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时分,小女皇带领林笑笑、唐棠去抢白长林手里的那片“固若”。
为了便于观察白长林设的埋伏,龙曦显了原形,让唐棠和林笑笑骑在她身上,腾空而行。
但等到了青阳镇上空,却发现白长林似乎并没有设什么伏,但也可能他设了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埋伏。
青阳镇空旷的广场上,白长林穿一身鲜红色的长袍,仰头立在广场正中央,仿佛是故意把自己做成显明的“目标”。
眼看小白龙身形俯冲下去就要降落,林笑笑忍不住提醒:“他这样肯定有诈吧。”
“反正是要闯这一遭。难道他会将全族人性命换来的固若轻易拱手交出吗?”
林笑笑觉得龙曦这话很有道理,当下便不再说话,默默想着一会儿要是打起来,自己能做点什么贡献。
一直默不作声的唐棠已经先做起了“贡献”,他们三人还在天上飞着,广场四周的建筑物啊、树啊,就转移到更远的地方去了。唐棠正在用自己的超能力为龙曦“清场”,反正任何可能埋伏有人的事物都请远离广场。
唐棠这样大张旗鼓的样子,让林笑笑更加紧张,捏着小女皇两只犄角的手就更用力了。龙曦倒是一派淡然教育唐棠:“你这样就不对了,这样乱挪东西砸到小朋友多不好啊!就算没砸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又正式向唐棠解释:“其实我闻过了,这周围没有活物。”
“周围?”林笑笑跟白翊相处久了后就有了一点“吹毛求疵”的习惯,“这个周围范围具体有多大呢?”
“整个青阳镇。”
“不可能!”林笑笑脱口说出自己的疑惑,“昨晚整个镇子还灯火通明呢!”
龙曦笃定:“嗯。刚刚我们到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了。”
卧槽,这是要滕出“战场”大干一场啊。
林笑笑手心里已经汗津津的了。
龙曦倒是淡定:“无妨。”反正他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白长林的对手。
但气势还是要做足了,她腾空于白长林头顶,喝道:“白长林,还不交出固若,受死!”
“固若就在那里,陛下去取便是。”白长林伸手朝自己面前的空地上一指。
白长林说这话的时候,林笑笑下意识看向他,只见他立在广场的白玉地砖上,红色的袍子迎风翻飞。白长林脚下那白玉地砖上刻着繁复的花纹,那花纹绵延开去,占据了他身周差不多直径十米的一个圆形大小的地方。
林笑笑突然走了神,她在记忆里努力搜寻,之前灵识来这广场时,这白玉地砖上似乎是没有这样的花纹……
“固若!”唐棠叫了一声,林笑笑跟着看过去,白长林原先指的那地方便凭空显出一个白色瓷盘,瓷盘上方悬浮着一块石头样的物件,想必那就是龙曦父皇的那片固若。
龙曦也不废话,落了地,幻出人形,径直朝那固若走过去。只是,她离着那白瓷盘还有两三米的距离,那瓷盘四周突然现出肉眼可见的金色结界,那结界是个长方体,长宽各一米左右,高不过两米,看样子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入。
唐棠紧随其后:“如果想交早就亲手交给你了,又何必故弄玄虚,放在这结界里。肯定有诈!”
林笑笑也在一旁猛点头。要交昨天就交了,又何必今早来这一出。
龙曦脚步不停,她早有了计较,白长林今日是摆明了设局。但这局,她若不闯就根本不知道要如何破,急需要这片固若救命的,可是他们。
是以,即便明知危险就在眼前,也还是要毫不犹豫闯过去。
但那结界似乎知道龙曦意图一般,只要龙曦一接近,它就带着白瓷盘里的固若向后退避开。
龙曦试着紧追了几步,那结界一路向着白长林的方向后退,但也不急退,龙曦进一步,它就退一步。等到龙曦不耐烦欲跃起飞扑过去时,它却又乖乖定在原地不动了。
原来,它喜欢那白玉地砖上的花纹吗?林笑笑发现结界停在了地砖的花纹范围内,她仍然在纠结花纹的事。
龙曦见那结界不再动,抬步向前,那结界仿佛终于认出了龙曦,待她走近,竟然自动打开了30厘米宽的一条缝。龙曦想都不想,侧身就走进去。唐棠和林笑笑紧张得屏住呼吸,既要关注龙曦这头的进展,又要盯住白长林防止他有什么动作。
出乎意料的是,龙曦取那固若居然十分顺利。她从那打开的缝里走进结界,那金色结界又自动闭开,龙曦刚朝着那片固若伸出手,那片固若似感受到龙曦的气息,便飞落在了龙曦的掌心上。
“父皇……”龙曦盯着那固若,再慢慢收紧手指,将它牢牢握在掌心里。
那一边,白长林似乎想要宽唐棠和林笑笑的心,垂手而立,连手指头都没有动过一下。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龙曦取了固若,想要走出结界,那结界非但没有像之前一样自动打开“通道”,反而在向内“收紧”,眨眼间就要将龙曦变成“真空包装龙”。
唐棠二话不说,滕挪了旁边的建筑物就砸向白长林。林笑笑一急,整个人向那结界处飘过去,她想试试,那结界会不会像之前一样,遇人走近就会自动打开。
但是,没有。
结界继续向内收紧,四面夹击,转眼间龙曦已被逼得四肢动弹不得。她右手握着固若,仅有左手手指能够活动,即便如此仍在努力转动左手手指捏诀施法,但毫无效果。那结界前面就要贴近她鼻尖,后面已经贴上她后背。
林笑笑一急拎了大刀向那结界又砍又劈,她虎口被震得发麻,结界没有一丝裂纹。
另一边,唐棠操控起更多的物体冲砸向白长林,白长林却不躲不避,任由物体砸在他身上,再散落在他四周。
他在那堆废墟里,不疾不徐地朗声道:“陛下要出结界,只需取指尖一滴血。”
“别信他!”唐棠和林笑笑几乎是同时吼出来。
更多的建筑物袭向白长林,他仍然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那些建筑废墟几乎要将他整人掩埋,但他不动分毫,仿佛是要守住腿下的土地一样。
“一滴血和灰飞烟灭,陛下自己选。”白长林立在快掩到他胸口的废墟里说,“陛下可知,那并不是什么结界,而是缚龙索。”
唐棠急回头去看龙曦,期盼龙曦对白长林刚才的话不屑一顾,但他看见的却是龙曦一张瞬间失了血色的脸。
白长林的话必定是真的,那缚龙索必定也是能让龙曦灰飞烟灭的东西!
“龙曦!”唐棠失声叫她。
龙曦虽然脸色苍白,倒还算镇定:“一滴血而已,朕也不是没流过血。”她说着已经催动口诀,自左手中指尖逼出一滴血来。
那一滴殷红的血在龙曦指尖摇摇欲坠,林笑笑的心好像也要跟着坠下去一样,她没来由得心慌,下意识想要阻止龙曦。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滴血自龙曦指尖快速滴落在的白玉地砖上。
安静又漫长的两三秒后,就要贴上龙曦身体的金色结界陡然消失,龙曦毫发无损。
与此同时,唐棠操控物体再次砸向白长林,白长林瞬间就被废墟掩埋。
“走!”唐棠飘过来,一手拉住龙曦,一手扯住愣在一边的林笑笑。
三人腾空而起的时候,林笑笑转头看向白长林被掩埋的位置。她总觉得这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刚刚白长林被掩埋的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看见白长林的嘴角似乎是微微弯起来的……
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那个花纹……
“不对!”林笑笑刚喊出口,三个人就一同从高空中跌摔在了地上。
“糖块儿……你怎么回事……”林笑笑没有防备被摔着眼前发黑。
“不是我。”唐棠看向龙曦。
他感觉到那股将他们一起往下拉的力道来自龙曦身上。
果然,只听龙曦急急道:“有东西缚住我了!”
她此刻面朝下扑在白玉地砖上,双手正用尽全力撑着地,但身体却和地砖像是被紧紧粘在了一起,根本不能将身体撑离地面分毫。
唐棠立刻操空意念,想将龙曦从地上“拔”起来,但他脸憋到微微发红,龙曦贴在地上丝毫未动,要知道唐棠的意念是可以轻易将整座建筑物瞬间移离地面的……
“快看,地上的花纹!”林笑笑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那些白玉地砖繁复的花纹此刻变成了鲜红色,那鲜红以白长林的位置为中心正慢慢向外扩散,像一朵慢慢舒展开的花朵。
林笑笑和唐棠仔细再看,那鲜红竟是流趟着的血液。
龙曦也看到了,那血顺着花纹的凹槽正慢慢流向她所在的位置。
龙曦向着唐棠吼:“先别管我。把白长林给我弄出来!”
唐棠应声开始快速移离掩埋白长林的废墟,林笑笑见龙曦那声嘶力歇的架势,知道情势危急,她两只手紧紧握住白翊那把大刀,只等白长林现出身来,她就冲过去一刀解决了他……
废墟移开了,现出白长林的身形,林笑笑冲过去,她手里的刀对着白长林当头砍下去……
但白长林显然是不会让她得逞的。林笑笑那一劈用尽了十分力气,但长刀离着白长林头顶还有一米离的时候,她就被看不见的气浪反弹了开去,重重摔在地上。
白长林身周泛着红光,与他脚下舒展开的鲜红色“花朵”连成一片。再细看,那红光竟是无数梵文组成的。
林笑笑虽然不太懂,但心里也有几分清楚,白长林怕是在施什么厉害的咒。她挣扎了两下,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站起来了。
唐棠大概也是看出些端倪,他见攻击白长林没用,立刻改了方向,操控着物体去覆盖向地砖花纹里换缓缓流淌着的血液。
杂物泥草阻止了血液向前,一直像吸盘一样“吸附”在地上的龙曦这会儿用尽全力已经可以将上半身撑离地面你两指宽的距离,唐棠的办法似乎起作用了。
“糖块儿,别让他的血接近龙曦!”林笑笑以刀拄地,跪立起来,冲着唐棠大喊。
唐棠也注意到了龙曦这边的变化,眨眼间,他移来沙土牢牢覆盖在白玉砖的凹槽里。沙土在白长林和龙曦之间堆出了一人高的防线,血液不再向前蜿蜒。
林笑笑和唐棠瞅准了这个时机,冲过去,一左一右拉着龙曦就往起猛“拔”。那吸附的力道突然撤去,三个人用力过猛因为惯性的作用都摔了个大屁股蹲。
只是,三人还没来得及喘息,白长林突然跃起,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周身的血像雨一样淋下来,落在龙曦脚边的地砖上。那血雨瞬间与之间凹槽里的血液汇合,再汇成一股向同一个方向疾速“游走”而去。
龙曦看向那方向,那个方向的地砖上有她的血,先前为了解开结界刺破手指滴落的血。龙曦的脸色陡然变了,白长林要引龙族之血行血祭!
她听说过血祭,却不是特别清楚血祭的后果是什么,她的父皇当时也只是轻描淡定地告诉她,血祭的后果取决于行血祭之人的心愿。那时候,她和她的父皇都没有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形,毕竟,整个灵族中,谁敢与龙族为敌呢?
那么,白长林的心愿又是什么呢?要了她的命,为白氏一族报仇?
不过是电光石火间,龙曦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可惜是,还没有来得及和唐棠一起去吃遍那些他说过的人类美食。
一切都来不及了,白长林的血已经和她的血交汇,血祭已经开启了。
他们这时才看清楚,白长林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自断了一臂,那些“血雨”就是从他的断臂处喷薄而出的。他高悬在两人血液交汇处,不再理会龙曦三人,脸上是诡异的期待般的笑容,鲜红的长袍已经被血浸透,变成了暗红色。
林笑笑明白了,他很早之前就开始给自己“放血”了,穿红色长袍是为了好做掩饰。
这时候龙曦反而镇定了,她紧紧握了一下她父皇的那块固若,然后将它塞进林笑笑的手里:“我现在就送你们回现实世界,这片固若应该能救白翊,如果不能,那就是他的命。”
唐棠不同意:“要走一起走。”
“对!”林笑笑拽紧了龙曦的胳膊。
龙曦不答,心念已动,欲送唐棠和林笑笑回去。
但,她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龙曦面色瞬间苍白,白长林行血祭到底许了什么样的愿望,竟然、竟然让她失去了对自己“小世界”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