权为势而嫁给耋耄老者的卑鄙小人,如何与外面的女子相比。
可是……
她不甘心呀!
费花朵咬着牙,忽然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她掀开帘子,头上的金冠玲琅环佩纷纷作响,手腕上带着的黄金臂钏在阳光之下咄咄逼人,可她那张脸,不过才双十年华,在阳光之下,却显得饱经风霜。
她一双金缕靴,踩踏在青石板上擦擦作响。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从前,她不敢和人这样说话,就是和普通人她都不敢这样肆无忌惮、蛮横,那是因为她的身份,很卑微。正是因为卑微,所以在得到大祭司的信任之后,她才会感觉到幸福,但是她唾手可得的幸福,却在一场阴谋之中沦陷。
他们越来越远。
她的手,反方向地指着门帘,因为愤怒,动作都有些夸张,金色的臂钏之下露出了一截淤青。
萧月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刚刚才从寝殿之内掀开帘子走出来的牧兰:“你是在问我和他吗?”
“嗯!”费花朵咬了下银牙,她眼底有浓厚的不甘心。
“我是他……算长辈吧。”萧月想了想,要是在人面前说是“姑奶奶”,指不定费花朵还要追问些什么呢,还是勉强地盖过去。
“长辈?”费花朵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好骗的,她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萧月,这么年轻这么貌美的长辈,糊弄谁呀。
费花朵一脸的不相信,她正打算继续追问的时候,身后却传来牧兰十分恭敬的声音:“小师叔,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们都是被绑到了皇宫里面来的,还能够做什么?”萧月很懵逼地看着费花朵,“不知道魔后押我们来是要做什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或者说,魔后是打算请我吃一顿好的?”
费花朵登时就来劲了:“如果小师叔不介意,那本宫,啊,不,是我就请你们吃顿好的。”
还真的是长辈呀。
她那颗不甘的心,也算是落下去了。
至少,牧兰没有背叛过她,她很开心,可同时,那股心情也怪怪的。
“好呀,我想要吃珍珠虾,听说魔族这边近海,肯定有好些海中的好东西可以吃,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捞过鲛人来吃?”
“鲛人?”费花朵显得有些尴尬,“那东西,可遇不可求,怎么能够拿来吃呢?”
“也是,鲛人的眼泪价值连城,用来吃,倒是暴殄天物了。”萧月一直都看着费花朵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可疑。
“小师叔,在禁宫重地,怎么能够久待?”
牧兰走上来,他可没有说过要在这儿待很久的。
萧月笑的十分灿烂,声音也压的很低:“我之前就说过,要在魔族搅一场腥风血雨起来,皇宫是最容易起风的地方,你相信吗?”
“你要搅弄风云,干什么要将我给拖下水?”
“因为你有用。”萧月说这话的时候,不忘看向费花朵一面吩咐宫娥一面往寝宫内的小厨房走过去的身影,“看来,你的这位旧情人,很懂礼数呢。”
“小师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乌拉圈不是想要争权夺势吗?我就陪他。”萧月抱着胳膊,觉得心情无比舒畅,“他要登上高位,我就让他登上高位,让他尝尝什么叫高处不胜寒,让他知道,什么叫飞的越高,摔得越痛。”
牧兰恶寒,还真的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得罪谁都不能够得罪女人,否则,还真的死不瞑目。
萧月笑着拍了拍牧兰的肩头:“这位魔后,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你哪儿认识的?”
牧兰回忆了片刻才道:“是在祭司坊后面的一条小河之中。”
“那河,距离大海有多远?”
“不远,那条河就是直通大海的。”
萧月点点头:“原来如此。”
“小师叔问这个做什么?”牧兰有些疑惑,那河那海,和费花朵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萧月随便扯了个理由,“我这不是身在内陆之地,没有看过什么大海大洋的,等改明儿有时间了,我也要出海溜达溜达一番。”
秦楚这个时候才走了过来,睨了一眼牧兰:“忽然本尊想要吃豆腐皮包子,你去瞧瞧那小厨房会做吗?”
牧兰指着自己,又莫名地看着秦楚,就算是须弥山尊上又如何,须弥山和昆仑可是……
他心里所想的“势不两立”还没有蹦跶得上来,就看到秦楚很自然地将手勾在萧月的肩膀上。
如此亲昵。
好吧,他承认从一开始就应该正视这两人的关系,可是……
他很尴尬地看了一眼萧月,圣女这样,难道不怕以后将此事告知了昆仑尊上之后,将尊上活活气死?
须弥山和昆仑,根本是势不两立的好吧!
“还不去?”秦楚一副命令人的模样。
本来牧兰想要抗拒的,可在看到秦楚的眼睛之后,连抗拒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悻悻地转过身去,无比哀怨。
好歹自己也当祭司坊的大祭司多年,今日怎么就还认怂了呢?
看着牧兰越来越远的背影,萧月道:“有什么话,直接问。”
“你发现了什么,平白无故地提及鲛人,难道你在怀疑这个魔后,是鲛人?”
“在魔族之地,遇上鲛人有什么好奇怪的?”萧月呵呵一笑,“鲛人,本来就是隶属于魔族的一支海上战队,当年诸神剿杀魔族的时候,鲛人负隅顽抗,为魔族立下了赫赫战功。就算这个魔后,是鲛人,也无可厚非。”
“可很明显,她是在隐藏自己的身份。”秦楚眼神很尖锐,他毫不留情地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