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见孟遥?”徐成虎仔仔细细的又将何于飞打量个遍,这个人看扮相就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而且这一身穿着的风格很显然是在南朝才会有的,可偏偏这个人,知道的事情却远远的要比在场的人都要多。
“大哥,这个人口口声声想着要见二当家,你说会不会是山下官兵派来的奸细?”徐成虎身边的那个男子附耳在徐成虎耳旁附耳了一番道。
这些话徐成虎是听进去了,只是这种事情是不用想都能明白的,只是如果何于飞真的就是官军派来的人的话,那那些人的目的又是何在?派一个女子来此龙潭虎穴。这不是明摆着让她来送死吗?
正想着,又听何于飞说道:“徐成虎,凉国威远将军手下第一虎将,凉国元年,平西王讨伐南朝,徐将军为先锋军,历战郝城,连斩将二十,一举成名。凉国二年,再度讨伐南疆失利,元帅郭平被俘,徐将军则音讯全无。”说着何于飞唇边开始有了浅淡的笑意,而且这种笑意,并非只是简简单单的嘲讽。
片刻之后,何于飞看了看所有人的疑惑的眼色,继续说道:“想不到,堂堂将帅之臣郭平手下第一大将竟然甘愿沦落再此,为贼为寇。”对于一个武将而言,落草为寇是一种耻辱,我们的志向是在战场上为国拼杀,建功立业,,而不是坐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鱼肉乡民。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间接的,徐成虎就承认了何于飞所言的事实。因为在他看来,就算何于飞现在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威胁,她既然敢只身前往,那必然也是有备而来,只不过,说到底这还是自己家的地盘,那些人要是想强行拿下他们这一伙人的话,没有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的。
山中囤粮不是难事,难得只是稳住自己下头的兄弟们的心罢了。
“在下是当朝礼部尚书郎之女,在家排行第七。”
何于飞此言一落,徐成虎手底下的那群人瞬间就踊跃了起来:“大哥,她就是当朝的惠文郡主!”
闻言,徐成虎咬牙狠笑:“果然是朝廷的人,来人,把她给我拿下!”从前朝廷没有插手的时候他可以逍遥快活,现在就算是插手了又能如何?他想要的逍遥快活,谁也别想阻挠。
只是一个郡主对他而言,可谓是一笔丰收,至少只要何于飞在自己的手中,山下的那些人就会有所顾忌,不会在蠢蠢欲动。
只是,这个人明显的就不是那种愚昧无知之人,那她又为何还要只身前来?这种后果,她心里应该是很清楚的才对啊。想到这里,徐成虎的心里隐隐的就有了后患之忧。
果不然,这个时候只听何于飞又开口:“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离家这么久了,徐将军就没想过回去看看?相信你还记得你出征之时,长亭十里送你远走他乡的嫂子吧?那个时候嫂子就是身怀六甲,现在算来,孩子也快两岁了吧?”说到此处,何于飞刻意的缓了缓语气。
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而有些人的弱点却是和常人不尽相同的。当年徐成虎的事情她也听郭平说了不少,就这何于飞的角度而言,徐成虎是一名硬汉,只是现在看来,却是平平而已罢了。
宁愿抛妻弃子,留在这异国他乡落草为寇,这种人和贪生怕死之辈,有何区别?
此时此刻,那徐成虎瞬间就变了脸,两眼怒目铮铮的瞪着何于飞:“你们对她们做了什么?”何于飞这个时候说这样的事情,徐成虎很自然而然的就会联想到这是山下的那群人的奸计,他们没有办法攻上来,所以就想了这么下流的招数。
尘封的旧事被提及,不能被触碰的伤口在此刻被人肆意的蹂躏,徐成虎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你们最好不要乱来,否则我就让你走不出这个山头。”
何于飞频频点头:“徐将军误会了,本郡主这次前来,并无恶意,只不过是有些话想要和老朋友谈谈,叙叙旧罢了。”
话刚落下,一个声音就从徐成虎逇身后传了过来:“老徐,怎么回事,听说有姑娘找我?”
风声不变的爽籁,一成未变的白色锦衣,恍若旧日的流光笑颜,他倒还是老样子。
孟遥,当日平西王身侧的那位功名卓越的军师,也算是何于飞的恩师之一,她所谓的那些玄学,除了极大地一部分来自自己的父亲之外,这位平日里低调沉敛的一代儒生自然也是功不可没的。
只是自自己的父亲出了事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孟遥,原本她还以为他也随着郭平前来讨伐的那些军队葬身在了南朝,却不想竟然在这些个不起眼的地方,相聚一堂。
“见过孟军师。”何于飞衷心的行了一个礼。
孟遥绕了过来,细细的打量了何于飞一番,也是觉得莫名其妙:“这位姑娘,孟某自问与你不曾相识,不知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说完又转过头去看了看徐成虎:“老徐,这该不会是你从山下绑上来的吧?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却挟持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你害不害臊啊?”
徐成虎表示无话可说,提起了自己的大刀,到一边呆着去了。
孟遥见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倒是何于飞主动站了出来:“孟先生误会了,其实于飞今日前来,主要是想来找找孟先生,顺便有一些关于这山中所设的阵法的建议想跟你提一提。”
“找我?”这些孟遥就不得不深思熟虑了,的确,能只身到这里来,还张扬着要见自己的女子,绝对不会是那种愚昧之人。同样的,何于飞后面的那一段话,更是引起了孟遥心中的趣味。
“山中阵法?”想到自己这里,孟遥连忙看向何于飞:“你是怎么到这山上来的?”按理来说,这山上四处都是他们设下的阵法机关,一不小心就会是粉身碎骨,所以这平常人是根本没有法子上来的,同样的,这也是那些个士兵这么久都攻不上来的原因。
“回禀二当家,我们是在山寨门口把她带回来的。”一旁的黑脸小哥默默的说道。
“你当真是自己走上来的?”孟遥说完又仔仔细细的把何于飞上上下下瞄了一遍。
当然,孟遥还是不太相信何于飞这样一个二十还没有出头的女子会有这样的能力,而且孟遥也敢方言,就算是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毫发无伤的从这些阵法机关之中走过去,如若不然,他在凉国的第一军师的位置,如何保证?
何于飞认真的点了点头:“险象环生,生生相息息。于飞也只不过是随便的走走,没想到还真让我走过去了。”
听到这里,孟遥就只能冷眼看看何于飞了,她刚才所说的八个字,字字皆是千金之言,要真是随便走走的话,她哪里还有机会占到自己的面前?而且,也不会有人丧心病狂到这种那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的地步。
他这是遇到神童了,孟遥心中默默的念道。
“那你到是说说,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最后孟遥扶了扶额头,靠在了一旁的梁柱之上。
何于飞低头收回了眼中的锐利,轻摇而上的手指就像是并蒂而生的灼灼莲华。
“我要挑战孟现先生的毕生绝学。”最后四个字,何于飞几乎是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的说出来的。
何于飞自我感觉自己是气势十足,可他的话刚说完,周围就开始了一片哄堂大笑。
“就你,还挑战我们二当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真不知道你凭的是什么……”
“哈哈哈……”
肆意不羁的狂笑在整个草堂之上回旋,就连一旁凉快的徐成虎也忍不住过来凑了凑这个热闹:“老孟啊,你看看你,久不在江湖,这江湖中人都不把你当回事喽。”说完也是捧腹大笑,完全把刚刚何于飞威胁自己的事情抛之脑后。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这江湖中的事情你早已不想过问,何况你本来就不是这江湖中人,你的志向,应该是明堂之上,社稷之巅。”孟遥的确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也是满腹经纶学识,何于飞的父亲也正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才将之纳入麾下,原本还想着等自己封王拜相之后提携一番,却不想最后闹了一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
“你的嘴倒像是三寸不烂的,可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切磋了。”孟遥闭上了眼睛,似乎还在犹豫,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人又跟着起哄壮气势:“就是,连王侯将相二当家都不放在眼中,你凭什么?”
何于飞抬起了头,唇边的笑意渐渐冷淡,只见她朱唇轻启:“就凭我能从这山下走到这山上,不费吹灰之力。”
何于飞一言,瞬间安静了下来,相信这些人心里也很清楚这山里的套路,不然不会如此哑口无言。
“你跟我来。”
说完,孟遥扬尘而去,何于飞也慢步跟随,渐渐的整个草堂也变得离奇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