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熙玉捏着突然停止哭泣的孩子的人中,脐带尚未剪断,但是灵溪已经虚弱地晕了过去,方南右手正在给灵溪施诊,止住源源不断失去的血液,嘴里指挥者两个产婆不断给孩子摩擦穴位,企图让孩子已经青紫的面庞赶紧回复血色。
温熙玉恨自己不能有十只手,即便是早有准备,还是觉得难以应付,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给人接生,而且还是这样特殊的情况。
如果单纯是早产,温熙玉还不至于这般紧张,因为灵溪身体本就虚弱,孩子吸收了灵溪所有的营养,而且是灵溪全部精神的支持,此刻孩子离开灵溪的身体,除了带走一部分寒疾,却是连灵溪最后的血气也一并夺走了。
“温医师,我看娘娘似乎不行了,要不我们专心救小皇子吧。”另一个正在帮灵溪止血的人,声音颤抖地说着,也许是看到不断变成红色的血水,此人已经失去了最后坚持的信念,想要放弃了。
“住口!娘娘有个三长两短,本官不会让皇上轻饶你们。”温熙玉怒喝道,却被门外的方南听到。
“温熙玉,是否需要我帮忙?”方南伸手拍了拍门,朝里面喊道。
“不用!”温熙玉头也顾不上回,朝外面吼了一声,猛然间想起之前师傅说过的话,也许可以一试。
想到这里,温熙玉拿出一枚细长的银针,在火上消毒之后,便朝着小皇子的脑袋正中心刺了过去。
“温医师,你要做什么?”一直抱着小皇子的产婆见状,一把将小皇子移开,竟然扯到了脐带,顿时将灵溪拉扯地睁开眼,但也是只是一瞬间,便又晕了过去。
“放肆!赶紧给本官将小皇子抱过来,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温熙玉气愤地看着那个产婆,几乎恨不得将手里的针插在她身上。
虽然此举实在冒险,但是温熙玉也只有一试,于是狠下心,缓慢将针插进了穴位当中,可是随着裸露的银针越来越短,小皇子依旧毫无生机,所有人的心都凉了下去,看来小皇子是无法保住了。
温熙玉皱着眉,盯着银针,不断旋转着,就在即将到达最低位置的时候,小皇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两个产婆瞬间便激动地欢呼起来,门外的方南却越发开始担心起灵溪,这么久没有灵溪的声音,难道温熙玉竟然只一心扑在孩子上吗?可恶……方南已经推门,打算冲进去。
温熙玉将孩子交给产婆,此刻已经大汗淋漓,但是来不及休息,急忙给灵溪诊治,也许是听到孩子的哭声。
灵溪的眼珠居然动了动,随之睁开来看着眼前的温熙玉,脉搏也逐渐恢复了平稳,血也似乎止住了。
“太好了,血止住了。”产婆直起身子,越过帘子看着一脸笑意的温熙玉,知道灵溪定然是没事了,便起身悄悄退了出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孩子。”灵溪嘴唇苍白,艰难地说着,眼神中充满笑意。
温熙玉低下头,心中仿佛有一种冲动想要跳起来欢呼,自己总算从鬼门关将两个人都拉了回来,否则要是让她们去见了初三,自己看恐怕这辈子再也无法安心苟活了。
“谢谢你。”灵溪咽了咽唾沫,润了润嗓子,略微沙哑地说道,便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魏凌终究还是没来,她本来以为魏凌会亲自来看他们的孩子出生,可是没有,在最艰难的时刻,自己始终还是一个人。
魏凌甚至比不上温熙玉和方南这样的朋友,想到这里,灵溪嘴角升起一抹绝望的笑容,虽然已经尽力隐藏,却还是被刚刚进屋的方南看到了。
“娘娘没事儿了,你放心吧,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她。”温熙玉低头专心收拾东西,并没有看到方南眼神中流露出的 。
方南却似乎听出一些别的意味,猛然抬头盯着温熙玉,问到:“什么意思?”
“没错,我就是依照皇上的旨意,来接娘娘和小皇子回宫的。”温熙玉装好最后一样东西,已经将方子写好,交给手下的人出去抓药,自己虽然带了一些,但是显然不够灵溪服用。
灵溪也听到了这话,缓缓睁开眼睛,冷漠地说道:“我不会回去的,孩子是我的,一样不会回去。”
方南听罢,稍微安心下来,但温熙玉似乎早料到灵溪的想法,于是说道:“我们不急于这一时,你的身体现在也不方便跋涉,我会在这里等着。”
“我说了,我不会和你走。”灵溪心中冷笑,如果孩子没有安全出生,是不是魏凌就不会想要自己回去。
方南见灵溪已经不想再听,满脸倦容,便说道:“既然娘娘没事了, 我们便出去吧。”
温熙玉撇了撇嘴,做了个请的手势,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可是毕竟他是北燕的臣子,即便他和灵溪私交再好,这也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事情,毕竟这孩子是皇子,将来恐怕还要继承大统,自然不能在民间长大。
既然孩子回去,灵溪最好也跟着回去,否则他难以想象那后宫之中有多少双手想要害死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过了几日之后,灵溪已经逐渐恢复,原本笨重的身子此刻却显得格外消瘦,方南每日都吩咐下人准备各种各样的补品,但是灵溪却始终少有胃口,也吃不下多少,整日只是关心孩子是否安好。
在温熙玉的照顾之下,虽然体重比正常的婴孩轻了许多,但是身体各个地方已经逐渐正常。
“娘娘,过几日我们便回宫吧,这里毕竟不比皇宫,很多药材我都找不到,而且吃的东西也很粗糙,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还是希望你能替这孩子着想。”温熙玉说着,将方才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拨浪鼓转了两转放到孩子旁边,虽然小皇子已经睁开眼,但是还看不到东西,所以并没有理会温熙玉。
“叫他什么好呢?”灵溪没有接温熙玉的话茬,自顾自地说着。
伸手轻轻触碰着孩子柔软地脸颊,微微握着的小手放在只有鹅蛋大小的脑袋边上,似乎想要抓住灵溪的手指,不过力道却远远不够。
温熙玉无奈地说道:“你误会皇上了,他一直都在暗中保护你,否则我也不可能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