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逝去的父母吗，还是，还是罗嘉乐呢。
除此之外，再也不可能有人这样和风细雨地对她说话了。
“乔依然你给我醒一醒！你想路有冻死骨吗！”
这声音……有点熟悉……乔依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是一张冷冰冰的脸，眉头紧锁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见眼前人，乔依然一下就清醒了，看着坐在废旧箱子上的程抑扬，不解地问道。
“怎么，你连家都不想回了？我程家的大庄园还比不上这个破仓库？”程抑扬扫视了一下周围。
乔依然还记得这间教室啊，她一定，还是很怀念那个时候风光无限的自己吧。
看着她就这么趴在满是灰尘的风琴上，无助地睡着。
脚边是空的方便面盒子，矿泉水瓶，程抑扬突然有了一点点于心不忍。
“我没有家。”乔依然面无血色地说道，“我本来就是孤儿。”
“……”
真是一开口就把人噎死，让人一点也不想同情她。
他说：“乔依然，你能不能学学怎么谄媚讨好，能不能不老这么拧巴，这样，你会少吃一点苦。”
“我觉得我已经很讨好你了，可是你不相信我，我除了走，离开你，还能做什么？而且没有我，能让你满足需要的女生多的是。你并不需要我。你只是需要一个女人而已。”乔依然说着，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
“那你今天做的这些，是为了我么。”
“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被你误解成那样。纵然我就是肮脏，就是贱，但是，我也有一点点自尊。虽然在你们有钱人眼里，我们这种穷鬼，根本就没资格谈自尊。”
“我……收回那些话……”程抑扬其实已经相信她了。
如果她真的和罗嘉乐有什么，她完全可以转身奔向他的怀抱，去投靠他，去索取他，并不一定要为了什么而依靠自己。
况且，当年乔家的惨案，所有的矛头都是指向罗瑞的，程氏在这方面早已做的滴水不漏。
所以，他说：“乔依然，其实你舍不得离开我了是不是。”
“这是我读中学的地方，你以前是在哪里读的中学？”乔依然叉开话题。
“……欧洲……”
程抑扬的表情有些尴尬。
“也是，你是从英国回来的。”乔依然笑了笑。
“不要转移话题！”程抑扬一脸正色看着她，“你告诉我，你还会不会赌气出走？”
“不知道。我都没有家，何谈出走。”
“你够了没有！看来，不惩罚你，是不行了！”
“惩罚？”
乔依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程抑扬按在了风琴边。
这一刹那，乔依然有一点恍惚，昨晚，钢琴边自己抱着罗嘉乐不撒手，丢光了脸，那些片段全都闪现了回来。
她闭上眼睛，要驱赶这记忆。
“你知不知道，为了来找你，送到眼前的美女我没来得及享受，你觉得，你应不应该补偿我？”
补偿。乔依然看着他，黯然一笑。
身为她，也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补偿，去偿还给一个男人了。而之前，自己竟然还想这样去偿还罗嘉乐。她好讨厌自己，好讨厌。
她看着程抑扬，知道自己，早已在遇到他的那一刻，失去了自我，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主宰自己的力量。
她已经不再是自己了，不再干净，不再逆来顺受，不再用正正当当地方式去了解那个惨痛的过去。
除了认命，她还能如何。
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砸在程抑扬的手背上。
程抑扬俯下身去，吻去她眼角的泪滴，“不要哭了，好好待在我身边，为我做事，就可以了。”
乔依然点了点头，她已经丧失了其他选择，其他可能。
她闭上眼睛，承接他的热吻，整个人微微颤抖。
“你冷么？”
“嗯……”
“需要我给你取暖么……”
程抑扬说罢轻而易举剔除掉她的武装，深入了她的身躯，把自己的热量传导给她。
而她一直紧紧闭上眼睛，在这一刻她忽而想到了罗嘉乐，她不敢睁开眼，生怕眼睛里会泄露那个心底的秘密。
她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护他，不因自己而受到程抑扬的伤害。
也希望，自己最终接近的那个真相，和他，和他的家人，不要有关系。
否则，她的人生就将是最大的悲剧。
程抑扬似乎感受到了乔依然的被动，“怎么，你很不情愿么？”
乔依然在他的温存与狂野里，摇了摇头，咬住嘴唇，掩盖自己的心不在焉。
程抑扬仿佛有些被她冷淡的样子激怒，“怎么，你努力发新闻来讨好我，让我知道你的存在，努力向我证明你没有背叛我，不是为了让我对你更好一点么……”
你一直被那么多主动的美女缠绕，不差我一个吧。
当然，乔依然也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不敢说出来，却也实在积极不起来去配合他，“对不起……我……只是……累了……”
程抑扬的嘴角又习惯性地上扬，低低在她耳边说道：“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你这幅，慵懒的样子……”
“你喜欢我么……”乔依然突然脱口而出，而后被自己吓到了。
你喜欢我么……昨夜，她在罗嘉乐的耳边问出这一句时，心都快碎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程抑扬，可能自己真的蠢到无可救药了吧。
“你很希望我喜欢你么？”程抑扬反问她。
“不……”乔依然说道。
“为什么……”
“那样……我才会少受一点伤害……你也才会……”乔依然的思维此刻有一点点的混乱，可能因为真的太累也太难过。
“哼……”程抑扬轻轻哼了一声“乔依然，还是那句话……不要太自以为是……”
是，是我自以为是，所以才成了被你囚禁的鸟。
巫山云雨枉断肠，狂风会走与之后再回到龙氏庄园里，乔依然觉得，就像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怎么自从来到这里，度日如年的感觉竟然这样强烈。
程抑扬让乔依然去挑了一瓶葡萄酒来，乔依然叹了口气，还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
噩梦好像都是从这个酒窖开始的，自从那次之后，她就有些害怕进这个酒窖了。
程抑扬品下一口，看了看她，“这个酒，叫等待。好像那个回甘，你怎么等，也等不来。”
自己竟然不小心，挑了这么悲伤的酒。乔依然笑了笑，嘴角尽是苦涩滋味。
“今天绯闻的效果不错，明天要召开新闻发布会，你有信心面对媒体么？”
“媒体？！”乔依然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是整个策划人，明天发布会之后，我会正式开会，宣布你上任程氏传媒的艺人总监……不过……”程抑扬吃了一口牛排，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抬起深邃的双眼。
“不过什么？”乔依然看着他。
此刻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有点激动，是因为好像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很顺利，出奇地顺利。
有点难过，因为这一步迈出去，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错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有点复杂，因为不知道到底是该激动，还是该难过。
而所有这些心情，都不能表现在脸上。
“不过……我是程氏中国区的总裁……影视公司并不算是程氏的重点业务，不过是面子工程而已……所以，日常公司的运营是由执行董事来做的……”程抑扬不紧不慢地说着：“执行董事说起来，可有可无，因为负责的还是自己人……这种大家族，你应该知道……这个董事，就是当初为了影视公司发展，然后我们给出去的股份……”
“你说了这么多，重点是什么？”乔依然被他说的有点糊涂了。
她当然知道程抑扬不会直接来管影视，他插手这么多不过是好玩罢了，因为美女都在这条业务线里而已。
也知道，为了企业发展，送股份，委任董事，可是，他和自己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重点是……”程抑扬端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这个基本不怎么去公司，只是坐收股票分红的执行董事，是，苏可人。”
“苏可人？！”乔依然吃惊地瞪大眼睛，这两家人，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难怪，程抑扬在她眼皮底下拈花惹草她也不敢说什么。
收了这么大的礼，就算她想说什么，恐怕她那个老爸，也不敢说什么吧。
“可人很单纯，没什么生意头脑，她有自知之明，所以什么都不管。我是大股东，还是会多操心。总经理挑大梁。但是，明天的人事任命，她是一定会在的。”
“可是，你不怕她怀疑吗？当初，全线封杀我的是你，让我找不到工作的是你，走我投无路的是你，当着她的面羞辱我的人也是，现在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会显得太奇怪了吗……”
“我只用我需要的人。你不要被她吓哭就好。你觉得，我怕过什么？”程抑扬轻轻笑了笑。
竟然能让自己传说中的未婚妻和养在闺中的女人一起工作，面对面，还能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恐怕，也只有程抑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