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把兽皮撕开,分成几份,递给身边的人道:“大家慢慢嚼,别吃的太急。”
罗汉等人和他们的囚牢相距不远,伸手就能接到。罗汉等人感激不尽,领了兽皮后开始咀嚼。
由于古兴儿体质本身就差,现在这么一饿,更加削瘦无力。只嚼了几口,就不行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罗汉等人连连呼喊,可就是叫不醒他。老人着急道:“他这是饿的,光是啃肉皮可不行,需要肉汤。”
周围人都慌了道:“要煮肉汤,上哪里弄柴火和锅?”
乐观的那个农户道:“这个容易,用石块垒起个灶台,把碗放上面煮。至于火,我们可以学上古时期的燧人氏,钻木取火啊!这个我擅长!”
“那真是多谢了!”罗汉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拱手道:“来日兄弟我要是飞黄腾达,绝对忘不了各位!”
“唉,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因为同样的情况进来的,理应同舟共济。”老人的儿子笑道:“这么客套做什么?说不定等会就有人过来放我们出去,大家还能当邻居呢。”
说干就干,很快火焰升起来,众人堆了个小石架子,把碗置于其上,底下点起柴草。碗里的水很快滚了,至于兽皮熟了吗不得而知,但救命要紧,猎户把碗推到他们那里。
闻到食物的香味,古兴儿意识略微有些清楚,伸出手,渴求道:“给我吃的……”
罗汉用衣袖捧着碗,送到古兴儿嘴边,喂他慢慢喝下肉汤。这下古兴儿煞白的脸才有了些红润,气息也匀称很多。慢慢地喝完后,古兴儿已经可以坐起来和别人说话了。看古兴儿恢复的这么好,其他人放心地把火堆扑灭。
等到下午,几个狱卒过来,打开牢笼放出猎户他们五个道:“问明白了,你们都是普通人,快点走吧。”
悲观的那个农户猛然跳起来,激动地大笑道:“我就说可以出去,绝对可以出去的!”
“你啥时候说过?”猎户回想着他之前的作为,质疑道:“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这话,除了刚开始讲了许多丧气话以外,你就啥也没说了。”
那悲观的人似乎没有听进他的话,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往监牢外走去。其他人也都跟随他离开,老人的儿子临走时向罗汉他们挥手道:“有机会再见!”
罗汉等人都是苦笑,他们怎么可能出去?恐怕尹清已经发现了很多事,要处斩他们。
又这样等了一天,在这天夜间,发生了件事,让他们得以逃脱!
这件事还要从尤千跳河开始说起,他被河水冲到了河西地区,被渔夫救起来,带到家中医治。尤千整整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看到简陋的房舍,还有外面吵闹的人,尤千误以为到了街市两旁的小旅店内。
他背后的伤已经好了七八成,不过体力没有完全恢复。拖着这病体,尤千走出房门,见到好些个人在跟一个朝奉理论,似乎在谈论什么鱼价。
吵了许久,事情才平息下来,那朝奉让手下提了鱼篓离开,然后给了他们银钱。
结算完之后,两个大汉回头看,发现尤千出来,惊讶道:“小兄弟,你怎么出来了?伤好了没?大夫说你要静躺。”
尤千拱手道:“原来是二位救了我,小弟感激不尽!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左面那个汉子道:“我叫姜永,美女姜,旁边这位是我弟弟,叫做姜忠。我二人是监管河西道递运所的,因为打渔看见小兄弟你漂在水上,所以搭救上岸。”
这下尤千就大为困惑了,道:“递运所如此好差事,二位怎么混成这样?难道是那大使和副使贪污银钱,不给你们俸禄吗?”
“唉!”姜永叹息道:“不瞒你说,我就是河西道递运所的大使,我弟弟就是副使!”言讫,竟难受的说不出话了。
说来也是,这递运所本是递运军需物资的重要所在,最是肥差!假如有外国使节来,那更可以向朝廷要很多的银钱来装阔气。例如姑苏驿站,是海外东南各国使臣必经之地,那修造的,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大门上还贴有对联,上联是:客到烹茶,旅馆权当东道;下联是:悬灯得月,邮亭远映胥江。
知道的,说这是驿站,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谁家的私家园林。
所以当上大使的人可以说是富得流油,绝对不会像姜永这样住这种地方,受这种苦。
尤千的疑惑就在于此,为什么他们会如此清贫?为了卖鱼的几文钱争论不休?
为了解开尤千的疑惑,姜忠续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我们这河西道递运所虽然比不上江南那些地方富庶,可也是交通要冲!无论是驿船还是驿马,都是最好的!来往的人络绎不绝,真算得上鼎盛之地!只是后来一位都察院的都堂过来,说以后粮饷不再需要我们运送,把库房里的粮草全部抢走,还封了递运所,把我们赶了出去。目前那里只有些净军把守,像我这真正官吏反而进不去了。”
尤千问道:“那个都堂,是不是姓安?”
“正是!”姜永疑道:“小兄弟如何得知?”
“是他啊!”尤千了然道:“这恶贼已经被杀,你们不用再怕什么。”
“我们倒不是怕他,只是那些净军难缠。”姜永皱眉道:“他们手里都有火器,专门炸船。还没等到地方,我们恐怕都要被炸成筛子了!”
“不就是火药吗?这个好办!”尤千胸有成竹地道:“我也会制作火药,到时候你们用上,直接炸回去!”
“这个好!”姜永和姜忠都很高兴,扶着尤千,问道:“小兄弟,你说怎么造?”
“你们扶我进屋,我写上配方,你们去药店取。”尤千正色道:“不过我得事先说明一件事,我可不是平白无故教你们这些的,你们要帮我办件事!”
“小兄弟只管说,等我们夺了递运所,什么事都算小事!”姜永殷切地道:“快点写配方吧!”
“哈哈哈!”尤千眼含杀气,笑肉不笑地道:“你们就如此着急吗?难道就不问是何事?假如我要你们办的是诛九族的大罪呢?!”
他这么一说,叫姜家二兄弟后脊背发寒。他们之前怎么也料不到,这样一个人年纪轻轻的小孩,竟然能发出如此杀气腾腾的话语!
姜忠有些畏缩了,试探地问道:“小兄弟,你要我们做的,到底是什么事?”
“是真正诛九族,会被满门抄斩的大事!”尤千低语道:“但只要办成了,封侯拜相那都是小事!怎么样,干不干?”
姜家二兄弟都出了一身冷汗,觉得此人有些不靠谱,姜忠直言不讳道:“小兄弟,你说的该不会是,造反吧?”
“正是这事!”尤千颔首道:“二位猜的不错!”
姜永打了个冷战,惊恐地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平时间我等作威作福,这次再杀净军,这都是小事,大多自己掉了脑袋罢了。要是造反,那是会连累全村人受罪的!”
“小兄弟,不是我说,你这想法就不可能!”姜忠突然放松下来,他笑了笑道:“就是开玩笑对吧?现在开完了,可以写配方了吧?”
“你们连净军都敢杀,还怕造反吗?”尤千幽幽地道:“现在安化王正在举兵,已经杀了安惟学那恶贼,正准备杀入京城做皇帝,我等有识之士难道不应该前往辅佐吗?要是成功,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你们难道忍心拱手让人吗?”
姜家二兄弟居于山村,还不知道此事,惊问道:“小兄弟说得可是事实?”
“如何不是事实?”尤千认真地道:“家父就是安化王手下的夜不收,正准备攻横城。只是被人发现,关入了大牢,在下侥幸逃脱,天意造化,让我遇见了二位好汉!我早就听说河西道递运所乃是边关要冲,莫说是横城,就是宣府、大同的粮草也要经过此处押运。若是二位好汉能帮在下从中作梗,给横城闹出点事,攻下横城,那么这就是大功一件!以后安化王仿造云台还是凌烟阁,说不定都有二位的一席之地!”
姜家二兄弟被他说的心动,异口同声地道:“若真能如此,我们愿意去做!”
尤千大笑着回屋,写了两份炸药的配方,交给姜家二兄弟道:“你们两个各自去抓药,切记别去同一个药铺买,明白了吗?”
姜永了然于心道:“我们明白,就是不能让别人发现这是炸药。”
这二人怀揣药房,到了城里抓药。药铺老板看见这药房,啼笑皆非道:“这又要用火硝,又要用水银的,算什么药方?你该不会遇见个道士吧?”
“是啊,那道士说我家中的病人伤口都流脓了,要用这方子消毒。”姜永耸肩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大夫说什么,我就来抓什么药。”
“行行行,我就拿药,吃死了人我概不负责!”药铺掌柜嘟囔道:“我进的那批货,可算是找到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