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走到乔剑面前，安静地注视着他，深邃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像看一棵树，一块石头，一座山。
乔剑被盯得不自在了：“我……我没多余的钱，累得很，不需要额外服务，谢谢。”
小雪摇摇头，微微一笑：“不，不是额外服务，是山神要进食了。”
乔剑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猛地回头，老太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皱如树皮般的老脸冷冷地盯着他，不经意间舔了舔舌头，乔剑这才发现老太太的舌头又细又长，蛇一般分着叉，她也不着寸缕，干巴巴的身躯佝偻着，只有手脚指尖锐得宛如鹰爪。
“果然是山鬼。”乔剑嘿嘿一笑，自水中站起，手中匕首划破水面朝着小雪劈去——
哪知小雪毫不畏惧，抬手一格，硬生生挡开了乔剑的手腕，手肘狠狠撞向了乔剑的太阳穴，打得乔剑一阵眩晕。
乔剑完全没想到小雪竟然会格斗术，挥拳击掌飞腿，赫然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若不是乔剑也是个混江湖的，又是男人，怕是早被打趴下了。
面对一个美丽的女人，又是这样一个水汽氤氲的暧昧场景，若隐若现的胴体本就让男人分神，乔剑还要防备着身后的老太婆，慌乱中，“嘻嘻嘻嘻……”清脆稚气的笑声从屋内传来出来，咚咚咚咚的脚步声踩过木地板，两个畸形的脑袋好奇地从门后探了出来，这一看不要紧，乔剑倒是吓了一大跳。
一个小孩脸像燃烧的蜡烛融化了一样，半边五官耷拉在肩头，另一半却是完好无损，这样骇人的阴阳脸乔剑头一回见到，整个人都慌了，躲闪间，又挨了小雪几拳。
另一个孩子的下巴搁在阴阳脸小孩头顶，整个脑袋长满了一粒粒的小瘤子，嘻嘻的笑声天真无邪，但两张脸宛如小恶魔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乔剑抓住空隙，挥刀劈向了小雪的胸口，她抬臂一挡，深可见骨的伤口痛得她叫了起来，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池水。
“噗通”一声，老太婆直接跳到了乔剑肩头，枯枝般的手臂死死掐着乔剑的脖子，埋头就把乔剑的耳朵咬了下来，尖锐的牙齿嚼着满口的鲜血，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尖啸。
乔剑惨叫连连，拽着老太婆的双腿想要把她扯下来，但她整个人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他的腰，手脚爪子深深嵌入了他的血肉中，大口大口地啃着他的脸颊！
“啊啊啊啊啊！”乔剑崩溃地跪倒在温泉池中，鲜血宛如一朵硕大的血花，瞬间就在池中蔓延开了。
小雪抢过他手中的刀捅在他小腹，“噗嗤噗嗤”几下，鲜血直接从身体中凶猛溢出，整个温泉池都被鲜血染红了。
小雪闭着双眼，仰望着漫天的繁星，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闭上了双眼，舒舒服服地泡在了血池中。
老太婆嘎嘎怪笑着啃噬着乔剑的血肉，半边脸已经被吃完了，露出了森森白骨。
乔剑拔出腿上绑着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往后一扎，深深插入了老太婆的眼窝中，老太婆惨叫着松开了他，坠入了温泉池中。
乔剑挣扎着，跌跌撞撞爬出了温泉池，血糊糊的视线中，整个世界都变得通红，他提着一口气，往山下逃去。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闪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老方！
乔剑拽住老方的胳膊，颤不成声：“老……老方……救我！”
老方一动也不动，任由他拽着。
“老方……”乔剑猛地想起老方在山下说过的话，打了个冷颤，戒备地退后了一步。
一道寒光闪过，老方拔出腰间的镰刀，手起刀落——
乔剑突然捂住了脖子，喷涌的鲜血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乔剑跪倒在地！
老方拖着乔剑的腿，把他丢进了温泉池中。
小雪依旧在闭目养神，老太婆沾满鲜血的脸竟然变得年轻了不少，原本是形同枯槁的七八十岁老太婆，现在却变成了一张四五十岁风韵犹存的熟女，干瘪枯瘦的身体也变得丰韵了起来，那肌肤竟然比小雪还要白几分。
她受伤的眼睛也恢复了原状，完全看不出伤口。
“山神，请您进食了。”老方放下镰刀，掌心朝上，匍匐着跪在地上，头深深叩在泥土中。
浸泡在血水中的女人缓缓睁开双眼，潜入了池水中。
池水瞬间沸腾，血肉翻滚中，池水的颜色越来越红，时不时浮起一条胳膊，一个脑袋……沉浮间，半柱香的功夫，水面平静了下来。
女人的头逐渐从水中探出，赫然是一张二八少女的脸，肌肤如羊脂白玉般细腻光滑，身材妖娆动人，血水一滴滴从她肌肤上滑落，俨然是美人出浴图。
湿漉漉的头发挡住了丰满的胸脯，女人美得庄严而盛大。
乔剑，早已变成了池底的一堆白骨。
小雪搀扶着女人，替她沐浴更衣后，老方从池底打捞出残骸，毫不留情地丢入了木屋的悬崖下。
月光照在深不见底的悬崖中，深谷早已堆满了尸骸。
“嘻嘻嘻嘻……”两个畸孩围绕着女人，叽叽喳喳喊着，“妈妈！妈妈！妈妈又变漂亮啦！真好！妈妈真好看！死啦，死啦，又死人啦！”
女人的手臂轻轻搂着他们，两个小孩闹了一阵，乖乖睡在了她的怀中。
女人吃饱喝足后，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雪倚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月亮，麻木而冷漠。
“崔警官。”一个声音突然在门口轻轻喊了一声。
小雪猛地回过头去，余生逆着光，站在那儿，影子很长很长。
小雪怎么会忘记呢，余生也是山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