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爷一旦真正发火,还是比较管用的。
毕竟这个当口,谁也没有想要真正撕破脸皮。
龙爷已经损失三员大将,短时间内不能再失去人手,这会对他很不利。
而赵沛和钱四虽然闹得凶,隐隐也把矛头指向了龙爷。
但是这三人也很清楚,在龙爷的刻意操作下,现在三人的实力确实可以说是旗鼓相当的。真的打起来,谁都讨不了好。
当然,真的要打,肯定也会在龙爷的地盘上打。
这样的话,又能让龙爷心乱的不能好好管他们,又可以趁乱操控一下局势,就像多年前他们操控局势帮主龙爷上去一样。
钱四到底是没有继续跟龙爷发脾气。
但是这场会显然也是开不下去了。
钱四狠狠的瞪了一眼赵沛,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赵沛气急了,追上去还想跟钱四理论,被守在一边的刘六拉了一下,没追上。
赵沛见状,忍不住呸了一声,一把甩掉刘六的手,也往外走去。
刘六这下去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实在是没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要跟龙爷怎么解释。
他们兄弟三个突然在堂会上闹起来,还把龙爷甩下了自己走了出去。
刘六大概这辈子也没经历过这么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想了一会还是没想出来,于是干脆转头看了眼龙爷,挠着有点秃了的大头,咧开嘴跟龙爷抱歉的笑了笑,也追了出去。
龙爷这下很是头疼了。
本来是好好的一场堂会,只要三个人都同意听他指挥,协助他抓住徐臣和黄思明,他完全不担心徐臣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三个人居然会不肯配合。
虽然没有公然反抗自己,但是从几人的行为上可以明显看出,他们并不愿意听他指挥。至少目前是这样。
龙爷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以往探子报上来几人关系确实一直不怎么好。
但是也不至于吵起来。莫非是他们已经被徐臣和黄思明收买了?
不可能!龙爷一下就否定了自己。
就算赵沛那个人平时机灵一点,像墙头草一样倒来倒去,但是钱四只爱钱,刘六为人老实,都是装不出来的主。
如果说是赵沛起了反心他还相信,但是从刘六的表现来看,显然对此事一无所知。
恐怕是钱四真的对赵沛有很大的不满,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表达了出来。
但是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自己很显然,暂时是不可能得到这三人的支持了。
管家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思更加细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是他也说不清楚,只是等龙爷情绪稳定了一点以后,上前问道:
“龙爷,要不要我先去整顿一下这三人?毕竟攘外必先安内。”若是这三个人不出手还好,就怕这三人已经有了反心,到时候非但不帮龙爷,还倒打一把。
管家自己手里也有不小的势力,虽然多是些做情报的人,分散在各个地方。
要找徐臣和黄思明的下落,多半还是靠了他。他的手下曾经提过,虽然赵沛、钱四、刘六三人看起来不和,但是有时候也会看到这三人聚在一起,不知道是在搞什么事情。
以管家谨慎的心思,还是觉得这几人有很大可能已经起了反心,而徐臣和黄思明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契机。
恐怕,要是被他们知道阿豹和阿豺也在继独狼之后,被徐臣和他的手下杀死了,今天看到的就不只是一场闹剧,而是真枪实弹的对峙了。
龙爷却是没有想过这三人会有那么大胆的举动,毕竟龙爷在这个位子上做的久了,总觉得下面的人都是很听话的。
所以他现在更多的是担心徐臣和黄思明。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群人怎么能一次一次躲过他们的搜查。
即使管家和老炮的手下都已经出去找徐臣和黄思明了,两人也保证很快就能找到人。毕竟这群人还带着不少伤员。
不说别的,这么严重的伤总要治疗吧?
可是管家安排在医院的手下传来消息说,愣是没有接到一个疑似的伤员。
一切都正常的让人心惊胆战。
也就是说,现在的结果是,至今没有得到二人的消息。
这两人带着他们的手下,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
但是龙爷才不会天真到认为这两人是因为见识了自己的实力和人力而打起了退堂鼓,不会再出来省城跟他斗了。
他担心黄思明和徐臣下落不明,是在准备下一次进攻。
虽然昨晚上,在自己手下的不断围攻下,徐臣和黄思明损失了不少的人。
但是龙爷后来也了解到了,这些人多半是黄思明带的手下。
黄思明的手下有一些原本是道上最底层的小弟,不管是胆气还是实力都不怎么样,所以这次虽然黄思明全力辅助他们战斗,还是损伤了一大批。
而徐臣带的外省人,只有为数不多的二十来个。
却就是这二十来个人,一路冲破他手下拦起的层层屏障,直接杀到了他的院子前。
他毫不怀疑,当时要不是管家早已安排了人手,徐臣和黄思明就能直接冲进来结果了他了。
毕竟比起武力,他一个六十多的人,总归不会是年轻人的对手。
即使他有枪,他也不能保证那两人有没有带枪。
毕竟,以江枫在B市的实力,要给两人搞两把枪还是容易的。
更让他担心的是,那二十多个人里,还有另一个一招杀掉阿豺的那个人,这也让龙爷不得不正视自己手下的实力。
以前恐怕是他坐井观天,没有看到真正功夫厉害的人,这才以为自己的人马很厉害了。
他不知道徐臣那边的人手里面是否还有第二第三个这样厉害的人,如果有的话,那么这将是非常恐怖的事情。昨天晚上,只要对方再来这么几个高手,他就逃不了败局。
自己已经损失了三员大将,如果对方还有这样的高手,那么恐怕最后,自己真的会输。这不只是人手上的事情。江湖上的人,哪个不爱强者?只有真正的强者才是大家追逐的对象。他这一把老骨头,按理都应该像陈爷一样退位了。
可是他还没有做够这个位置。他当年好不容易爬上来,怎么会轻易让人?
更不用说,被一个外省的小辈挑下马了。
除此之外,他知道徐臣上面还有一个叫江枫的大哥。他暂时还不知道江枫的实力到底如何,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比徐臣差。
据自己的秘书说,徐臣上次用的嫁祸,并且操纵舆论计谋,就是从江枫那里照搬的。
当时江枫带头出手,对方没能扛过哪怕一次进攻,直接被江枫拉下了马。
那个江枫据说还打败过黑拳王,功夫说不好比黄思明还要厉害上一大截。
能有这样实力,那么,只要江枫在后面不断地给徐臣补充人手,徐臣他们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突然出击。
而他虽然坐守庞大的省城,问题也同样明显,他没有办法将省城守护的面面俱到。
如果这个时候再分心去处理三人的事情,只会给徐臣更多可乘之机,到时候自己更加没办法掌握好省城周边的地盘,很容易被做困兽,被一举击败。
他必须要重视徐臣。
这是这几天他得到的最大的教训。
龙爷在这件事情上显然考虑的更多,于是对管家挥了挥手作罢,表示先不要轻举妄动。
管家对龙爷是真心服从的。
平时也就建言献策,对于龙爷做出的决定,就不会再多说半句话。
龙爷一表显出一点疲态,他立刻上前把准备好的养生药物递给龙爷。
龙爷喝了下去,这才坐在会议室的大皮椅上,叹了口气。
到底是老了啊。龙爷叹了口气。年岁是人类最无法抵抗的东西。
谁都一样。
难怪以前的皇帝都想要寻长生不老的丹药。但是他龙爷可不会需要那种东西。
有时候他也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像陈爷一样退位,把江湖这片广阔的天空留给更年轻的血脉。
但是他老来无子,没有什么继承人,前些年致力于江湖,更是没有时间培养年轻小辈。
本来徐臣这个人是很对他的胃口的,能力强,性情也好。
龙爷很有一点想要好好培养他做自己的继承人的心思。
包括黄思明也是一样。
那天晚上,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两个人是怎样突破重围的,但是据当时在场并且有幸活下来的小弟说,黄思明竟然有以一人之力当十人的实力。
而且他弄的那个什么很像是以前古籍上写的阵法一样的东西,让本来实力不强的手下能够团结在一起,相互配合,硬是弥补了双方的人数差距。
同为武学的爱好者,他很想和黄思明好好交流交流那个神奇的阵法,在自己年纪大了不适合闯江湖的时候,说不定还可以留下点什么著作,也好把自己的名字流下去。
但是世事难料。
他们终归是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敌人。
龙爷看着自己有些皱起来的皮肤,不由得再叹了一声。
出了会议室,三人又各有不同的作风。钱四迅速坐上自己的车赶了回去,而赵沛却好像并不是很急,在等着什么人。
不久,刘六在地下车库追上了赵沛,赵沛很自然的邀请刘六一起,于是刘六就准备上车,跟赵沛两人一起回去自己的地盘。
在路上,刘六想了好久,犹豫再三。
他在想,现在说和钱四起矛盾的事情会不会让赵沛更生气?
会不会因此把祸水再引到自己这里来?
可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两个人中间发生了什么,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在一起打牌。
直脾气的刘六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一只大手拼命的抓着自己已经秃的有点锃亮的脑袋,差点就要把剩下的头发也给抓下来了。
最后,刘六终于是忍不住了,想不通就问,这是刘六一贯的做法。于是他放下大手,在腿上一拍,说:
“哎,我不管那么多了。沛哥,你给我说说,你跟钱四到底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赵沛知道刘六还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系,故意用还有些生气的语气逗刘六。
刘六立刻急了:“沛哥,这换场子都是陈年旧事了,钱四怎么会突然在今天提起来?”
饶是粗心如刘六,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咋们三个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在一起打牌吗?没理由啊!就因为龙爷要我们真的出手吗?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钱四这家伙,看起来好像很爱钱,其实恐怕是我们三个里面对钱最放得开的。要说他因为钱的事情跟你争起来,我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场子就更不用说了。钱四从来不在乎自己场子里的人手,反正俺跟他打牌从来没赢过多少,咋们之间的钱和场子其实都是互通的,赚的最多的场子其实是咋们三个人一起办的。”
“要说缺钱,那肯定是我最缺,说缺人手呢,谁的人手都比沛哥的多。”
“怎么着,都不应该是钱四跟沛哥闹啊?”刘六说道这里,有些生钱四的气起来。
“咋们三兄弟那么亲密,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闹起来啊!不行,我这就跟钱四去说说去。”
刘六作势就要下车,赵沛于是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好了好了,别去找钱四了。咱们这是演戏呢。”
“演戏?”刘六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要是不这么做的话,今天恐怕我们谁都回不来,都得给龙爷做事。”赵沛给刘六解释道。他知道刘六会想不明白,刚才才故意等着刘六追上来,好跟他说清楚。
“龙爷现在来找我们给他做事,明摆着就是拿我们当挡箭牌。”
“咋们这些年也看到龙爷是怎么对我们的了。到如今,我才不会再傻到再为他做事,吃力不讨好不说,还要被他当贼一样防着,被当下人一样使唤来使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