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无尽不可能看见她，听到这句疑似质问的话，柴凤音再对上水月宝镜里那双仿佛能锁定她的眼睛，不由得心头一凛，头皮似乎都有点发麻。
“阿音？是不是看到师傅在哪里了？”
北辰璧也发现了水月宝镜里的动静，下意识看了过来，这一看立即惊讶不已，“真的找到师傅了！”
“嗯。”柴凤音已经恢复淡定，看着镜子里的人影，若有所思地与北辰璧解释道，“水月宝镜除了天界之上的上清天无法窥探外，其余五界不过你躲去哪里皆无处遁形。”
“这么厉害！”北辰璧挑眉，略显惊奇，忽然听到镜子里传来女人模糊的说话声，不由惊叹道，“竟连声音都能听得到！”
又好奇看向柴凤音，压低声问：“那我们说话，他们能听到吗？”
柴凤音好笑地摇摇头，“这只是影像而已。而且真实的无尽应该在另一个空间，就像我的燕耦墟那般。我们说话他是不可能听到的。”她没说的是，若是催动水月宝镜的人仙力不够，也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连影像都是看不清楚的。
北辰璧略遗憾，“如果是像燕鸥那般的空间，那我们岂不是去不了？”
“我们确实去不了，不过……诶？”
柴凤音正想说，虽然去不了，但是无尽发现有人窥探他，应该会追出来一探究竟。只是她话还没说完，水月宝镜中的无尽忽然就挥袖施了什么法术，随之顷刻间，那边的影像就从镜子里消失了。
“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再想和师傅相关的事情了？”北辰璧看着柴凤音，提议道，“要不我再做一次？”
“不必了。”
柴凤音拒绝了北辰璧的提议，还有心情笑了笑，“应该是无尽发现了我们的窥视。或许，我们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北辰璧勾唇笑了下，看似不经意地低头后退了几步，抬手紧摁眉心，“阿音，我想起来要去冰湖找点东西，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着他竟是转身就走，柴凤音看着他走出去三步，身形已经明显不稳了，“站住！”
她叫住了他，很快发现了他的异样，“北辰璧，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你哪里不舒服？”
也没察觉到他体内的魔气冒头，柴凤音一时看不出症结在哪。
“阿音，很奇怪，刚刚你拿出宝镜时，我似乎就感觉到不舒服！”见瞒不过去，北辰璧便如实道。
“是水月宝镜让你感到难受？”
柴凤音表示有点儿懵，没听说过水月宝镜会让人不舒服啊！可北辰璧捂着头，痛苦得把身体躬成了虾米，她只得将心底的疑问放下，先救人要紧。
恍然想起两人之间还有合和双生咒的联系，她连忙以灵力催动咒术，将北辰璧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又以灵珠温和的力量渡给他，滋养他的灵海灵脉。
而无尽和殷三娘就在这会儿，突然现身两人面前。
“凤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北辰璧这小子怎么了？”殷三娘不比无尽淡漠，见两人情况不对，连忙关心道，“不会又是他体内的魔气发作了吧？”
柴凤音等北辰璧舒缓了些才缓缓收回灵力，回殷三娘道：“似乎是他体内的魔气与某种强大的灵力发生了碰撞，以致真气逆行……”说到后来她若有所悟。
“刚才可是凤音帝姬用天界上仙的法宝窥探于我？”无尽一开口就是开门见山的质问。
柴凤音扬眉一笑，也不怯他，“是凤音失礼了，请城主见谅。不过，无尽城主难道就打算一直对我避而不见吗？”
无尽没接这质问，目光转向了北辰璧，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禁脸色一沉，“你们刚刚使用的是水月宝镜？”
“以后离天界的人和物远一点，尤其是这水月宝镜！你且随我来。”无尽一脸凝重地对着北辰璧说完，转身就要走。
北辰璧看向柴凤音，脚步略有迟疑。
柴凤音立即拦住无尽去路，“等等！”
无尽不得不停下，目光淡漠地与她对视，“凤音帝姬不想北辰璧出事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拦着我的去路。”
“我已经知道了北辰璧刚才为什么会突然真气逆行。”说到这里，柴凤音忍不住对眼前人露出几分痛恨和不齿，“北辰璧刚刚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水月宝镜本身蕴含无上仙力，即使它不是一件攻击性的法宝，但它所蕴含的力量却能净化周围的一切妖魔阴邪之气。而北辰璧体内却恰好有魔尊留下的本源魔力，所以才会遭受水月宝镜力量的反噬。”
“无尽城主，本宫说的可对？”
无尽仿佛没察觉柴凤音情绪的变化一样，平淡地颔首，“凤音殿下说的不错。既然你都知道了，就该明白，你身上的灵珠之力对他来说只能安抚一时，作用并不大。”
“是，灵珠之力对北辰璧的身体来说，根本就没多大作用。只有魔气才对他最有用，是吗？无尽……师傅？”
最后二字实在是讽刺，柴凤音望着无尽那张淡漠得一成不变的脸，禁不住冷笑，想要将自己心底的猜测对着他大声质问，可余光瞥见一旁的北辰璧，话到嘴边又按捺住。只是她想说的，她所愤怒的，都写在眼神里了，相信无尽也能领会。
殷三娘见气氛不妙，赶紧跳出来打圆场，“诶诶诶，凤音，北辰璧这小子的身体从小就爱出问题，一直都是师傅调理的，眼下还是先让师傅带北辰璧去调理好体内气息要紧。”
对着北辰璧使了个眼色，殷三娘就拉着柴凤音到一边，“走走走，他们去修炼，咱们去做个spa好好放松放松……”
柴凤音想到灵珠之力确实无法调理北辰璧体内的真气，而无尽显然对北辰璧的身体状况更为熟悉，尽快那法子的后果不是她想看到的，可一时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抉择再三，最终她还是顺了殷三娘的拉扯离开。
逍遥城的人都知道，落月谷是城中禁地，也是城主平时修炼的地方，而很少人知道的是，这里有着堪比魔界魔都的浓郁魔气，这也是落月谷被列为禁地的原因。
而此刻，无尽就带着北辰璧来到这里为他调理内息。
北辰璧进来时仔细打量了周围几眼，有种熟悉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可他并不太记得有来过这里，三四岁之后，他一直是被三样在外面修炼的。山林，冰原，封闭的石室等等，并不拘于一处，只是十岁之前不被允许离开逍遥城。如果他真的来过这里，那大概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三岁以前吧。
毕竟，即使他很早就有记忆，但也并不是每一件小事都记得。
无尽正以这里浓郁的魔气引导北辰璧调理体内气息，倜然就听北辰璧语气沉重地正色问道：“师傅，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师傅。”无尽再次重申道。
北辰璧扯了下嘴角，笑了下没反驳。不过在他心里，曾一直是将无尽看作师傅的，甚至一度将其看作是父亲一样重要的人。只是，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也想了很多。
尤其，是在他进到了落月谷之后。
其实，有些事情是经不起仔细琢磨的，就比如无尽当初为什么会及时救下刚出生的他。
“师傅，你当初，为什么能及时在我出生的时候，救下我？”
这回无尽没急着纠正北辰璧的称呼问题，而是陷入了一段沉默。
北辰璧不很着急。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可他要的是真相，而这真相或许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你从来都是聪明的。”一直到将魔气引入北辰璧体内，完成一个周天的内息梳理，无尽才缓缓开口。
“你的身体和普通凡人不一样，这一点相信你早就发现了。我当初能找到你，正是因为你体内的魔气！”
“是因为魔尊在我体内留下的本源魔力吗？”北辰璧进一步问道。
无尽颔首，没有隐瞒，“我当初救下刚出生时的你，确实是为了魔尊。”
“是因为我的身体是魔尊元神最适合的夺舍身体吗？”
“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