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日,晨曦刚撒入人间,月影山庄前史来第一次这般热闹,上千号人聚首于此,一副得不到满意的答复誓不离去的架式。
嘈声一片,他们,自是进不去月影山庄。
庄内,瀑布下,一个黑影负手其中,看不出喜怒哀乐。
“主人,人都该齐了。”右拱手道。
冷影眼一凛,一抹冷笑自面具下淡开,眨眼间,瀑布下只剩下右依旧拱着手。
众人只感面前一阵黑烟飘过,细看间,一位身着黑袍之人立于月影山庄前的崖上。
唯独能透露出情绪的黑眸看似在笑,却隐藏着无限杀机。
崖下之人不禁倒吸口气,胆小之人甚至往后退了几步借以自保。
引头的白衣老者眯着眼,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便是南越宫的宫主。
“承蒙各位朋友看得起冷某,不知有何指教呢?”平淡得无一丝情绪的声音划过长空,回荡在山谷中,飘入每一个人的耳漠。
底下人面面相窥,却没有人带头说话。
冷影依然是那一身淡定,既然有人喜欢玩,他便陪着。
良久,总算有一人开话了,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气愤:“冷庄主坏江湖规举,不知该作何解释?”
冷影轻笑一声,轻得只有他听得见,转而冷声道:“冷某的弧云剑当真碍着各位朋友了么?如果是,恕在下无力改变。”
发话之人一窘,随既道:“请冷庄主正面回答。”
“如果不呢?”
“那便是与武林为敌!”
“然后?”
南越宫主依旧微眯着眼,声如洪钟:“冷庄主乃冷无心得意弟子,得以弧云剑法真传,却狂妄不羁,藐视天下,实乃江湖之败类。不知冷无心地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各门各派合力逼迫别人决斗,又何以高尚?”
一时间,山谷中静了下来,冷影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惹得底下人为之愤恨。许久后,一位剑客大吼一声:“大家合力上,定不能放过这般狂妄之人!”
呐喊声尚在山谷中回荡,他,已经气绝身亡,众人甚至不知冷影是何时出的手。只觉一阵风,一声呐喊,高高溅起的血注。人,便死了。
“你!”白衣老者惊愣于他下手的毒辣,而别人却惊于他的下手之快。
冷影瞟也没有瞟底下的尸体一眼,抬眸,扫向众人:“冷某,只有一句话可以解释,那就是从今往后,弧云剑与越天刀共存。”没错,这是他此刻的愿望,只为一个人,一个女人。
趟若一年前的他,决不,只慢底下的人早成他的剑下鬼。而今,他至爱的人不喜欢看到他杀人,他便不杀。
“这并不像冷庄主的作风!”底下起哄,没有人会信他,谁信?
只有白袍老者蹙着眉,一个多月前,他们交过手,后来,他因一个女人跳崖,何等有情的一个人。
而当初告诉他弧云剑法而世的人说过,冷庄主欺压百姓,丧尽天良。自己,真傻,既被人这般利用了去。
“在下,只陪到此,恕在下失礼!”风起风灭,声起声落,崖上,已空无一人。
“杀进去!”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往月影山庄靠去,只那么几步,领头的几人便纷然倒下。
众人大惊,杀人者却是——他!?
白袍老者比冷影下手狠了几百倍,衣飞肉散。
“弧云剑与越天刀共存,哈哈……”同样是风起风落,声起声落,白袍老者狂妄的大笑震荡山谷。回荡,回荡,然后散去,留下面面相窥的众人。
就这么结束了么?
原本以为会血洗月影山庄,原本以为冷影必死,一切,如在梦中。
勿勿而来,勿勿而去。
宝儿被一阵咒骂声吵醒,只听门外小玉高分贝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怒气:“王八蛋!害我连热闹也没能赶上!尽会给本小姐整事!”
室内,本该斜进屋内的几方朝阳今天不知为何爽了约。
爽约?!宝儿大惊,立刻蹦起。
什么时辰了?当然不是早晨!傻子都知道不会是早晨。
现在才醒?!她居然现在才醒!
宝儿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直往门外冲去,刚好与进门的小玉撞了个满怀。两女子惊呼一声,同时往地上倒去。
“我的腰——!”小玉哀嚎起来。
“宝儿姐姐……”还有萧奇的哀嚎,只有一直耸拉着脑袋跟在后面的阿丰张着大嘴立在边上。
并没有感到疼痛,宝儿挪了挪身子,才惊觉自己躺在萧奇的身上,而他却痛得直呲牙裂齿。
“奇!”宝儿忙从他身上爬起,他怎么这么傻?只是,如果不是他垫底,宝儿只怕早就摔惨。
经她这么一叫,阿丰总算回过神,忙将萧奇和小玉从地上拉起。
“有没有事?你们都受伤了没有?”宝儿慌道。
萧奇摇头,反倒紧张地检查着宝儿的身子,见她完好如初,便高兴地笑了起来。
宝儿不由一阵感动,傻王虽傻,但对她的好,却是很真。
“我的腰……”小玉依然在呻吟着,宝儿禁不住又是一阵惊慌,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子道:“摔伤了么?我帮你看看,快进来。”说着便拖着她往里走去。
阿丰冷眼瞧着她脸上那一抹煞是刺目狡黠。
“可能断了吧。”小玉俯着身子嘟嚷着随了宝儿进屋,见着宝儿满脸的担忧,笑得更坏了。
“断了倒也省事。”阿丰突道。
小玉双眼一凛,便回身冲他飞去一脚,阿丰险险地躲了过去。宝儿一愣,方知被小玉捉弄了,当下骂道:“好你个死丫头,既连我也骗!”
小玉嘿嘿地笑出声,故做娇柔道:“人家只是好久没被人疼过了,怕忘了那感觉嘛。”
宝儿没好气道:“我的姑奶奶,谁敢不疼你呀?”
“就是你,眼里就只有王爷。”
宝儿忍不住吃笑出声:“哟,你这吃的是哪门子的醋呀?小心在醋缸里淹死。”
小玉嘴角一翘,嘻嘻地笑了起来。
阿丰见宝儿尚穿着睡裙,猜着也许刚起床,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宝儿走近早已准备好的洗濑盆,捧了水洗脸,这一觉睡得可够迷糊的。
房内本已安静,却不知小玉又因何大叫一声,讶然地瞪着宝儿。
宝儿被她这么一吓,水直往鼻子里罐,差点没淹死她。狠瞪了她一眼:“你又怎么了?”
“你——,睡到现在?”小玉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了?也不犯法。”宝儿随意应着,心下却在想冷影山庄的事,不知他现在怎样了。那满山遍野的桃树是否还在?宝儿轩是否还在?还有那雪白的飞瀑。
“你真有脸睡呢,已经正午了你可知道?”小玉嘲笑着,转向正在玩宝儿头饰的萧奇调侃道:“王爷,瞧你都取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回家。”
萧奇回头,冲她笑道:“宝儿姐姐是一条小懒虫。”
“你是大懒虫。”宝儿冲他调皮地眨巴双目,坐在铜镜前,萧奇便嚷着要帮她梳发,一下下梳着,却不懂得用女人的头饰。
小玉接过他的梳子,麻利地用钗子帮她绾了个较随意的发鬓,口中却在念叨:“幸好不像别的家庭,早上还要给公婆请安哩,不然,就你这德性,怕早被人休掉了。”
“喂!我什么德性?也就这一天好不好?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这样,可别揪住别人尾巴就不放了可好?”
“行!你爱怎么睡都行,谁让你是王爷的小宝贝。”
萧奇则拉着宝儿柔软的小手,讨好道:“宝儿姐姐要多睡,睡得胖胖的,比小猪猪还胖。”
“到那时呀,你可能就不会要你的宝儿姐姐啦。”宝儿笑道:“自古以来,谁不以貌取人?”
“我要!”萧奇说得无比坚决。
宝儿只感无比的欣慰,等她人老珠黄时,不知,他是否还会要自己。
不想了,那么远的事!
宝儿摇头,冲小玉道:“上午你出门了么?”
此话一出,小玉便气不打一处来,只恨得咬牙切齿。
“怎么了?要不要出去先冷静冷静?”见她一脸怒容,宝儿调笑道。
“都是那个死阿丰,亏我还天刚亮就起床准备看热闹去,正想来叫你呢。便被余管家给叫了去,说火房的厨子告假了,请我和阿丰去帮忙去街市买些菜回来。哪知那个死东西居然钱袋让人给扒了去,害我被那个卖鱼老板抓了去,非说我是骗子,要我们帮替他卖半天鱼抵债。你说,一条鱼用得着半天来抵吗?搞得我一身鱼腥味不说,连热闹也没能赶上去看。”小玉一股作气说完,气呼呼地猛灌一口宝儿端来的水,似是和水有仇。
喝完接着道:“都怪那个没用的阿丰!还有那个小偷,还有那个卖鱼老板,下回再让我见着他非翻了他的摊子不可。”
“还有么?”宝儿巧笑着盯着她气鼓鼓的小脸,正涨得通红。
小玉又是一口水灌进嘴里:“没了!”这回却一下呛着,正卖命地咳了起来,宝儿抚着她的背:“消消气,我当是什么大事呢。”
小玉缓和了些,似是安慰自己:“定是没什么好看的,那些轻功好的人都完好如初下山了,该是没发什么什么轰轰烈烈的事。”
“小八婆!”宝儿轻碎一口,听着她的话,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些,没有动刀剑便好,至少避免了一场血雨。
“咱俩谁不比谁八呀?”小玉翻着白眼,两人相视一眼,笑了起来,女人,似乎都很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