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没有解决掉!?
崔柏别过脸,躺在王衡云身后的地上的尸体立即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那些尸体沾着血,死了有一段时间了,简直惨不忍睹,而每个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手上的翠柏戒指。
这是当初崔柏为了方便,特地打造给每个手下佩戴的,其内部设有定位发送功能,所以荒郊那次崔柏抠动戒指中间的凸起点,才叫来了人拦住那些丧尸,自己也得以逃脱。
他当时估摸着这群人不会死伤惨重,没成想竟然一个都没有回来,派人去荒郊查看的时候,发现尸体已经凉了,才意识到是没被蒙蔽器干扰的高墙人员帮的忙。
呵,倒是好情义,北沉在车上救了他们一回,立即就在荒郊这里还了人情,可是肯定伤痕累累吧?说不定死了一半呢。
之后在那些人的行动中,崔柏也没有看到高墙人员的身影,于是更加笃定他们毫无威胁,便也放宽心了。
只是在研究院那一次,看到顾凉音和邱非拿了那么多的医疗工具,他的想法被推翻:高墙人员还活着。
但这对他的计划威胁还是不大,就像刚才他所做的一样,短短两三句话他就可以成立这些人的罪名,算是最省心的一方面了。
而最不省心的,当然是丧尸。
王衡云等人由通道自中心大楼逃走之后,崔柏让人估算出路线,召集了队伍,和他们公布了顾凉音等人丧尸的身份。
原本以为士兵们会恐惧非常,没想到他们仅仅慌乱了一阵,就镇定下来。
崔柏以为,士兵们训练有素,对丧尸的本能恐惧比常人要好百倍,然而他却忽视了王衡云逃走之前和士兵们说的一番话。
正是那番话,让士兵们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使命和任务,留心到了不该犯的错误,从而对崔柏的话语保留了质疑的空间,这也使得他们后面的行动看起来更加可靠,比如方才射击高墙人员,只射击了腿部不是要害的地方。
他们表面是在听崔柏的吩咐,实则上都是有自行思考的行动,因此到了现场之后,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让崔柏有些心急。
想要知道真相,想要先揭开真相,这样的想法萦绕在每个人心间,导致他们形成了一致的行动——先看看那边会给出怎样的证据。
崔柏顿时有些忐忑了,在拿到路线之前他压根没有料到通道的入口会在荒林这边,而且他派手下去处理那具高墙人员的尸体的时候,时间也正好是王衡云等人撤退期间,碰上的几率还是有的。
但是他不可能那么粗心,他叫去的这些手下,都是眼疾手快的货色,要处理尸体不过是几秒的事情,会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还是被发现了,被谁?谁有这样瞬间的判断力?
他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会是顾凉音。
如果顾凉音没有突然肚子痛,突然想大开杀戒,满足男孩破开肚子之前的血腥欲念,那现在地上还真不会有这些尸体,那具高墙人员的尸体也会被处理干净。
偏偏事情这么巧,没给崔柏留活路。
在前来荒林之前,崔柏都还以为,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所以王衡云提出这个证据的时候,崔柏确实是猝不及防的。
“尸体的手上都带有翠柏图案的戒指,多加联想便知是你的手笔,而现在,我手上有两枚戒指,其中一枚是从你手上拿的,另外一枚,正好是从那位血迹的主人身上拿的,这上面也有他的血液。”
王衡云翻出了戒指的内侧,那里的确沾了一点血液,外面一圈看不出来,要转到里面一圈。
这下子崔柏可反驳不了,他刚刚才亲口承认地上的尸体是他派来这边的手下,那这戒指象征着什么,就十分明了了。
“为什么袭击我的人手上戴的戒指,和你派来这边的人戴的戒指一样,我想大家都知道答案了吧?”王衡云问道。
士兵们表情严肃。
当然,答案不就是袭击王衡云的人,也属于崔柏的麾下么?
再推下去,袭击高墙人员的,也是崔柏指使的手下了。
“呵,光凭一个人就能定我所有的罪吗?又怎知那个人会不会又是你们安排的戏码!”
冷静,冷静……崔柏紧抓着枪,有种四周的人都向自己逼近的错觉。
他最大的失算,就是在这里!到底是谁!是谁杀死了那么多人!?他要找到这个人,将其千刀万剐!
崔柏的内心响着呼啸的警钟,整个人都有些敏感了,看谁都觉得要攻击自己,只能不断地往后退,想回到防暴车上,好歹还有些安全感。
但他还不能回去,否则就是对王衡云话语的默认。
王衡云正了正因为断腿而歪掉的身子,继续说道:“这另一枚戒指是从你手上取得的,上面可还残留着你的指纹,我想凭借现在的技术,应该很快就能确定是你的了,你拥有一群带着相同戒指的手下,他们却没被编入队伍,一群乌合之众也妄想拿来保护人民的性命?——
“荒唐。”
崔柏咬牙:“攻击你是因为你是丧尸的同伙,连同所有的高墙人员都是!我不过是在为民除害!”
“可你口口声声在人民面前说我是被胁迫所害,之后也狡辩说是你被我所蒙骗,这么说来,那个时候你还被我等蒙骗,又有什么理由袭击我?袭击高墙人员?”
王衡云将他逼问得哑口无言,好长一段时间,崔柏都只是在嘶哑地呼吸着,好像要窒息似的,眼珠快速转动着,似乎在搜索什么目标。
是谁!到底是谁!?
忽而,他看到了在王衡云身后站着的男孩,对方正好沐浴在阳光下,看似人畜无害地站在顾凉音身边,时刻用手拢着领口,不让身体暴露出来,眼睛也始终看向他这边。
毫无温度,毫无情感,像在看一个牲畜。
崔柏发起抖来,不,不对,不是毫无情感的!
对方明明注视着他,沾到身后尸体的血的衣服下摆被男孩拉起,男孩睁着那双小孩子的大眼睛,看着他、看着他,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一口血。
旋即对崔柏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