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不能穿上黑衣,不能蒙脸。刺客的装扮只怕还没走出后宫便被捎掉小命了,毕竟皇宫不是普通地方。
穿上自己的服装,被抓时顶多也就订个夜游的罪,依皇上对她的宠爱,拭君都不算罪,夜游又算得了什么?
宝儿左顾右盼地往宫墙移去,抱着玉龙剑的手有些发抖,玉龙剑比她平时用的剑要沉许多。
摸到一处守卫稍少的宫墙,宝儿仰头看了眼十几米高的宫墙。将剑负于背上,轻轻一跃。
她以为可以够着墙顶的,只是她忘了自己脚上还有伤,用力之余脚伤处一阵刺痛,痛得她只差没有呼叫出声!
重重地跌回原地,宝儿惊叫一声不妙,便眼见着一帮守卫直冲而来:“什么人!”
宝儿一慌,顾不得脚上的伤,身子一提,跃于树上,借力再往围墙上跃去。浓密的树一阵哗哗作响,树叶儿像落雨般纷纷洒洒飘于地上!
“宝妃娘娘!宝妃娘娘逃走了!”守卫大呼,越集越多人,直往宫墙外冲去!
好不容易逃出宫外,宝儿却不想就这么被追了回去。刀剑撞击声划破夜空,守卫们迫于她的皇上的宠妃不敢出手太重,只能用人墙将她围于中间,让她投降。
“小心本宫再入宫门时便要了你们的脑袋!”宝儿不想伤人,只想他们能快快放她走。
放走皇妃照样死路一条,守卫们却是不能听她的。
就在宝儿的软剑离手之际,夜空中突然出现一抹黑影,抓着她的肩越过越来越多的守卫。稳稳地将宝儿甩在人墙外的白马上,宝儿尚未来得正眼看一眼黑衣人,马儿便像离玄的箭般冲了出去。
留下乱成一团的守卫。
宝儿回头时,已经没有了黑衣人的踪影。
她想不通这个时候会有谁救她,绝对不会是黑风,黑风救她不会抓她的肩抓得那么疼,也不会救完就丢下不管了。
她当然不会知道救她的人是皇后派来的。
宝妃出逃的消息似一颗炸弹般在皇宫里炸开了,原本沉静的皇宫灯火通明,喧闹不已。
皇上急急地来到齐悦宫,对着哭哭啼啼的一帮婢女大发雷霆。
齐悦宫从来没有这般热闹过,后宫的妃嫔全聚过来看热闹。“皇上消消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兰妃一脸担忧道。
宝儿的出走对她们来说倒是个让人高兴的好消息。
皇上用掌心拍着额,脸上因痛恨而刷白,原来她根本就不是想在院子里耍剑玩。早在晚善时间她就想要出逃了,什么玉龙剑,原来只是助她逃跑罢了。
“皇上,这是宝妃娘娘的剑。”一位太监抖着声音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瞪着剑,玉龙剑三个字已被鲜血履上,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伸手取过剑,皇上冷得让人发颤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宝妃,等朕将你抓回之时,便让你死在这玉龙剑下。”
“皇上,宝妃也许只是一时贪玩跑出宫去,或许明天一早就回来了。”皇后安慰到,只有她知道明天宝妃能不能回来,嘴角险恶的笑便是最好的证明。
“皇后娘娘这话不对,贪玩也不至于打伤守卫,半夜出逃吧。”兰妃冷声道。
皇后瞟了她一眼:“宝妃妹妹年纪尚轻,好玩也是正常的。”
“好啦!都闭嘴!”皇上怒吼一声,突然大叫:“婉妃!把婉妃给朕叫来!”
空气中一下子静谧起来,没有谁敢说半够话,只有婢女细微的抽泣声,一声一声的。
“臣妾参见皇上。”婉妃福身柔柔道。
“你告诉朕!宝妃为什么出逃?她要去哪?!”皇上拎着她的手臂,粗鲁而狂燥。
“臣妾不知。”婉儿忍着臂上的痛,依然是那么的柔和。
皇上瞪着她,声音几近哀求:“你怎么会不知道,在这个皇宫,宝妃只与你交好,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知道的,不然你不会那么平静,平静得还能在自己的寝宫里呆着!你告诉朕!快说话!”
婉妃看着他几经崩溃的脸,突然有些同情起他来,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这种感受该是多么的痛苦?
他是天子,要什么有什么的天子,如今却为一个女人疯狂。
“说话!朕命令你说话!”皇上吼着,其它的女子都呆住了,从没见过皇上这般暴怒过。
“臣妾真的不知道,宝妃什么都没有跟臣妾说过。”婉妃拒实道,宝儿出逃她也倍感惊讶,她没有到齐悦宫来,只是不想见到这些有着万恶嘴脸的女人罢了。
皇上的手由她的手臂垂落,转身,默默地走出齐悦宫。叮当一声,玉龙剑摔于地上。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夜幕下那一抹倍显孤单的身影,属于君王的身影。
夜幕下,马儿跑得飞快,穿过丛丛的树林,鸟儿与虫类扑腾一声翻飞而去。此时,宝儿忘了害怕,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风声把恐怖的兽声掩去了些。
“吁——!”马儿在一个分叉路口前停下,宝儿抬手拢了拢被风吹在脸上的发丝。
如今赶往月影山庄怕是来不及,而且赶到时人家早就前往云溪山了。宝儿略一迟疑,调转马头往云溪山直奔而去。
丝毫没有发觉正对准着自己的箭。
刚跑没多远,一声惊呼,宝儿便从马背上滚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左肩上的痛楚让宝儿冷汗直落,趴在地上呻吟起来。
一群黑衣人鬼魅般飘到宝儿面前。
“你们!”宝儿瞪着他们,夜色下,他们的目光如兽。
“姑娘,刚刚在下救了你。”一位黑衣人森冷地笑道。
原来救自己是别有目的,宝儿咬着牙,心一横,将肩上的箭拔去。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肩滑下,滑过她的手臂,然后落在地上。
“姑娘真似女中豪杰,只不过在下身负重任,却不能怜香惜玉。”说着,黑衣人举剑刺向宝儿。
宝儿直直地盯着直往自己眉心而来的剑,恐惧布满了她的小脸。剑身在逼近宝儿时瞬间碎成好几段,直直地往周边的人飞去。
未来得及惊呼出声,血已经流了一地。
举剑的人错谔地盯着这一切,不仅是他,连宝儿也没看明白刚刚是怎么回事。
“月神在上,岂容你这般欺负一弱女子?”鬼魅般的声音似由四周袭来,遥远而又清晰,绕着夜幕,织着月光。
紧接着是一摸比月光更洁白些的白影,洁白的白袍,洁白的发丝,还有那一双精亮的眸子闪着白光。
黑衣人拼得最后一丝力气跃地而起,夜幕下,黑袍四贱,他,已是尸骨不存。
宝儿早已被眼前的决烈惊住,她见过冷影嗜血的剑花,却未见过这般触目惊心的功夫。
“姑娘一人上山,倒也掂量点自己的份量不是?”白影的声音缓和了些,不似刚才那般震憾人心,抬步往前行去。
“小女子谢前辈救命之恩。”宝儿捂着伤口跪在地磕头。
白影抬起同样刷白的手,头也不回。宝儿追前两步急道:“敢问恩人云溪山离此尚有多远?”
听闻‘云溪山’,白影驻了足,回头一笑:“凭姑娘的脚力,两天一夜吧。”连笑也是那么的阴森。
宝儿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两天一夜?那她逃出来还有什么意义?而刚刚所骑的马儿也不知去向。
“怎么?姑娘也有看热闹的爱好?”白影依然在笑,只是那笑里似是藏了点什么,让宝儿直想求他别在笑了。
“请恩人携小女子一程。”宝儿再一次拜倒,重重地磕了个头。
白影拿眼睨着她,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前往云溪山?宝儿乞盼地盯着那一抹白,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过份,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白色在她眼前越来越淡,宝儿揉揉眼,白色便彻底不见了。只留下刚开始时能与月色、清风交织的声音:“前面第一个路口,老夫的白马借姑娘一程吧。”声音消散在夜空中。
“谢恩人!”宝儿明知他已经离去,依然伏身谢过。
白马比宝儿骑出来的马儿要快许多,如它的主人般神勇。
天边已起了淡淡的鱼肚白,宝儿伏在马背上,身边呼啸而过的树、石、山都重了影。
“马儿,求求你再快一点。”微弱的嘤咛由宝儿嘴边益出,马儿似是听懂了般飞驰得更快了。
天边传来若隐若现的刀剑声,一声声的荡人心弦,宝儿努力地让自己清醒些,雾隐着山,山隐着剑声。
马儿终于在一处悬崖边停下,忠诚地望着自己的主人,不忘嘶吼一声告诉主人它的到来。
宝儿艰难地滑下马背,刀剑声已清晰。凝神望着崖的镂空处纠缠的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刀光剑影正砰发着无情的寒光。每一次出招都透着浓浓的杀气。
而崖的四周,聚满了江湖人士,无一不在屏息观站,玄在喉间的心就似是他们自己在决斗。崖的隐蔽处,那拉开的弓畜目待发,只等着李鸿高举的手放下。
而纠缠的二人却毫不知情。
“冷影!小心有箭!”宝儿使尽全身的力气喊出,只那么一下,冷影便后退一步,捂住胸口不让自己倒地。
宝儿咬着拳,脸上有了泪花,决烈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