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改变
一时间郭威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一心瞒着自己的兄弟，就是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出来。郭威深知刘大牛，认准了的东西很少改变。对于刘大牛去救李继韬，郭威相信，这绝对是真事，自己的兄弟就是这样的脾气。只是，一路上郭威都没有想明白，刘大牛就在军营，他是怎么知道李继韬被抓，怎么知道被关在枢密使衙门的？
带着疑问，郭威跟着刘德见到了两位殿前司的虞侯。两位虞侯表示，这事大家都知道和郭威没有关系，所以只是来问问看郭威知道多少。郭威如实相告，昨天刘大牛还在训练，自己昨天和班头请假，去看了李继韬，回来之后，还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个兄弟。
两位虞侯听了以后点点头，其中一个说道：“郭什将，我们也不想为难你，这是太尉给我们的将令，不得已只好叫你来问几句。刚才我们也问过几人，跟你说的一样，你放心，你是不会有事的。”
郭威赶紧问：“敢问两位虞侯，我那兄弟，那刘大牛，如今情形如何？”
犹豫了一下，两人互相对望一眼，其中一个说道：“他如今在殿前司关着呢，枢密使衙门送来殿前司，说是昨夜夜闯枢密使衙门，什么都不说，被擒住前，还打伤了数人，枢密使大怒，质问咱们太尉有何居心呢。这事，说大了就大，说小也小。只是刘大牛在殿前司一语不发，我等来问问，他去枢密使衙门干什么？”
郭威大惊失色，赶忙在身上摸，一早迷迷糊糊起来，还没有带钱。他连忙拱手行礼：“两位虞侯，我就在营中住着，且到我那里喝杯茶，我慢慢给两位报告情况，如何？”
这时候刘班直也在边上说道：“就是嘛，你这郭威就是没个眼色，看这天气越来越热了，走走走，去他那里喝杯茶，劳动两位走这一趟，喝杯茶，没什么，他又不是犯人……”连拉带拽的，两位虞侯也半推半就，就来到郭威的住处。
请两位虞侯上座，刘班直作陪，郭威进去说是奉茶，不一会出来了，手中拿着两个袋子，笑容可掬地塞过去：“两位辛苦了，我这里兵卒们不懂事，水也没有烧热，这些许茶叶，两位带回去尝尝也是一样……”
两个虞侯彼此看看，再一看，刘班直似乎在研究房顶上的花纹，掂掂分量，俩人便笑眯眯揣起来了。
一个长胡子的虞侯说道：“郭什将是个晓事的人。这样吧，这个事情还没有定论，你且跟我们走一趟，去见见你那兄弟。我记得你这兄弟是个浑人，加上昨日和你们一起饮酒，想必走岔了路，认错了地方也是难免。让他老老实实地就这么招供画押，千万不要乱说话！”
郭威是一躬到地：“多谢两位虞侯看顾，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
另一个虞侯说道：“别，我们可没有看顾你一点，公事公办罢了。”
郭威赶紧又说：“对对对，两位秉公执法，郭威对二位的公正很是感佩。事关重大，咱这就出发？”说完，郭威看看在一旁的刘班直，刘班直赶紧挥挥手：“你去，你去，忙大事要紧。营中的事情，我安排人就是了，你赶紧去把刘什将接回来是正经，他那一什人马可片刻离不了他！”
郭威跟两位虞侯来到殿帅府，在二堂外，两个虞侯让他等着，俩人进去了。不多说，里面传话，叫郭威进去答话。
郭威赶紧整整衣服，看上下妥帖了，这才低着头，走了进去。进去后，只见桌案后面端坐一人，盔明甲亮，一脸严肃。他不敢细看，赶忙跪下行礼：“小人郭威，现任御前御马直什将，拜见殿帅。”
他不敢抬头，耳边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嗯，你便是郭威。你可知道，今日叫你前来，所为何事？”
郭威说道：“前有殿帅府中二位虞侯已经告知了小人，小人明白。”
那个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将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报上来。”
郭威定定心神，稳稳地说道：“禀告殿帅，昨日因小人知道小人原来的主将，潞州李继韬被捕，小人往日里多承蒙他的关照，是以请假前去探望。小人的兄弟，这个刘大牛在营中带队操练，此事有目共睹。”
“小人去探望的时候，多承了殿前司牛五牛都头的看顾，是以晚上的时候，请了牛都头和刘班直在赵家楼二楼吃酒，因三人吃酒没什么意思，就叫了我兄弟刘大牛前来一同吃酒。我这兄弟酒量甚大，连吃了三坛老酒，当时小人也喝醉了，是被人送回营中的。此事有刘班直和牛都头为证。”
“小人昨日醉了，安睡一夜，今早起来头还是晕的。点名的时候，小人才知道，昨夜小人的兄弟，那刘大牛喝醉了误闯了枢密使衙门。”
“嗯，那你且说说，你那兄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声音又问了一句。
郭威说道：“殿帅，我和刘大牛都出身潞州，乃是山野乡民，自幼不懂礼法。刘大牛是我同乡，我们结为兄弟，他这人性格粗疏，做事经常丢三落四，又好酒，每次喝多了都要闹上一闹。我这当兄长的，没少替他向人道歉。殿帅，此次这刘大牛想来又是喝多了，我们来这洛阳府中不久，平日里也很少出营门，就连小人，昨日里也是被人送回去的，想必我那兄弟，也是喝多了找不到路，这才……”
“好吧，你且站着。来人，带那刘大牛上来。”殿帅吩咐道。
四月份的天气已经稍微有些热了，郭威感觉自己的头上都是汗，身上贴身的衣服也早已湿透。一听说要提审刘大牛，他的心里又暗暗揪了起来，这大牛，事先又没有告诉过他，倘若今天说漏了嘴，岂不是要掉脑袋？
正在胡思乱想，下面兵卒来报：“犯军刘大牛带到！”
殿帅一声令下：“传！”
顷刻间，刘大牛就被绑着带了上来。他似乎并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跪在那里，呆呆的四下望，忽然看到了自己的大哥郭威，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可没等他笑出来，就见郭威仿佛一头猎豹，嗖地一下就冲了过来，一记飞腿就把刘大牛踹倒，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边边骂：“我叫你喝酒误事！找不到路还误闯枢密使衙门，我打死你！”
刘大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嘴刚叫了声大哥，就见郭威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又骂道：“你犯错，却要连累刘班直和牛都头，看我不打死你这厮！”
这一下太快了，二堂上的兵卒和虞侯、都监们都看傻了，好一会，兵卒们一拥而上，将两人分开，然后摁着郭威，也跪下了。
刘大牛虽然直，但并不傻。昨日他原本想着哥哥郭威没有回来，想来是进了枢密使府衙中救人，自己就也去了。枢密使衙门大门紧闭，他是从边上翻墙而入的。进去后，又不熟悉里面的地形，撞上一队巡逻的兵卒。刘大牛虽然勇武，可他根本没想过动手，在他的心里，他就觉得郭威肯定就把事情做的差不多了，自己是来接应郭威的。三拳两脚打翻几个兵卒，几把长矛就顶在了他的胸口，他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抓了。
被抓以后，有人问话，他就说了自己是刘大牛，御马直什将，其他的一概闭口不言，抓他的人也无可奈何。有值夜的枢密使衙门官员一边报到枢密使郭崇韬的府邸，一边就派人去殿前司问话。这边郭崇韬已经睡下，门房不给通报，说天亮再说，那边殿帅府殿帅马绍忠却还不曾回府中，还在衙门，一接到通报立刻派人前去提人。一边是领导不在，另一边气势汹汹，刘大牛就被带到殿帅府，这些事，他自己都不知道。
今日看郭威这般模样，他如何不懂？
待众人分开二人，就看那郭威下手是真狠，刘大牛被打得脸上嘴角都淌出血来。殿帅马绍忠微微一笑，看看郭威，却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你就是御马直的刘大牛？且将昨日经过，细细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