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丽把垃圾桶里的纸屑小心翼翼捡出来，一点点拼凑完整，从头到尾阅读了三遍，没有放过离婚协议书上的任何一个字眼。末尾，只有白素的签名，许宣处是空白。
康丽用手机拍照后，又原封不动地把纸屑丢进了垃圾桶中。
许宣还在酣睡，康丽在卧室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瘦削又温柔，像一尊沉默的卧佛。
这是她爱的男人，即使他有家室，即使他从不许诺她未来，她依旧甘愿留在身边。
康丽当然见过白素，那个总是一袭白衣的女人竟然温柔得不可思议，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泼妇状，连微笑都让人觉得感动。
那些中年妇女不都一个个面目可憎，说话大嗓门，顶着浓妆拼命花老公钱吗？！
白素在教室中教新手妈妈们怎么给新生儿喂奶，拍嗝，洗澡，做抚触，举手投足都是古典的文雅，每个妈妈都一脸崇拜地望着她。白素身上天生带着母性，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信任和依靠她。
这个女人真神奇。
康丽站在玻璃门外，远远看着白素，竟然一点都猜不出白素的年纪。三十？三十五？四十？
康丽只有二十岁，高中毕业就出来讨生活了，家境不算太差但架不住她有一颗“上进”的心，去KTV上班做陪唱，歌喉不错但长得实在一般，算算每个月挣的钱也就比一般前台高点，如果不是遇上许宣，她肯定早就浓妆艳抹下海去了。
许宣心疼她的嗓子，常常找她陪唱，一来二去唱情歌时手就拉到了一块儿。
但许宣是个君子，一个星期来一次，循规蹈矩，唱唱老歌，喝酒也极其有节制，还看出了康丽体内有湿气让她不要熬夜多喝水。他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干净，清秀，瘦削，和那些满脑肥肠的油腻中年人完全不同。
许宣就像内心永远是个少年，笑起来偶尔会怯怯的，让人格外心疼。
康丽看着他孩子气的侧脸，终于一点点沦陷，她忍不住走过去把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弯下腰用脸贴着他的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许宣闭着眼，靠在她胸前，沉默着，不主动，也不拒绝。
连两人第一次发生亲密关系也是康丽主动，她说头疼让许宣送自己回家，顺理成章地倒在了床上。
许宣的表现甚至可以说是可笑的，畏手畏脚像个犯错的小男孩，康丽伏在他胸前，柔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干嘛的，我就是喜欢你。我知道你有家庭，我不会那么不懂事。”
许宣过了许久，才低声道：“把那工作辞了吧，这屋子也破了，我给你租一个好点的房子。”
康丽心中狂喜，却依旧云淡风轻地用额头抵着他的脸颊，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像一场不动声色的阴谋。康丽一点点进入了许宣的生活中。他给她足够的生活费，会给她买名牌包和化妆品，要来时会提前给她打电话，康丽会精心准备饭菜。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一定要抓住男人的胃。康丽像个真正的情人一样，积极美容做健身修炼厨艺。
每一次许宣来，心情都不怎么好，康丽从不多话也不多事，只是安静地陪着。渐渐地，许宣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康丽用自己的隐忍换来了许宣的信任。
她知道许宣和太太一定感情出了问题，而且他们没有孩子，这就是他们婚姻关系中最大的漏洞。
康丽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却不料等来了被撕碎的离婚协议书。
原来这场婚姻里，舍不得的那个人竟然是许宣。
康丽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拿着一根验孕棒走进了卧室，摇醒了许宣。
“我怀孕了……”她脸上没有惊喜，一脸的惶恐。
许宣翻身坐起，惊愕地拿着验孕棒看了许久，又难以置信地看着康丽。
“你要我打掉孩子吗？”康丽的眼眶中泪水已经涌了出来。
许宣捧着她的脸，似乎想要从她水汪汪地大眼睛中看出点什么来。
康丽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不行，这是我的孩子，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会把孩子生下来！”
“我知道了。”许宣点了点头，“你好好照顾自己，需要我请个阿姨照顾你吗？”
康丽把头靠在他怀中，柔声道：“我不是娇生惯养的女人，不需要什么阿姨，我只想你多来看看我就行了。”
“好。”许宣的大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叹气声轻得像是没了呼吸。
这场争夺许宣的战争，康丽知道自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