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乔依然吞咽下最后的眼泪，程抑扬，我第一次这样谢谢，谢谢你刚刚，伸手拉我出困境的样子，谢谢你。
因为刚刚那一个瞬间，乔依然真的有点恍惚，好像他真的是她可以倚靠的男人，在她面临困境的时候，果断地挡在她面前。
心里，好像被什么融化了一般。
但是，发热的头脑褪去，她才慢慢清醒过来。
程抑扬，从来都是目的性强的人，他喜欢女人，但是却不会让女人妨碍他的任何前程，看苏可人就知道。
这恐怕也是他们家族的一贯作风，看安心就知道。
所以，她反而觉得可以松一口气。因为她与程抑扬之间，就是这样简单的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反而可以心无旁骛。
“你不怕别人别人嘲笑你么，竟然让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陪在你身边。”乔依然故作轻松，问道。
程抑扬却笑了，“我的价值，在我自己，不在我身边的女人。”
真是白问了。乔依然撇了撇嘴巴。
“你……真的要开始做医药行业？会那么容易么？”乔依然试探着问道。
“你觉得呢？”程抑扬看着她。
“从零开始，怎么都不容易吧。你打算怎么做。”乔依然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把这块肥肉，从罗瑞的嘴里抢过来。”程抑扬很淡定地说道。
乔依然不说话了，既然他可以说得这么淡定，那么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十足的把握，只是需要慢慢积累能量而已。打垮罗瑞，看来他势在必得。
乔依然又开始担心了，她的手，隔着手包，按在自己的手机上。
罗嘉乐这个时候会不会很痛苦。
因为无论从各方面的实力上来说，罗瑞集团都不是程氏帝国的对手，一旦程氏决定做什么，从来都没有失败过。
罗嘉乐，真的会一败涂地么？
最终，他会像憎恨一个叛徒一样，憎恨自己么？
“想什么呢？”程抑扬在她耳边轻轻吹出一口气。
“没什么。”乔依然身上一激灵，回过神来：“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但是她的大脑却依然像CPU处理器一样，在高速运转。她知道自己黑客软件的速度必须要快了，要更快地先了解清楚罗瑞的底细。
如果事实证明罗瑞真的就是毁了乔家的幕后黑手，那么她一定会借程抑扬的手，击垮罗瑞，绝不会有一丝犹豫，一定要绝不手软，慢慢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但是……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嘉乐和梓梦，都是无辜的，无辜的……
回到家之后，佳薇已经等在那里，“我放好了洗澡水，你们……”
“你去吧。我有事情。”程抑扬说着就往楼上走去。
乔依然有点没反应过来，他通常会是这种反应么，“你……”
程抑扬修长的腿停留在第一级台阶上，回头看着乔依然：“怎么，你很想和我一起洗澡么？……”
“我……”
“乔依然，虽然在外面，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但是你明白那个角色的意思，在这里，你没有特权，你还是原来的你，你的身价，一点也没提高，明白了？”
不可理喻！乔依然在心里咒骂了一声。
这个程抑扬，永远都不能把自己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好感多延长一点。
“所以，我还要再提醒你一点，既然你现在是程抑扬的女人，出去就要检点一点，注意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不要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搞出什么难看的花边新闻来。我很不喜欢。”程抑扬说罢，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乔依然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不就是扮演你的女人么，我演技也没有那么差！”
程抑扬头也没回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
佳薇却在一旁笑了。
看乔依然闷气的样子，佳薇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是不识庐山这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乔依然不太明白地看着佳薇。
“我真的有点怀疑你情商是负数。”佳薇说罢笑笑就转身去自己的房间了。
忽然都走了，留下乔依然云山雾绕地站在原地。
算了，不纠结了。洗澡去。反正水都放好了，不洗白不洗啊。
当泡在浴池里的时候，这一天的疲惫才算真正地，一点一点地消融了。
趴在浴池边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放松的空气，突然希望，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从来也没有生在过什么富贵的人家，没有学过那么多的技能和知识，就不会遭遇灭门之痛，不会大起大落，不会有连绵不断的噩梦了。
好想就这样泡着，一直泡着，不起来，不出去。
正闭目养神，就突然惊醒。哗啦一声从水里爬起来，抓过手机，开始翻找。
她之前一直都忘掉删除和罗嘉乐的通讯记录，纵然没有记录名字，但是程抑扬如果真的有意查的话，很快就会查出来。
这种时候，在经历了今天的宣告之后，不同往日了，乔依然飞快地删了个干干净净。
这才放心地裹上了浴巾。
现在自己焦虑的心情，一定也不亚于程抑扬和罗嘉乐，甚至周梓梦。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没有心事，轻轻松松的人么？
乔依然吹干头发，换上吊带睡裙，踩着拖鞋，就抓起手机什么的上楼了。
推开卧室门，咦，程抑扬竟然不在？
屋里干干净净的，也没有香烟的味道，看来，他一直都没有进来卧室。
乔依然皱了皱眉头，不过，桌上那些纸，早就不见了。
也许，他并不希望自己如何打击罗瑞的计划被知道，因为他并不在乎这个目的被罗瑞知道。
真正的商业机密，永远都是手段，而非目标。
乔依然关上门退出去，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还真的没有好好观察过程抑扬的别墅。
怎么说呢，也许是心里有恐惧，恐惧推开的房间，都会唤起曾经的记忆，恐惧自己不知道会在某一刻，再一次失控。
所以，她一直，都默默地在回避，一直对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时候还不到，还不到。
乔依然沿着长长的走廊，往纵深处走去，一些房门都紧闭着，唯独中间一扇门，似乎有光亮透出来。
程抑扬的主要活动应当都集中在这一层，三层主要就是一些粗活佣人和保安的住处了，还有堆积杂货。
乔依然往那个光亮处，走去了……
门并没有严丝合缝，有一个小缝隙，有烟味蹿了出来。
乔依然悄悄靠近门边，透过门缝，她最先看见的，是桌上的烟灰缸，全是刚刚抽完的烟头。
整个屋里的烟味就可想而知了。
而后，她才看见程抑扬神色凝重，哦不，说凝重也不对，只能说烦躁甚至痛苦吧，低头看着很厚厚的一叠材料。
他在看什么呢？怎么这么纠结。
不对，是他竟然，竟然有这么认真工作的样子？乔依然还是挺诧异的。
“进来，不要鬼鬼祟祟的。”程抑扬突然开口，虽然头也没抬。
乔依然有点做贼心虚，不过，还是因为对程抑扬正在看的材料的好奇心，推门进去了。
程抑扬抬起头来，瞟了她一眼，“我说你还真是不见外，不客气。我以为你会说，没事我走了，不打扰你了，结果你还真大摇大摆进来了。”
“我不像某些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乔依然说着，就靠近了他桌子旁边，“你在看什么，表情这么痛苦？”
“你观察我？”程抑扬的点总是让乔依然措手不及。
“我只是好奇你真的有埋头工作的时候。”
“怎么你以为我人生的全部就是睡女人么？”
“……”乔依然无语，往桌子上瞟了一眼，全是德文和拉丁文资料，还有另外一叠，是俄语：“你看得懂啊？”
“看得懂要翻译干嘛？”程抑扬把手里的相当高级的电子词典丢在一边，往老板椅上一仰，“翻译得乱七八糟，还有一半没翻。”
“这些外语结构很复杂的，不是你拿个辞典查个单词就能明白意思的。”乔依然一脸哀其不幸的样子。
程抑扬看了她一眼，就是这副样子，最讨厌的，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乔依然这种自以为是，居高临下的样子，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
“我说乔依然，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你是我程抑扬的女人，是我身边的花瓶是摆设，我不是花钱买了你的99次是为了让你当女主人的。刚刚才说过的话，现在就忘了？”程抑扬阴沉沉地说道。
“是啊，你是只是需要一个女人啊，但是摆设也有摆设不同的作用。”乔依然这次倒没有跳脚，没有发火，却反而挂上了笑容，“你需要的女人，除了99次，也许，还能帮你，做，点，别的。”
乔依然说罢，转过宽大的写字台，一个转身，坐在了程抑扬的腿上，抽过他手里的材料和纸笔，低头认真地看起了文件。
程抑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久久不能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