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圣旨的那一刻,灵溪只觉得内心绝望透顶,若是换做从前,就算谁因为自己丢了性命,魏凌也断然不会如此惩罚自己,而现在不过是险些害死百里镜而已,就值得他这样认真。
北公公离开后,温熙玉看着颤颤悠悠站起来的灵溪说道:“娘娘,万万不可,你的身子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无妨,反正就这副皮囊,他若喜欢,让他拿去折磨便是。”灵溪声音冷漠,没有半点在意,只觉得全身所有的感官从头到尾都凉透了。
“娘娘,微臣这就去求皇上,让他收回成命!”温熙玉说着,就已经从屋子里跑了出去,冲着咸福宫而去。
此刻的风刮的泠冽起来,虽然冬日天色本就短,可是今天的夜晚却来的格外早,不知道是云彩挡住了阳光,还是本就该到天黑的时刻,等灵溪收拾妥当来到离镜宫外的时候,已经看到天边隐隐约约出现的月亮。
“娘娘……”韵音拿着一件披风跟着灵溪,虽然灵溪此刻已经穿的很暖和,但是依旧担心病情加重,所以韵音又拿了一件披风来,小远子也寸步不离地跟在灵溪身后,直到灵溪跪在地上的时候,小远子心中才觉得异常难受,恨不得自己能替了灵溪。
建章宫内。
“皇上,吟妃她本就落水着凉,加上旧日原本就有旧疾,微臣好不容易才让娘娘身体恢复些许,如今这样的天气跪在那里任凭分吹,微臣恐怕娘娘受不住啊。”温熙玉跪在地上,向魏凌求情,原本年轻的容颜此刻看起来却万分沧桑。
一边的使臣却并未离开,他仿佛识破了魏凌的把戏,看来非要非要等到百里镜放话让灵溪离开的时候了。
魏凌扫了一眼盯着自己的使臣,警告地看着温熙玉说道:“够了,朕意已决,休要再替她求情,否则一律同罪。”
“皇上!”温熙玉绝望地喊了一句,他也不懂为什么魏凌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魏凌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吧。”
温熙玉没有动,依旧倔强地盯着魏凌。
“温医师,既然你们的皇上都让你离开了,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可是皇上的臣子,不是你那个什么吟妃的臣子,你这么着急,莫非你们?”一边的使臣一脸贱笑,添油加醋地说道。
“你住口!”温熙玉仿佛一头发怒的狮子,转过头盯着使臣大吼一声,自从初三去世之后,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除了对灵溪还如往常一般,仿佛其他任何人都不重要了。
“你!在下是好生提醒你,别忘了你的身份!真是狗咬吕洞宾。”使臣不屑地说了一句,不再理会这个疯子。
“温熙玉,朕命令你赶紧离开,否则就去和吟妃一起跪着!”魏凌怒喝道,其实心里也在着急,外面的风声已经越来越大,魏凌自然知道灵溪受不住,所以此番也担心,想着不如打发温熙玉过去,万一出事还能及时救治,只是面色依旧如冰霜一般,生怕使臣起疑。
“微臣领旨。”温熙玉眼神中最后的希望也随着魏凌声音的落下而消失不见,他知道魏凌这次不可能站在灵溪这边了。
离开的时候,温熙玉狠狠地看了一眼嘲笑自己的使臣,却丝毫没有犹豫,朝着离镜宫而去。
灵溪已经在这里跪了近一炷香的功夫,离镜宫的大门始终紧闭,就好像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外面一样。
刺骨的寒风仿佛冰刀一般,一点点渗入灵溪的身体里面,原本暖和的衣服此刻仿佛也没了作用,灵溪觉得彻骨的寒意随着接触着大地的膝盖和小腿一点点蔓延开来,整个身子又开始瑟瑟发抖,嘴唇也早已冻得发紫。
韵音已经将所有的衣服都帮灵溪披上,可是却丝毫不起作用,于是说道:“小远子你守在这里,我回去取手炉。”
小远子点点头,满眼心疼地看着灵溪,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带着灵溪离开这里,可是除了心疼和痛恨自己的无能,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此刻,灵溪只觉得额头有些凉意,便抬头看着天空,没想到无尽的苍穹尽然飘起了漫天白雪,正纷纷扬扬地洒落。
小远子担忧地说道:“娘娘,要不然我们回去吧,大不了明日再来跪,这样下去你肯定撑不住的。”
灵溪却微微一笑,仿佛暗夜里的精灵一般,伸手接着晶莹剔透地六角形雪花,说道:“没什么,反正已经麻木了,若是明日再来,今日的幸苦岂不是白费了吗?”
小远子还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看见温熙玉朝着这般疾步而来,以为是皇上答应了他的请求,嘴角刚一露出笑意,却看到温熙玉挨着灵溪,也跪了下来,原本的笑容瞬间冻僵在无声的黑夜里。
“你怎么也跪这儿?”灵溪打趣道,心里已经猜到了魏凌的说法。
温熙玉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还不是看你一个人跪着孤单。”
灵溪转过头,看着淡然的温熙玉,有些心酸,方才那句玩笑话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在他嘴里听到过了,此刻听起来却觉得异常难受,和自己所受的这些相比,反倒觉得自己要轻松的多。
小远子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为两人撑在头顶,希望可以挡住些风雪,韵音远远跑过来,看着天地间渺小的三个人,只觉得老天爷简直不公平,凭什么好人都要这般受苦呢!
“娘娘,给你。”韵音将手炉递给灵溪,满眼心疼地说道。
灵溪刚一接过暖炉,离镜宫的大门却突然开了。
韵音有些激动,以为是百里镜已经打算让灵溪回去了,可是没想到,走出来的居然是轻彩,但仍然满心期待地看着她。
“呵,吟妃娘娘,您是来这里罚跪的,还是来享受的,居然又有人给您遮雪,还有人陪您下跪,这是什么?手炉吗?看样子,您还是很舒服的嘛。”轻彩阴阳怪气地说着,并没有带来让他们高兴的消息。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凭什么对着我家娘娘这样说话,若是让皇上知道了……”
“皇上?韵音你别忘了, 你家娘娘就是让皇上罚跪在这的,她现在是带罪之身,还不赶紧把手炉拿走。”轻彩打断韵音的话,提高嗓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