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残忍的毒药,在一点点剥夺他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撕开她的五脏六腑,抹灭她的希望……
她依偎在他胸口,感觉着他微弱心跳,胸口闷疼,“于瑾年,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残忍……你知道我这段时间过的有多艰辛,多痛苦吗?我一直相信你不会丢下我们,也一直坚信你会醒过来,只有抱着这个信念,我才能支撑下去。可是,我现在好累,真的好累……”
“没有你,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我会消沉,会迷茫,会堕落,也会抱怨……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保护,需要温暖的女人……”
这样悲情的一幕,看的旁边的护士都在抹泪。
世间有太多的无奈是无法改变或预料的,唯有生死别离让人最无助,最悲痛。
时间在静默中一分一秒的流逝,人心也在分分秒秒中死去。
陈夏夏附在他胸口,泪水浸湿了他身上的衣服,就好像要把这段时间忍下去的泪水都宣泄出来一样。
机械上显示的那条测试线,已经几乎成直线了。她还是紧紧握着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他留住似得。
她觉得浑身越来越疼的厉害,那种疼,渗进四肢百骸,渗透血液,细胞深处,扯着神经都在痉挛。
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像是心有灵犀的感受到什么,也开始不安的动了起来,动的特别厉害。就好像迫不及待要撕开她的肚皮出来一样。
她身体有些站不稳,从床上缓缓滑了下来,紧抓着男人手,多么希望他能拉自己一把……
然后……
幻觉中,男人的手就好像真的就拉了她一下。
她狠得一震。
尽管刚才那一下只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她抓住他的手,唤他,“于瑾年……于瑾年?”
没有回应。
‘嘀、嘀’
突然的,床头摆着的机械居然神奇的响了起来。陈夏夏激动的抬头看那个机械。原本已经要变成直线的测试,忽然又变得弯曲起来。
一旁的护士都膛目,异口同声的发出惊呼。甚至有些人用力的揉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那个起死回生的生命线。
顿时,抢救室里变得手忙脚乱起来,有护士过来重新测量血压,有护士过来把陈夏夏拉开,还有人匆忙的跑出去喊医生。
“主任……主任,病人又恢复生命体征了。”护士从抢救室冲出来,激动的眼泪汪汪。
所有人,都从沉重的情绪中又重新振作起来。医生更是忙不迭返回抢救室里,因为觉得太不可思议,所以大家都很激动,很高兴。
陈夏夏被劝着出来后,抢救室的门重新合上。
这一次,所有人不是载着一颗沉重的心,而是抱着激动和希望。
“夏夏……”单一婵连忙上去搀着她。
“他又活过来了……真的活过来了。刚才我摔下去的时候,他还拉我的手了,真的……”陈夏夏抓着单一婵,神情有些激动,情绪也不稳定。
“真的吗?我儿子真的醒了吗?”于母一头冲过来,抓住陈夏夏问她。
陈夏夏看上去有点神志不清,她点点头,自言自语的呢喃着,“他醒了,他终于没有丢下我们……”
说完,她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夏夏!”单一婵一把抱住她,可是,她那点力气,又怎么可能抱得住?
幸亏唐亿晟眼疾手快,一步迈过来,将陈夏夏揽住。
于家人不敢怠慢陈夏夏,毕竟她肚子里还怀着于家的骨头。
最后,唐亿晟和单一婵负责将陈夏夏送去妇产科病房,于父和于母等其它人留下来等候于瑾年的消息。
……
当陈夏夏醒来的时候,已经两天之后。
这两天里,她一直做着一个重复的梦。梦见于瑾年不要她了,孩子也不要她了,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到处去寻找他们。
找啊……找啊……找啊……
直到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一切,然后伸手摸了摸肚子……
幸好,一切都只是梦。
“夏夏,你醒了?”单一婵从卫生间拧了湿毛巾准备给她擦一下,没想到出来就看到夏夏醒了。
“于瑾年呢?”陈夏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紧张的问她。
“你放心,他已经没事了。”单一婵脸上是笑着的,眼眶却湿了。
终于,她熬过了千辛万苦,等来了属于她的光明。
“我要去看他。”陈夏夏掀开被子下床。
单一婵却拦住她,“夏夏,你先冷静点。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医生让你好好静养两天。”
“不看他一眼,我是不会安心的。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陈夏夏坚持下床来。
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没有人能体会到,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那你也要先吃点东西才能下床,这两天都是靠营养针撑着。”医生说夏夏的血压偏低,只怕这会就算能撑起来,也会觉得头晕。
陈夏夏还是一刻都不想耽误,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那种从死神手中将一个人夺回来的感受。
“你别急,这里吃的都是现成的,我去给你热一下就好了。”单一婵知道夏夏迫不及待想去见到那个人,其实,她又何尝不想早点让夏夏见到他?
没准夏夏见到他,于瑾年醒的就能更快一点呢!
陈夏夏这才点点头,只要有吃的就好,不会耽误太久。
单一婵将吃的热好,端过来给她吃,担心她站起来会头晕,万一摔倒就不好了。
陈夏夏吃的很着急,也不管烫不烫,好不好吃,就一个劲的往嘴里送。
她倒是吃的不少,大抵也是为了孩子着想。不过幸好都是一些软食,不会出现不舒服。
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吃好饭,单一婵让她在床上稍微消耗几分钟,她去衣柜里给她拿了套衣服出来给她换上。
陈夏夏见她拿来的衣服都不是自己,当然,这么大的孕妇装,绝对也不是婵婵的。
“婵婵,这衣服是你帮我新买的?”陈夏夏问她。
“这些都是于家人买来送在这里的。原本我是不打算替你擅自收下来的,但是于父又说了很多亏欠的话,也没有进来看你一眼,说是没这个脸,我看他老人家也挺诚心的,所以就暂时替你收下来,回头你自己看着处理吧。不过,这几天实在太忙,没有时间帮你准备合适的衣服,所以只能先借穿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