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盛庭芳醒过来大的时候,这院子里的宾客几乎都已经散去了,所留下来的,都是这件事情有所关联的人。
此时,何于飞的面容出现在了盛庭芳的面前,只见她看着自己,竟是那样的冷清。盛庭芳很清楚,那种眼神不是怨恨,而是真的不在乎。
“盛大公子,只要等连城醒来,相信这件事很快也就会水落石出了。”
何于飞的话刚说完,那躺在盛庭欢怀中的史连城就开始咳嗽了起来。
许久之后,史连城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所出现的那些人,满眼的诧异,可是刚打算站起来说些什么,心头的那一口气又是硬生生的把自己压了下来。
“连城,你如实告诉我,你这屋里头燃着的檀香,究竟是从何而来?”
“檀香?”史连城犹豫了一会,可犹豫之后的答案却是很笃定的:“这东西是午后庭芳送过来的,这东西有什么问题么?”
史连城一言,所有人的心都凉了下去,无奈之下何于飞只得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史连城说了一遍。
盛庭芳听后,也是极其的震惊,只是她怎么都是不肯相信盛庭芳会对自己下手,此前自己和盛庭芳都还是知根知底的好友,怎么这无端端的,这盛庭芳就对自己做出了这种事呢?
物证俱在,盛家的人暂时是无话可说,了史连萧姐妹心中却是满心的埋怨,此时只听史连城很大度的开口:“兄长,这件事必然不是惠文公主做的,你还记得吗?当日在宫里的时候还是惠文公主拼死救了我一命。假若惠文公主真的想置我于死地的话,那当初又何必救我?”
“如此说来,惠文公主今日又是救了你一命,敢问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去冤枉惠文公主?”看出了一切的史连萧死死的瞪了一眼躲在人后的盛庭芳说道。
此时,盛庭芳却是依旧不厌其烦的在挣扎,面对盛老爷子的逼问,她也是咬紧了牙关,愣是一句话都不说,气的盛老太爷当时就请出了家法。
看着那巴掌一般大的戒尺,谁都没有去动恻隐之心,因为他们都知道,盛庭芳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的事几乎就是八九不离十了,而她这个时候的一言不发,也正好就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到了现在,何于飞只有一事不明,既然盛庭芳都有胆子承认了,又为什么不坦白从宽?若是有难言之隐的话,那她策划做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当然,她又为何谁都不惹,偏偏把这盆脏水泼到了自己的身上?
就在把一根戒尺即将打在盛庭芳的身上的时候,方才的那个大夫又站了出来拦着盛老太爷道:“老太爷,这打不得,打不得啊,你这一戒尺下去,便是一尸两命啊!”
大夫的话,彻底让这屋子里的气氛再度的沸腾了起来
“一尸两命,大夫似是话里有话?”何于飞悄然问道。
那大夫点了点头:“回禀公主,据草民诊断,这盛大小姐的腹中,已然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所以以这带孕之身受此鞭挞之刑,那是万万不可……”
“你胡说八道。”
大夫的话还没说完,躲在后面的盛庭芳就扑了上来,疯了似的想要去抓挠那个大夫,可最后还是被盛家的人给拉住了。
此时,只见盛老爷质问那大夫:“医者父母心,我念你是大夫我才对你礼让三分,如今你却在此胡言乱语,是何居心?”所有人都知道,盛庭芳还是这盛府待字闺中的大小姐,是以这处子之身,哪来的身孕?这不是赤裸裸的在批判盛家的家风吗?
盛家,清流之地,流芳之宅,怎么可以轻易的任人诋毁?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一场宁静的闹剧,俨然已经是不敢再插嘴了。
“草民请公主为草民作证,草民此言要是有半句虚假,任由盛大小姐处置!”
何于飞点了点头,转身笑看盛老爷:“盛老爷何必如此,若是想要知道真假,大可去宫里头请御医前来诊断,这到底是真是假,不还是一试便知?”
何于飞这一句话下来,盛家的人是彻底的不敢再说话了。这不是赤裸裸的想把这事情闹大么?
要是让外人知道盛家的大小姐未婚先孕,这盛家以后还能安生?要知道这盛老太爷还是皇帝的老师,皇帝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指不定就该给盛庭芳来个三尺白绫了。
吸了一口气,只见盛老太爷站了起来:“我老了,这府中之事也轮不到我来管了,只是我们盛家,从来就没有亏欠过外人,这件事是我们家对不起惠文公主,至于谁是谁非,你们也好自为之吧!”说完,盛老太爷将手中的家法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自己却是夺门而去,完全不想再理会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看到盛老太爷失望的离去,这盛老爷的眼中又好象是多了一些底气,随即就招来了盛庭芳身边的丫鬟,问道:“这檀香到底从何而来,你们给我如实招来,如有半句虚假,我便把你们通通赶出去。”
盛老爷放下了狠话,那些个丫鬟自然也就心中有所顾虑。只见此时的盛庭芳呆呆的站在了那里,却是一句话都已经说不出来。
见此,何于飞也叹了一口气,这说到底盛庭芳也不过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又那里经历过这些风浪。未婚先孕,紧紧只是这短短的四个字,便可以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那些个丫鬟纷纷招供,最后盛老爷的目光锁定在了盛庭芳的大丫鬟的身上:“我问你,这檀香,大小姐究竟从何而来!”
盛老爷刻意的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也是硬生生的把那丫鬟下了一跳,连连的在地上跪拜:“回禀老爷,这檀香,是小姐从宫里带回来的,与奴婢无关啊……!”
当听到宫里两个字的时候,盛庭芳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更加的狰狞。三番两次的盛庭芳都想伸出自己的脚去踹那丫鬟,奈何身边的那些人死死的将她锁住,一动不动。
“宫里?”盛老爷再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已经从丫鬟的身上离开,来到了盛夫人的身上。这盛家子女出行一般都是要禀告盛家的主母,更何况还是进宫这一等大事。再加上,盛家早就已经没有在朝为官了,若非是宫中特意发来帖子,他真的想不出盛庭芳还有什么理由再去宫里接触什么人。
盛夫人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又去看了一眼盛庭芳,满眼的于心不忍,可还是随着那一声哭腔说了出来:“那日宫中确实是来了帖子,是昭阳殿的赵贵妃发来的……”
说到这里,盛夫人的话匣子瞬间就闭合了上去,此时一个更加沉静的声音响了起来:“父亲,母亲,这件事请让孩儿来处理,你们暂且都先到外面去吧。”
“这……”正值盛家的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何于飞很自觉的转身面向着门外,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盛庭欢说道:“既然如此,本公主就在门外恭候盛大公子的大驾,我也希望盛大公子能给本公主一个交代。”
说完,何于飞也是潇潇洒洒的从屋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完全不顾身后史连城的叫唤。说句话实话,何于飞也没想到最后这件事会落在了盛庭芳的头上,而且竟然还会闹出了未婚先孕这一档子的事。
只是何于飞怎么都想不明白,这盛庭芳既然是史连城的闺中好友,又是盛庭欢的亲妹妹,又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嫂子下这等毒手。
那屋子里的灯火渐渐的暗淡了下来,何于飞静静的坐在了园子里的石椅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何于飞感觉到了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回头,看见的是愁容满面的盛庭欢。
“公主,这件事是我盛家对不住你,改日庭欢必然登门向你道歉。”
然而,何于飞却没打算领盛庭欢的情:“本公主真是想不到,这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既然也会有做错事的时候。”何于飞很清楚,在盛庭欢刚冲进房间里的时候,是有一刻钟曾今把何于飞当作给史连城下毒之人的。
盛庭欢没有说话,而是就地的坐在了何于飞的面前,满脸的疲倦挂在了脸上,一点掩饰的意思i都没有。
现在的盛庭欢和自己在凉国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盛庭欢,完全就是判若两人。当时的他就像是纤尘不染,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平凡之人罢了。所谓的盛世美名在自己的眼中,也会有这么不屑一顾的时候。
“当日在昭阳殿内召见盛大小姐的人,究竟是赵贵妃,还是三公主?”
如此问题,盛庭欢照旧沉默,只是沉默之余,他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正如公主你所料!”
是林思环!想到这里,何于飞的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牙关,自己曾今怀疑过林思澜,也怀疑过林思城,却没有想过林思环。说来也是,竟日是自己朝思夜想了十多年的男子娶了她人,她林思环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
“那孩子,又是谁的?”似乎,这一切都只有这个孩子才是重点。确实,没有把柄在林思环的手里的话,盛庭欢应该还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是三公主威胁庭芳,她答应了庭芳,只要帮她做成了这件事,三公主就帮庭芳进太子妃,做太子侧妃。”
何于飞由始至终都在看着盛庭欢,发现盛庭欢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一点难以启齿额模样都没有。难不成只要是盛庭欢这样的人,都可以不视脸皮为何物吗?
孩子是林思城的,这也是意料之外的。林思环一手运筹帷幄用的确实不错,翻手云雨之间,每个人都是她的棋子,而自己,也差一点就将这一切归罪在了林思澜的身上。
只不过现在,何于飞只想看看这林思城到底是如何一次将一个正妃和两个侧妃娶进门,那样的话,想来这京中的口碑也是极美的。
沉默了好一会,何于飞站了起来,道:“盛大公子其实我也不想怪罪什么,只是有些话我身为连城的朋友该说还是要说。你没有能力保护她却娶了她,你这是在害她,由始至终将她推到风口浪尖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你。”
没有盛庭欢,也就没有林思环的嫉妒,如此简单明了,却偏偏屡教不改。
“多谢公主良言,庭欢会让这件事圆满。”
只可惜,何于飞这一去,头都不曾回。
其实,她还是厌恶了盛家的这一片土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