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雪颜一怔，显然被说中了，却色厉内荏地否认：“胡说八道！柴凤音，你休想污蔑我！”
然而她最近的异样也被一些弟子看在眼里，炼丹时连本命灵火都无法凝聚，甚至走路时莫名头晕目眩虚弱倒地，看到周围有些弟子将信将疑地嗡嗡议论，柴雪颜心中恐慌，猝然又一阵昏眩袭来，感觉灵魂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拉扯着要飞出这副躯壳一般。
忽然有人靠近，冷漠讥诮的声音掠过耳畔，“怨灵的阴煞之气最是损伤魂魄，更何况你一个寄居的魂魄！其实，我根本不必做什么，再过不了几天，你的魂魄就会被挤出这副身躯，成为孤魂野鬼！”
柴雪颜捂着一抽一抽的脑袋，蜷缩着蹲下，还不忘咬牙死死地瞪着柴凤音，“你别得意，就算我做了孤魂野鬼，我死也要缠着你，生生世世！”
“是吗？呵~”柴凤音不在意地牵了牵唇角，突然身上灵气外泄，柔和的光芒在周身形成浅浅的光晕。
而就在那圈光晕接触到柴雪颜身上时，她突然被烫到一般，痛苦地尖叫出声，尖利的嘶喊划破风云学院的上空，引来众弟子探究的眼神，而炼药峰上的一众弟子更是被事情的发展惊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你所谓的缠着我吗？呵~你觉得我会惧怕一只鬼？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大家的视线扫过一脸平静淡漠的柴凤音，又落在痛苦痉挛的“楼新月”身上，纷纷不知所措。
“那个……灵女，不知新月灵女这是怎么了？”有弟子大着胆子问道。
柴凤音平静地回道：“她在忏悔。”
众弟子：“……”
掌院和诸位长老到来的时候，楼新月已经平静下来了，虽然是虚弱的躺在地上。
朱粒长老是提前知道柴凤音来干嘛的，掌院和长老们也是他去通知请来的，这会儿他选择性无视地上的楼新月，只径直走到柴凤音面前，依旧如从前般笑嘻嘻地道：“乖徒弟，你看你面子多大，你一出关，掌院和诸位长老都来看你了。嘿嘿……以后说出去，我可就是仙子的师傅了！”
昆华长老呲笑一声，奚落他：“也没见你教人家多少东西，你这便宜师傅当的也忒轻松了！”
“切~老子运气好，慧眼识珠，你就偷偷嫉妒去吧！”
“呸！老子嫉妒个屁，嫉妒你脸皮厚吗？！”
“……”
一番有意无意的插科打诨让气氛缓和了些，而地上的楼新月也恢复了些力气，不知从哪里生出来孤注一掷的勇气，冲到了掌院与长老们的面前。
“掌院救命！柴凤音要杀我……”
柴凤音似笑非笑，冷眼看楼新月装腔作势。她倒的确有几分小聪明，只一味说自己被魔人元神占据肉身伤害过柴凤音而被误会，言辞恳切，梨花带雨，倒是好一朵白莲花！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晚我被魔人袭击之后，根本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柴姐姐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当初魔尊的元神也是寄居在北太子身上，为什么柴姐姐能容忍北太子，却不能原谅我呢？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你啊……”
“虚伪的丑女人！小爷在几百里外都听到你讨厌的呱呱叫了！哼~”少年清脆的声音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嚣张与傲娇，脆生生地截断柴雪颜的表演。
下一秒金光一闪，凤九的身影出现在柴雪颜身边，不经意一个抬脚，就将人踹飞，意外地竟没有一位长老出手劝阻。
“黑了心肝的女人，平时对主人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那么亲热，背后却勾结魔人加害主人，两面三刀的小婊砸，看小爷今日不扒掉你虚伪的美人皮，看看底下是不是一副蛇蝎心肠！”话音未落地，人果真就冲向了柴雪颜，一顿胖揍。
紧跟着又一道金光在天边闪现，中气十足的清朗女声随之落地：“喂，你悠着点，别玩儿死了！我还要向主人表演我新学会的法术呢！”
见到青煊，柴凤音意外地挑眉。逍遥城分别后，青煊有事回去探望母亲，上次在四方城凤府没见到她，还以为是又溜到哪里贪玩去了，毕竟柴凤音心知原本认主契约她就是不甘不愿的，倒不想是她有了领悟闭关去了。
时间法则，即使对于天界大部分上仙来说，也是一个难以碰触的领域，柴凤音一直对她抱有很大的好奇和期待。
“对时间法则又有了新的领悟么？”
“那当然！一会儿你就睁大眼睛瞧好吧，看姑奶奶如何揭穿这个黑心丑女的真面目！敢欺负我的主人，当姑奶奶是死的啊！”
青煊略带嫌弃地瞥了柴凤音一眼，转头下巴一扬就朝凤九喊道：“小九，好好教教她如何做人！长的丑就算了，心还这么黑，给我烧了她的屁股！”
没有任何一位长老出声劝阻，柴雪颜心里咯噔一声，不安、忐忑，仿佛看到了死神在向她招手，绝境之中，她唯有拼死一搏，紫色的凤凰再次被她召唤出来。
然而，这一次，紫凤才与凤九交战不过须臾，就突然像是被人召唤一般抽身脱离战局。这明显的避战让凤九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见这紫凤是真的弃“主”而去后，也没再管他，只如青煊所说，呼——地喷出一条火龙，果真烧了柴雪颜的……屁股！
柴凤音没在意凤九那边在意料之内的战局，只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拭风的身上，刚刚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他施了什么法术，才令柴雪颜的紫凤弃主而去的。
感觉到柴凤音探究的视线，拭风坦然地对上她的视线，“这只紫凤凰是我无意中救下的，后来给了柴雪颜，也是为了更好地完成那个计划，扰乱白绯姑姑的视线。不过……”
他仿佛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怅然深埋眼底，这才故作平淡地一笑，“若是早知道你这有这般实力，我也不必做这些多余的事了。”
柴凤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没有回应。
视线一转，见青煊盯着一旁的紫凤目不转睛，不知在看什么，嘴唇一动，柴凤音正要开口稍事关心，就听师傅凑过来问道：“徒弟，你真有证据证明楼新月勾结魔人谋害你？”
“当然。”就算没有青煊，柴凤音也有证据证明柴雪颜不清白，而且甚至不需要她动手，三五日过后，一切真相自白。
朱粒听完一副放了心的表情，低声嘟哝道：“那就好，这处置楼新月事小，可她毕竟是东焱国的郡主，还是东焱国君下旨封的灵女，又救助百姓有功，若真的不明不白的处置了她，学院也不好向东焱国交代。”
柴凤音敏感地听出他话音中的异样，不由问道：“师傅，我闭关的这半个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只是东焱国突然派使者来，请求灵女为国祈福。”
朱粒的目光下意识飘向掌院那边，一脸不忿又略带为难地说道，“本来，你渡劫飞升之事诸国皆知，这灵女毋庸置疑值得自然是你，只是楼新月也……”
柴凤音了然一笑，接口道：“师傅放心，我敢动她，必是有确凿证据的。”
朱粒沉默片刻，老脸微红，忽地一跺脚，暴躁出声：“凭她是谁，就算找不到证据，师傅也有法子给你报仇，乖徒弟，你放心就是！”
柴凤音不由失笑，也不多辩驳，只默默接受了师傅的维护。不过，那东焱国突然弄出个“灵女为国祈福”也不只是几个意思。
对此，朱粒解释道：“据说这是巫族的司命巫女提出来的。巫族的巫女对天命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能力，不仅能够占卜吉凶，还能预知未来，司命巫女尤甚。”
“不过百年前巫族冒犯了北曜国皇室，受到了几近灭族的打击，也不知这个司命巫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柴凤音也想知道这个“司命巫女”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不过如此一来，倒不急着弄死柴雪颜了，不如趁她死前再好好利用一把。只是，要想柴雪颜乖乖被利用，还得要她认清现实，所以，真相还是要揭破的。
“凤九，好了，把新月灵女请过来吧。”
边说着，柴凤音走向掌院，挑眉问道：“听说东焱国派使者来请灵女归国祈福？”
“确有此事，不知灵女意下如何？”掌院含笑颔首，姿态明显比从前要多了一丝恭敬。自飞升雷劫之后，众人再面对柴凤音，心态上不知不觉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柴凤音曾贵为天界帝姬，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儿姿态的变化她自是坦然受之，微微一笑，挑眉朝掌院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既是归国祈福，自然是新月灵女更合适。”
掌院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缓缓笑道：“凤音郡主说的是。”
掌院身后诸位长老将两人一番对话听在耳中，或懵懂或了然。柴凤音自不会解释许多，因为柴雪颜已经被凤九扔过来了。
“事关灵女，其余无关的弟子还是回避得好。”
掌院虽有疑惑，却也令无关的炼药峰弟子回避。看柴凤音一脸有事要说的样子，他心有疑惑。
其实，若不是东焱国来使暗中对楼新月有维护之意，他们学院还是倾向于处置楼新月给柴凤音一个交代的，毕竟，虽然并未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楼新月参与了诛杀柴凤音一事，可她在事发当晚形迹可疑却是事实。
柴凤音将掌院眼中的疑惑看在眼里，没有立即解释什么，却是目光一转看向白堃，“白堃长老，我记得你曾说过会给我一个交代，事到如今，不知你可查到了什么？”
白堃皱了下眉，觑了掌院一眼，开口道：“确实查到了一些事情，据炼药峰弟子透漏，事发当日，楼新月一直与岩松长老在一起，两人屏退左右疑似在商议着什么。且当晚，有弟子亲眼看到岩松长老与楼新月从炼药峰飞往炼丹峰，行色匆匆，形迹可疑……”
话语一顿，目光冷漠地掠过瞳孔紧缩的楼新月，“另外，有弟子举报，前段时间失踪的一些弟子，在失踪前曾与楼新月接触过，而前段时间楼新月频繁离开学院，行迹不明！”
“冤枉……我出学院是因为……是因为……”她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查到，楼新月慌张之下找不到理由，只能秉持着最后的倔强否认，“总之，我与师傅报备过的，你们不能为了讨好柴凤音，没有证据胡乱冤枉我！”
“谁说没有证据？”柴凤音轻蔑地呲笑一声，扫了一眼跃跃欲试的青煊，朝她点点头。
青煊傲娇地哼了一声，眼里泛出一丝得意，手中掐着法诀，双眸浅阖，灵力从她双手流泻而出，打在地上的楼新月身上，下一秒双手姿势变幻，又一道灵力落在柴凤音身上。
须臾之间，淡淡的灵力光芒在众人眼前凝出一片光镜，镜中很快出现楼新月的身影，背景就在炼药峰……
半月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旁人尚不能立即反应，唯有“楼新月”（柴雪颜）是真的被震惊了！
“这是……什么法术？”一众长老走马观花般看完，犹自不敢相信。
青煊得意地朝他们一扬下巴，骄矜道：“这是时光回溯之法，这光影中的画面都是曾经发生的事实。”
柴凤音漫不经心地看着柴雪颜，“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吗？楼新月！”最后三个字，她拖长了音，说的意味深长。
柴雪颜果然抓住了她放出的一丝丝信号，舔了舔唇，尽管错愕不解，仍旧热切地锁住她的双眸，“柴凤音，四妹，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柴凤音勾了下唇，“好啊。”
到此时，真相已经大白，虽然不知道柴凤音为何会放过蓄意谋害自己的“楼新月”，不过在得到她隐晦保证“楼新月”不会再回到学院后，掌院也不再追究这件事了。
若非如此，在见识过“楼新月”如何心术不正地残害同门、勾结魔人，掌院是决不能容忍这样的弟子的。
诸位长老已经随着掌院离开炼药峰，柴雪颜将柴凤音带到她在炼药峰的房间。
“你还想和我说什么……大姐？”
柴雪颜目光复杂，隔了许久才开口，却是质问：“你到底是谁？”
“呵~”柴凤音诧异地挑眉，有些好笑，“你觉得我是谁？”
“你不是柴凤音！你到底是谁？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冷眼看着柴雪颜歇斯底里地怒吼，柴凤音嘲讽地低笑，“究竟是我害得你们家破人亡，还是你们自己自作自受，你自己心里清楚！”
柴雪颜不知是心虚还是认清现实了，尽管胸前像只青蛙一般一鼓一鼓地起伏，却不再开口无意义地指责。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看到柴凤音闲适自在地坐着，她又语气嘲讽地开口：“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也知道了那晚的真相，为什么不报仇？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真心救我？你会有那么好心？”
“当然没有！”柴凤音毫不客气地接口，“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你一个凡人魂魄根本承受不了百煞驱灵幡的阴煞之气，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何必浪费精力对付一个将死之人！”
“难道，将百煞驱灵幡交给你的人没告诉过你它的厉害之处吗？”柴凤音饶有兴致地反问，满意地看到柴雪颜满脸惊惧到浑身颤抖，直至渐渐转为一脸希冀地看向自己，仿佛在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四妹，你有法子救我的，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救你，在你三番两次想要杀我之后……？”
柴凤音的话无疑给了柴雪颜有望活下去的错觉，于是她更加急切，“四妹，你救救我吧！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你饶我一命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可以向你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妄图对付你，四妹，你知道的，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而且，一开始我一直听从顾莳风的话，乖乖做你的挡箭牌，我只是太嫉妒你了，我知道我不该鬼迷心窍，四妹，你救救我吧，我可以替你做事，对了，我可以给你做内应，我……”
“够了！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柴凤音冷淡地喝止她，不动声色地嘲讽道：“你觉得白绯会不知道你的情况吗？我想在她的眼里，从百煞驱灵幡交到你手上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仇恨渐渐攀上柴雪颜的双眸，渐渐凝聚成两团绕烧的火焰，“她要我死，我偏不！柴凤音，你该知道要杀你的罪魁祸首是谁吧，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你救救我，我愿意做你手里复仇的刀，你救救我吧！”
柴凤音眉梢微扬，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下，“如果我不帮你的话，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出三日毕竟魂魄离体。”
“魂魄……离体？”柴雪颜舔了舔唇，目光有些涣散。
“魂魄离体的滋味你应该不算陌生，不过这一次，就算魅族的秘术再厉害，也无法再帮你夺取一具肉身供你寄居了。而被百煞驱灵幡的阴煞之气所伤的魂魄，要么化为厉鬼怨灵，要么被鬼差抓往往生池囚禁，直至魂魄沾染上的阴煞之气被洗涤干净。”
“鬼差……往生池……”未知的恐惧令柴雪颜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蹿起至天灵盖，通体生寒，再看向柴凤音，一声“四妹”却是怎么也喊不出来了。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你说呢？”柴凤音微微浅笑，高深莫测令人望而生畏。
你不是四妹！你不是柴凤音！柴雪颜在心里疯狂低吼，然而一张口却是，“救救我，四妹，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知道。所以，原本你想和我单独说些什么呢？”柴凤音缓缓一笑，堪称温和亲切。
看在柴雪颜眼里，却莫名打了个寒战，心头念头过了一遍又一遍才斟酌开口：“其实，真正想要杀害你的，除了白绯，还另有高人……”
“嗯，我知道。”柴凤音漫不经心地点头，并不意外的模样，“白绯若是有那个能耐杀我，也不至于等到今天。百煞驱灵幡，还有怨灵诛仙阵，这些可不是白绯能拿得到的。”
“我……”柴雪颜磕磕绊绊地，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换取活下来的机会，突然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那个……我知道白绯暗中和一个女人有过接触，虽然我没看见过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不过我知道那人是天界的，而且，是在那女人出现之后，白绯才教给我怨灵诛仙阵的。”
这个消息倒是令柴凤音颇为意外，白绯勾结魔界的人杀自己，她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天界的人……她还真的从未将天界的人列为警惕的对象。
不过，想到怨灵诛仙阵被天界视为禁术，封印在藏书阁，这背后有天界之人参与也在情理之中。
“这颗珠子能助你抑制体内的阴煞之气……”指尖灵力光芒闪烁，很快凝聚出一颗绿豆大小的灵力珠子，指风一动，送往柴雪颜面前，柴凤音最后意味深长地刮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看在这一世，你我姐妹一场的份上，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你好自为之！”
东焱国的来使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柴凤音出关的消息，竟是很快找到了炼药峰上，只可惜柴凤音已经先一步离开，并且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风云学院里，连朱粒长老都一无所知。
几位使臣又在学院里逗留三天，仍是找寻柴凤音无果后，终是只能带着“楼新月”（柴雪颜）返回东焱。
离柴凤音说的三五天魂魄离体的日期已经到了，这几天柴雪颜一直忐忑不安地抱着柴凤音给的那颗灵力珠子，可以说是度日如年，夜里连觉都不敢睡，就怕自己一闭上眼，就永远失去睁眼的机会了。
终于，三天过去，五天也过去了，而这期间灵魂被挤压被撕扯般的痛苦也没有再出现过，她这才信了柴凤音没有骗她，是真的帮她抑制了体内的阴煞之气，救了她一命。
在劫后余生的喜悦里，柴雪颜跟着东焱使臣回了东焱帝都。
太子率百官于城门相迎，一顶八人抬华盖八宝璎珞轿在日光下流光溢彩，堪比皇后的仪仗队开道，百姓夹道欢呼，一声声“灵女”和着无数鲜花和溢美之词，冲击着柴雪颜的感官，让她刚刚对柴凤音生出的一丢丢感激和愧疚，立马抛去了爪哇国。
在风云学院听说这个“灵女为国祈福”的时候，她曾以为这项光荣的使命是属于柴凤音的，她还为此深深地嫉妒过；而在柴凤音离开后，这项殊荣落到她的头上时，她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彼时在一连串的兴奋激动和心虚愧疚之余，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柴凤音的用意的。
她真的就这么轻易地将这份荣光让给自己了吗？还是在自己曾要杀她之后……扪心自问，换成自己，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在无数百姓的赞颂声里，她踏上高高的祭台，看着底下东焱皇帝和文武百官虔诚的、信仰的、有所祈求的热切目光，她不由昂首挺胸，抚了抚庄严华美的祭祀礼服，只觉通体舒畅，膨胀的虚荣心促使着她心悸难当，连灵魂都仿佛美的轻飘飘起来。
祈福进行到高潮，她以灵力化甘霖为东焱国君在内的众人赐福，心中难以抑制地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她柴雪颜真的是灵女就好了！
若是这世上真的只有她柴雪颜一个灵女就好了！只有她柴雪颜，没有柴凤音……
就在她怀揣着虚幻的美梦走下祭台时，却没有注意到缀在额前的灵力珠子，灵力正缓缓消散。当最后一点光芒隐匿在柴雪颜的眉心时，突然一阵熟悉的痛楚袭上心头。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抚上额头，身体颤抖摇晃了几下，来不及留下遗言，就在一群人的惊呼声中倒地不起……
“灵女……死了？！”柴雪颜的灵魂被挤出楼新月的身体时，她听到有人如是惊呼道。
不出一天，风云学院的人就收到了新月灵女不明猝死在祈福祭台下的消息。
有传言说是被魔人偷袭致死，也有人说是柴凤音暗中下的手，据说这人是听学院中有人说新月灵女曾扬言柴凤音要杀她；亦有说法，新月灵女修炼时走火入魔，早就身受重伤；还有人暗暗猜测，这是上天示警，楼新月不是真正的灵女，不配举行为国祈福的祭典……
当种种说法传入柴凤音的耳中时，她不过漫不经心地一笑，就继续追着魔尊故意留下的痕迹追了过去。
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送她一场虚荣，她这位好大姐该是能含笑九泉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