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凤音与北辰璧回到青山城的客栈,时值下午未时左右,没看到清音帝姬在房里,想来是又跑出去游逛了。
柴凤音并不担心她会有事,就和北辰璧在客栈里安心等着。然而近傍晚,却诧异地发现外面街道上几无行人,卖东西的摊贩,也无心生意,纷纷收拾东西,匆忙归家。
一转眼,就连客栈大堂的桌椅,也空了大半。柴凤音与北辰璧面面相觑,不明就里,还是客栈小二过来给二人解了惑。
“两位客官这是才从外地回来吧,这两天夜里啊,我们青山城可不大太平,两位若是无事,夜里最好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哦?什么人这么大本事,闹得青山城里人人自危?”北辰璧与柴凤音对视一眼,向小二笑问道,“我听说青山城主修为高强,又广结江湖英豪,那闹事之人什么来历,莫非连城主府也束手无策?”
小二沮丧地摇了摇头,觑了一眼渐渐笼入夜幕的街道,对两人小声道:“若是人就好了!我听人说啊,这害人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全是一些青面獠牙的厉鬼呢!”
“六子!又偷懒呢!还不快去收拾客房,又在那儿跟客人胡说八道什么呢!”
掌柜的很快过来将爆料的小二赶走,还一迭声地与柴凤音和北辰璧告罪,“伙计不懂事,胡说八道吓到二位,真是对不住!二位放心,只要晚上不出小店的大门,一定不会有事的!”
柴凤音略作沉吟,疑问道:“这么说来,这两天出事的,都是半夜外出的人?”
“这位姑娘真是秀外慧中,冰雪聪明。这两天虽然闹出了数十件命案,不过小老儿敢拿性命保证,只要是安分待在客栈里的,绝没有一个人出事……”
柴凤音抬手,打断了老掌柜的继续保证,问道:“掌柜的可还记得前几天和我们一道住店的红衣小姑娘,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大概这么高……”
柴凤音只稍稍比划形容了一下,老掌柜就马上一副印象深刻的样子,“您说的小姑娘小老儿倒是知道,那小姑娘啊年纪不大,本事可不小,胆子也大,这两天接连出事,小店的客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天一黑就回房待着,那小姑娘却不寻常,偏爱夜里往外面跑,小老儿拦都拦不住啊!”
没空理会还想继续叨叨的老掌柜,柴凤音与北辰璧交换了下眼神,便起身走出了客栈。
“听那老掌柜和小二的形容,作乱的恐怕真是鬼界的厉鬼怨灵,待会儿若是真的遇上,你就立即召唤出幽冥鬼火防身。”
“嗯。你放心,我会顾好自己的。你只管去找清音帝姬就好。”北辰璧朝柴凤音安慰一笑,他发现自己已然能从沦落弱势中找到一种依旧从容的能力,这是一个心灵强大的过程,比之于修为的强大更让人有底气,更为饱满。
“那丫头艺高人胆大,我可不担心。”柴凤音含笑说着,伸手抓了他的手腕扭头就往前走。
北辰璧怔怔地望着两人的手腕,反应过来后心里一阵激动荡漾,连忙反客为主。
夜色笼罩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任何行人了。沿街的百姓亦是门户紧闭,连灯火都少见。两人走在寂静的大街上,耳边有脚步声在有节奏地回响,因为身旁有爱的人相伴,便使这可怖的夜,凭添了了几分唯美和温柔。
直到靠近城镇边缘,突然一道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夜的静谧,也仿佛拉开了今夜杀戮的序幕。
“在那边!我先进去看看,你在外面守着。”柴凤音匆匆交代了一句,便化作一道流光从北辰璧眼前消失。
当她赶到的时候凄厉的呼救声已经弱了下来,只见一家五口都目露惊恐地歪倒在地,而他们身上都伏着至少一只怨气四溢的厉鬼,在吸取他们的阳气。
“怎么会有这么多厉鬼出现在凡界?”柴凤音心里诧异,手上动作却不慢,一道仙力挥过去,威慑得几只鬼魂夺门而逃。
慢一步赶来的北辰璧立即召唤出幽冥鬼火,绿幽幽的火苗截住这几只鬼的去路。抬头见柴凤音从屋里出来,他下意识将她上下打量,“阿音,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不过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柴凤音话音还未落地,屋内就传出妇人撕心裂肺的哀嚎:“我的儿啊!呜呜呜……死的为什么不是我……”
在一对父母的哀号声里,柴凤音与北辰璧的脸上也不禁染上一丝沉重,目光一转,定定落在正被幽冥鬼火灼烧的几个厉鬼身上,便尽化作沉甸甸的痛恨。
“你们都是被看押在鬼界地狱的厉鬼,是谁把你们放出来为祸人间的?老实交代,或许本宫考虑一下,给你们一个痛快!”
魂魄被灼烧殆尽的痛苦不是一般人、一般鬼能承受的,很快这几只鬼都开始嚎叫着向两人求饶。
“回话,一人就够了!”
柴凤音让北辰璧放了一只鬼,至于其余的,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被幽冥鬼火灼烧至魂飞魄散,末了转向幸存的那只问道:“你们为什么会从鬼界来到凡界?其余厉鬼的去向,你可知晓?”
刚刚才眼睁睁看着同伴魂飞魄散,再面对两人的询问,这厉鬼哪里还敢不从,立即便将自己知道的所有都交代了。
虽然这只厉鬼知道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柴凤音还是从他透漏的有限情报里,得出了一个关键性信息——百煞驱灵幡!
柴凤音还记得,就在一个月前,这件东西曾出现在风云学院,被楼新月,即柴雪颜,用来对付她。没想到,最近又有人利用这百煞驱灵幡大闹鬼界,将地狱里的厉鬼给放了出来,祸乱凡界。
莫非还是上回以怨灵诛仙阵对付她的人,上次失手后贼心未死,这一次竟招来地狱里的恶鬼,想要故技重施?
北辰璧显然也对上一次炼丹峰上的惊险记忆犹新,一从这厉鬼嘴里听到百鬼驱灵幡,心中登时警铃大作,再看柴凤音还想要去别处阻止鬼魂行凶,他连忙拦住了她,“阿音,恐防有诈!不如通知那位寒掖上仙,正好你们也商量一下如何将这幕后之人抓住,最好能一劳永逸。”
“你不必担心的。”柴凤音朝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即使真有人打算用怨灵诛仙阵对付我,布置阵法也是需要提前准备的。我们才从逍遥城出来,料想对方得到消息也没那么快。今晚我们先解决在城中作恶的厉鬼,等明天再给寒掖……上仙送消息不迟。”
这么多厉鬼祸乱凡间,恐怕寒掖哥哥那边也得到消息了,柴凤音心想道。
出了厉鬼行凶一事,柴凤音猛地想起来她还有个刚相认的妹妹下落不明呢!虽然不是太担心她的安危,不过还是尽快找到人才能完全放心,这便拿出水月宝镜,寻找清音帝姬的踪迹。
拿出水月宝镜时,柴凤音想起在逍遥城的事,下意识看了一眼北辰璧,惹来对方一声轻笑:
“阿音,你放心,我又不是瓷器,要你处处小心束手束脚。这宝镜虽然会有仙气外散,不过只要我不触碰催动它,也并不足以令我气息反噬。”
“嗯,如此便好。你若是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要向上回那般忍着。”
柴凤音略沉吟,看向北辰璧认真地保证道:“等我召回天书,我看看能不能想法子将你体内的魔气彻底祛除。”
“不必了,阿音!”北辰璧莞尔,“有你这句话,我北辰璧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