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得寸进尺!”小远子突然沉声说道。
说实话,不仅仅是轻彩,后宫大多数下人都害怕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小远子,觉得他神秘不可测,仿佛是带着面具的恶魔一般,尤其那道吓人的伤疤。
“哼,看样子你们是想让你们的娘娘多跪一会儿,哦对了,贵妃娘娘身子弱,已经睡了,你们尽量安静一些,等明早说不定娘娘就宽宏大量放了你们了。”轻彩说完,一副得意的样子,回到离镜宫,命人将厚重的大门沉沉地关了起来。
黑夜又恢复了它原本的寂静,只剩下越来越大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满整个皇宫的大地。
灵溪看着眼前越积越厚的雪,自己也仿佛成为了大地的一部分,膝盖以下的地方已经全部失去了知觉,好像不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因为有小远子替自己遮着,所以身体还好,除了露出去的裙摆上落满白雪,其余地方都还干净着。
但是因为本就生着病,灵溪只觉得此刻身体里钻心的冷,不自觉地打起来哆嗦,脸上却觉得异样地发烫,手里的暖炉仿佛也已经没了温度。
“你站起来活动一下,这会儿也没人,别死跪着。”温熙玉哈了一口气,吹开落在自己胡茬上的雪花,对灵溪说道。
灵溪却仿若未闻,并没说话。
温熙玉有些担心,便转身看了看灵溪,只见灵溪已经闭上眼,身体却在不断打着哆嗦,嘴唇已经变成了深紫色,脸上透着绯红,想到恐怕又开始发烧了。
“韵音,你回去把药拿来。”温熙玉吩咐韵音道,又对灵溪说道:“把手给我,我给你把把脉。”
“温神棍,你想念初三吗?”灵溪却没来由地问了这么一句。
温熙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闭着眼睛的灵溪,心里听到初三的那一刻,只觉得窒息一般的感觉,可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把手给我。”
“温神棍,我好像看到初三了。”灵溪说完,微笑着伸出手,但是却是朝着她的身体前方,并未向温熙玉这边来。
“坏了!”温熙玉话音刚落,灵溪便一头栽倒下去,还好地上已经铺了一层雪,否则这一下必然伤得不轻。
小远子大吃一惊,将手里的披风扔在一边,急忙和温熙玉将灵溪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来,夹在肩膀上往咸福宫而去。
建章宫内。
“皇上,不好了,吟妃娘娘晕倒了。”门外跑进来一个面生的公公,朝着魏凌禀报道,这是前几日魏凌才命内务府送去咸福宫的新人。
“什么?”魏凌唰一下站起来,将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杯子带翻,滚烫的茶水撒了一手也没有感觉,急忙就要去咸福宫看灵溪,但是才想起来使臣还在一边坐着,便又强迫自己恢复冷静,说道:“你也听到了,这下大汗该满意了吧?”
“皇上此言差矣,在下只是替贵妃娘娘讨一个公道,不过时候不早了,在下便告退了。”使臣满脸笑意,满意地离开这里。
魏凌这才急忙朝着咸福宫而去,大雪似乎比之前下的更加猛烈,伴随着怒吼的西北风,几乎要将这天地吞没一般。
温熙玉让人将灵溪的屋子四处都放了暖炉,他们已经觉得异常炎热,但是灵溪还是不断地颤抖着,不停喊着“冷,冷……”
银针已经扎满了灵溪的穴道,却依旧无法驱散灵溪体内的寒意,汤药也灌了许多,还是不见恢复温熙玉此刻已经急的满头大汗。
“到底怎么回事?”温熙玉口里嘟囔了一声,重新拉过灵溪的手,打算诊脉,看是否是自己用错了方式,却猛然发现,灵溪的脉搏间似乎……怀孕了?
温熙玉不敢确定地平复了心情,又重新搭上灵溪的脉搏,仔细听了听,发现是真的怀孕了,可是本来应该的让人的高兴的事情,温熙玉去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以灵溪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容许她怀上这个孩子。
“吟妃如何了?”就在温熙玉愁眉不展的时候,魏凌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的雪花方一进屋子,就被屋子里的暖气蒸发不见。
魏凌也感受到屋子里的热量,看着躺在床上的灵溪,心痛如绞,可是他知道,今日所有的表现明日都会被百里镜知道,所以他只能克制自己的情绪,表现的好像只是简单的关心一般,问道:“情况如何?”
“皇上请放心,微臣定当确保娘娘的安全。”温熙玉低着头坚定地说道,犹豫了片刻放弃将灵溪怀孕的事情告诉魏凌,因为他不希望灵溪留下这个孩子。
魏凌盯着灵溪看了许久,相信文学院定然不会让灵溪有事,考虑到不能让灵溪方才的罪白受,只得深深藏起内心的担忧和心疼,说道:“好生照顾灵溪。”便离开了咸福宫。
韵音本以为魏凌会留在这里,像以往一般陪着灵溪,可是没想到居然只是来说了这么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又走了,这算什么?即便她只是作为一个下人,也替自己的娘娘感到有些不值。
大概是感受到魏凌的气息,灵溪居然慢慢地恢复过来,不再像一开始那样颤抖,身子也开始回暖,甚至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热,便努力睁开眼,却没有看到自己所期待见到的人。
看来是梦一场,灵溪不由得自嘲道,却看到在自己身边忙碌的众人,便张口说道:“我没事。”
“啊!娘娘醒了!”韵音激动地将自己手里的毛巾仍在水里,跑过来看着睁开眼睛的灵溪,又双手合十,感谢着万千的神灵。
“放心,我没事。”灵溪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其实她多么不想醒来,因为方才的梦里,她不仅又见到了初三,还有魏凌。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娘娘说。”温熙玉满脸严肃看着灵溪,等着小远子和韵音离开房间,但是几番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灵溪。
“怎么了?是不是我命不久矣。”灵溪和温熙玉开着玩笑,可是却没有效果,他依旧一副严肃的神情,满眼纠结。
“什么事情,说吧。”灵溪缓缓地说道,反正再坏的结果自己都承受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