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发生日蚀之时抓住的那一批叛逆,直接被丢到了天牢之中,和先前那几个还没有死的刺杀盛宴钧的刺客做伴。
赤牙族彻底的覆灭了,贺旭国没用的投降了,那几个有异心的指使他们的大臣还有宗室王爷全都成了邻居,连这最后一手借助日蚀出手的机会都错过了,这些个人完全绝望了。
不止是城门口那些个叛逆全都吐了口,便是先前一直熬着,坚定自己是赤牙族派来的刺客,也都松了口。
审问得知,两批人都是先前被暗卫控制的各个大臣还有几位宗室蓄养的私兵死士,本来各自为政的,却因为一人聚集在了一起,那个联系今日一切的人不是别个,却是前太后,盛宴钧养母薛太后的兄长,一切证据指向他,暗卫彻查之后,发现确实是这位被贬官的薛大人利用自家商队的便利沟通两边,利用家族中不少女子嫁入各家的方便联系一些有异心的大臣和宗室,最后酿出了这么一场场荒谬的阴谋叛乱。
盛宴钧不太意外薛家会出手,从一开始,薛太后活着的时候,薛家便上蹿下跳不安分,他几次遇到刺杀,不得不说都有些薛家的影子,只是从前他一是才登基,手中力量差点儿,朝中威信差点儿,二是还对薛太后保持着一点儿不切实际的希望,所以一直都纵容着他们。
这一次,盛宴钧不打算再放过薛家,只是没有想到,在彻查薛家的时候,在城门口日蚀事件中又看到了些许闻家的影子。
闻家没有掺和向异族提供情报的事情,也没有拦截过粮草,但是观星台会选择日蚀之日给盛宴钧,说那一日是最合适的回京之日,却是闻熙做的,闻熙当时正在观星台任职。
闻熙想要报复盛宴钧,想要那些个人趁乱刺杀盛宴钧,为他的大姐闻菲。
只是没有想到那些人这般无用,别说刺杀盛宴钧了,连一点儿混乱都制造不成功,没有让盛宴钧伤着丝毫汗毛,反而是又在百姓中增添了一份威严。
闻熙那一日之后一直称病在家,实则每日里醉醺醺的,醉生梦死,家中人都不晓得他怎么回事儿。
看到这些东西,盛宴钧忍不住想到当年自己的生母闻太后还有闻菲的死亡。
一开始他记得两个人都是突然得病身亡,只是在聚魂木持续放着那些和夏青青有关的记忆的时候,他却看到过闻太后和闻菲死亡真相,在聚魂木的幻境中,他看到的不是单纯的肉身皮囊,而是灵魂。
闻菲那个时候是被一个女子占据了身体,那女子多次找夏青青的麻烦,占据闻菲的身体,制造那么多是非,为的不过是对付夏青青,得到他的心。
先是害死闻太后,后来为了对付夏青青,又将闻菲的身体在众目之下灭绝了生机。
闻家一夕之间失去了两个亲人,伯仁虽然不是死于他之手,却也与他有间接的关系。
盛宴钧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却将闻怀喊了来,将闻熙的事情告知,不久之后,闻熙便以自己病重为由辞了官,被家中人遣返回了家乡,而闻怀,也想要和盛宴钧辞去宫中禁卫统领的职务,却被盛宴钧留了下来。
因为闻怀还有其他闻家人在他去边关六个月的时候,是最坚定的支持者,支持暗卫的一切行事。
若不然的话,也不会那般顺利将那些图谋不轨的抓到。
闻怀没有想到盛宴钧还愿意留下自己做皇宫禁卫统领,他最后没有多说别的,只是起誓,日后若是闻家再对盛宴钧有丝毫异心,家族灭绝。
闻怀的誓言太毒,世人轻易不会发誓,尤其是毒誓,闻怀会发出这样的毒誓,证明了闻家从此之后定然会全心效忠盛宴钧。
只是盛宴钧却不觉得多么欣喜,闻家是盛宴钧真正的母族,可是他们双方之间的亲缘关系,从此之后,却是彻底的断绝了。
他和闻家,只是君臣关系。
如同他从前满心期待的闻樱,短短时日内将他对母亲这个角色的所有期待抹杀。
盛宴钧,是真的没有什么亲人了,还剩下的那些个远房宗室,仅仅同姓同一个祖宗罢了。
根本称不上是什么亲人。
夜间睡觉的时候,盛宴钧久久都无法沉眠。
亲情这种东西,以为早就看透了,早就不期待了,可是真的完全没有了之后,又控制不住的觉得有那么些难受,心口空荡荡的,缺失了一小块。
他看着被自己摆在床头的聚魂木:“你有亲人吗?”
问出这句话之后,盛宴钧先就自嘲一笑,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我想岔了,你本就是天上仙人,哪里有什么亲人……”
话语刚刚落下,盛宴钧便看到聚魂木的枝叶摇晃了一下,似乎是在不满反对他的话语。
明明最大可能是夜间的晚风吹过摇动枝叶,盛宴钧却更加想要自己相信是聚魂木在回应自己,在和自己聊天:“天上仙人难道也会有血缘亲人吗?总不会像是那些话本一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成仙,全部家人都陪着上天上去吧?那样的话,天上可就太挤了。”
枝叶又摇动了下。
“也没有血缘亲人?那你就还是孤零零的一个,和我一般无二了,我们两个倒是正好作伴了。”
“我没有亲人,你没有亲人,你要复生的话,百年时间都必须陪在我身边,那我们两个的关系应该比亲人还亲的。”
枝叶没有动,盛宴钧眼底还有一点儿期盼,期盼的看着聚魂木的枝叶。
“你说对不对?”
盛宴钧抿了抿唇,又用强调的口气问了一遍。
“你动一下如何?要是你动一下,我以后就将你当做自己的亲人,一定对你比现在还好,会更努力的做一个好帝王,更努力的治理江山,让老天能够多记住我一分好,对给你一分机会。”
盛宴钧不断的说着,似乎是随口言笑,可是他的眼眸之中,却是认真至极的色彩。
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也不允许任何人改变的坚定。
枝叶还是没有动。
盛宴钧指尖一颤,然后便有一点微风拂过聚魂木的枝头,一直不曾动过的枝头绿叶,又颤动了下。
盛宴钧有些僵硬的面容一下子便缓和了下来,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浅笑:“嗯,看来你也同意我的话,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手指有些痒,被轻微碰触了下,低头一看,才发现聚魂木一根细细的枝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缠绕到了他的指尖之上。
盛宴钧唇角的笑容扩大,眼眸微微的弯起,这一次,他的笑容灿烂真实了许多。
他想,聚魂木不止是一棵树,它里面,属于夏青青的意识,也许已经苏醒了也不一定。
这个想法,让盛宴钧忍不住的高兴。
本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的,可是这么自言自语自得其乐了一段时间,盛宴钧胸口的憋闷消失,空荡填满,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
高全在外面一直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盛宴钧的声音,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没有听清楚盛宴钧在自语些什么,却还是能够感觉到最后时候盛宴钧心情的愉悦。
他是贴身伺候盛宴钧的,盛宴钧从前贴身收着的桃花簪子,桃花坠子他都知晓,何况是现在这么一棵神异至极的树。
高全还记得许多年前,盛宴钧也亲手养护一棵被天雷击伤的树苗,费劲了心机,甚至将自己的命都差点儿搭进去的事情。
只是希望,这一次,那棵树,老老实实的做一棵树,别有什么麻烦,别出什么问题,安安生生的,别再让盛宴钧陷入危险中了。
高全双手合什,拜这漫天神佛,拜这苍天大地。
——
大周天晟十五年,在朝堂众人又一次请求后宫大选的时候,盛宴钧丢下了一个天雷,他一心只想要投身政务江山之中,不想要将时间浪费在女子身上,所以想要直接从宗室中选择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整个朝堂都为了盛宴钧的宣布而沸腾,而更加沸腾的,是宗室。
盛宴钧实在是太厉害,他那么多兄弟叔伯,多的是想要将他拉下皇帝位子的人,可是这么多年下来,盛宴钧将天下治理的比任何一朝都更加的好,民间百姓不知道有多少家自发的为他建造生词,在家中为他立长生牌,日夜祷告这位年轻的帝王能够长命百岁。
而朝中武官,边关将士,更是为了盛宴钧曾经亲征,亲自带领着大周军队攻下赤牙族而对他始终崇敬有加。
至于文官,被盛宴钧这么些年清理了一批又一批,早就老实的轻易不敢有什么小动作了。
盛宴钧的位子越做越稳,越做越稳,便是他始终没有子嗣,这些年里后宫形同摆设,始终没有再临幸哪一个妃子,也没有人敢和他作对,敢在他活着的时候去窥探他的座位。
毕竟那些个有资格有心窥探过盛宴钧位子的,全都死了。
兄弟死在盛宴钧手中的好几个,叔伯也有两个牵扯到十几年前的宫变中被斩杀,连带着还有一个堂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