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江躲到枯井后,连夜在旁边挖了个洞,食物和水全放里面,他自己也躲在洞内休息。听见有人在上面喊,他一声不吭。看见火把下来,随便弄了把土就盖的严严实实。
藏文和王泰都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用这么一招来应对!他俩面面相觑,王泰道:“这下怎么办?火根本没办法逼他出来啊!”
“既然火不行,那就用水!”藏文恼了,指着远处的井道:“那里有水,直接引过来算了!”
“好!我们这就去打水!”
听到他们的谈话,张江泛起了嘀咕,自语道:“这井就这么大,他们真的要打水过来,岂不是很快就能填满此处?我又不是鱼,怎么能在水里过活?可是出去又是个死,怎么才能避免此事呢?”
正想着,第一桶水已经被倒进来。水珠溅了他一身,干枯的井底已有层水存在。照此情形看,要不了多久,水就会漫到洞内。
张江急了,向上面喊话道:“你们别倒水了,我出来还不行吗?”
“早说啊,早说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藏文道:“你等着,我拿绳子过来。”
“等下,你们要我出去也行,不过得答应我件事。”张江执拗道:“要是不答应,我宁愿淹死在井里!”
王泰道:“说吧,我们尽量满足你。”
“我出去后,你们不许杀我!”张江想了想道:“还有,我要见安化王!只要你们同意,我就出去。”
藏文哑然失笑道:“现在你就是笼中之鸟,还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吗?”
张江梗着脖子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死在你们手上,还不如我自杀好!”
王泰低声对藏文道:“别跟他墨迹了,你看这井这么深,想要填满可不是朝夕之功。为了杀个无关紧要的人,累得要死不值得。还是把他骗出来,带他去趟庆阳吧。至于王爷见不见,就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
“也罢,只好这样了。”藏文对下面喊道:“你别自杀啊!我这就去找绳子!”
张江在井底回应道:“知道了!”
藏文找来麻绳扔到井里,张江顺着绳子爬上来,刚到井沿处,见到这二人又惊又喜道:“哎!哎!哎!怎么是你俩?”
“怎么不是我俩?”藏文纳罕道:“不然你以为是谁?”
“这……”张江哭笑不得道:“太紧张了,没听出你俩的声音。快点拉我一把,我腿都要被吓软了!”
王泰与藏文拉他出来,同行前往城楼去。到了楼上,看见侯参议与杜绪被捆绑住,杨纲等人围在他身旁,询问他如何勾结周东,私要马价的。
侯参议如实说道:“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索要过马价!这全部都是污蔑!”
何锐觉得侯参议很有骨气,赞赏道:“我看这人很硬气,不像是说谎的那种人。应该不是恶人,放了他吧。”
“不行,绝对不能放了他!”杨纲摆手道:“要是让此人逃脱,绝对的后患无穷!”
“放是肯定不能放,却也不能杀。要是杀了这种硬气的人,以后就不会有英雄豪杰加入我们了。”高士俊提议道:“不妨劝降吧。”
周围人还没怎么说话,侯参议就先恼了,痛骂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加入你们这群不忠不义的禽兽!”
在场众人听见他的谩骂,都是火大,要杀了此人。可何锐敬佩他的骨气,提醒他道:“现在天下大乱,刘瑾玩弄政权,导致民不聊生。我等乃是义军,要杀入京城弄死刘瑾。你若能加入我等义军,也属于响当当的汉子。要是再回去,说不定会死于刘瑾的迫害!”
侯参议有些犹豫了,但王泰恨他恨得厉害,生怕他真的加入,那当年因马价经历的苦楚没办法发泄出去。想到刚刚李果来投诚,朱寘鐇欢喜的迎入宅门,这让王泰更加不安,想要在此处直接杀了,以绝后患。
“好个贪官污吏,镇抚好心好意劝你加入义军你不同意,这谱摆的未免太大!”王泰怒道:“此人不能留,说不定以后会闹出什么事端出来!”
听到王泰又污蔑他,侯参议也恼怒起来,道:“张口闭口污人清白,我问你,我几时贪赃枉法?!”
“你家人都已招了,何必再问?”王泰冷笑道:“刘尚礼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假?”
“好啊,你既然说他跟你讲的,那你把他找来跟我对质啊!”侯参议不服气地道:“快点叫他过来,我要问问他,哪只眼睛看见我贪赃枉法了!”
“已经没办法带他来见你了,他已经被我杀了。”王泰恶毒地道:“不光是他,还有你全家,都死在我手上!”
侯参议怒不可遏,大叫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你们这群作奸犯科的无耻之徒,总有一天我要杀光你们!啊!!!”
看他歇斯底里的样子,王泰惊呼道:“这人已经疯了,绝对不能留!杨镇抚,快杀了他!”
杨纲一气之下砍死了侯参议,何锐连道可惜。不过事已至此,惋惜也没用,王泰既然杀了侯参议全家,那他是绝对无法跟朱寘鐇这群人再厮混的。
至于王泰有没有杀侯参议家人?答案是肯定的,没有!这全都是王泰胡编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让侯参议失去理智,惹怒众人。
看到侯参议终于死去,王泰开心的笑了。
杜绪见到这一幕,哀嚎道:“好汉饶命,千万不要杀我啊!”
“你也该死,索性一起杀了祭旗!”杨纲又是一刀把杜绪砍死,道:“来人啊,把他们的人头割下来挂城楼上,警告城中的人,不投降就是这种下场!”
见此情形,张江知道绝无退路,只好道:“别杀我,我什么都说,也加入你们!”
“你很识时务!”杨纲大笑道:“快说,你是谁!”
“我是管粮通判,姓张名江。”张江颤巍巍道:“宁夏的官库都归我管!”
“这是个有用的人啊!”藏文道:“镇抚想想,我们虽说占领了宁夏城,可不了解仓库的底细。如果找人清点,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况且城外还有许多士兵没能安抚,需要钱粮来稳固人心。过不多时朝廷派兵来打,又要许多人马、粮草、辎重。张通判既然是专门管这个的,就一定知道怎么弄来粮饷。”
“这倒不错!”杨纲点头道:“拉他回庆阳,交由王爷来安排。”
王泰、刘雄、藏文带着张江回到安化王府,交给朱寘鐇处理。朱寘鐇欢喜不已,拉着他道:“你来的正好,我有要事与你商议,走,到我书房去。”
张江紧张道:“臣不胜惶恐!”
王泰三人本来也想要去的,可结果到了书房外,史成把他们拦住道:“书房重地,外人不得入内。”
“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王泰笑道:“大家都是兄弟,哪有里外之分?你看新来的人都进得去,我们怎么就不行?”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虽说大家都已算是兄弟,但有些规章制度还是不能随意破坏的。”史成板着脸道:“这书房是王爷处理要事的重要场合,除非是王爷亲自带进去的人,其他的一概不能入内。”
王泰三人面面相觑,没办法,只好都散了。
而书房内部,朱寘鐇、丁广、张江三人正在商议如何招抚那些士兵。
丁广沉吟道:“我带了总兵印过去,算是暂时安定住他们了。只是有许多人还是不服,但由于他们不清楚状况,所以还能暂时压住。可如果让他们知道总兵已死,就很难控制了。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王爷你以讨伐逆瑾,还世界太平的旗号去鼓舞他们才好。”
“这个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张江很为难道:“无论如何,要招抚这些兵马,所需要的粮草都不会少。可是宁夏官库的粮草也不多,还是留在后用吧!”
“不会吧,我记得以前官库里都有许多粮饷,可算得上陈陈相因。”朱寘鐇疑惑道:“怎么短短几年功夫,少了很多?”
“王爷有虽不知,之前各地商贩为了盐引,争先恐后的来边关售卖蔬菜和粮食,再加上士兵们耕种一部分,所以才有如此多的粮食储存。”张江叹气道:“可是自从刘瑾废除这项举措之后,就再也没有商户愿意来边关做生意。粮食储备也从原来的每年一十四万三千八百五石四斗,缩减到了八万石! 马草从一十六万一千二百四十束缩减到了九万束。这几年之所以没有引发大的动荡,就是因为有以前的存粮。可是存粮也将要见底,今年更是要吃黄鼠来补充军粮。至于朝廷每年派发的四万两银子,全部被季增他们所贪污!”
“如果只是这样,也还不算难过,更可气的是周东的做法。”张江长叹,痛心道:“朝廷丈量田地,本是善政。以开垦荒地,拨与民使用为目的。只可惜所托非人,本来宁夏有地五千五百二十七顷九十二亩五分,这些地方耕种出的粮食足以供军队使用。可是周东无理取闹,肆意收纳田地,不与人用,导致许多良田荒废,粮产更是少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