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主动请缨道:“王爷,末将愿往,帮助王爷建立百年基业的第一步!”
“当地人骁勇善战,更是宋朝静塞军的后裔,要想攻城,难!”孙天朗看向平常,沉着的脸忽地笑了,道:“不过要是有平小兄弟出手,就好办多了。”
平常本来就不想在这里住着,心想这是个逃离的好机会,随即答应了道:“那好,我就陪周指挥走一趟。但是我这次去,要带着小蛾与洛洛,还请周指挥同意。”
他这话出来,所有人都笑了,何锦嘲讽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要带女眷出征的人呢!”
“你们不知道小蛾的厉害,等你们见识到她的手段,就不会发出这等笑容出来!”平常十分正经地道:“她的计谋高过于我数倍,我和小白就吃过大亏!有这样的谋士在身边,不愁大事不成。”
“你要谋士,我看孙生员就好,女眷是不可能让你带的。”周昂拒绝了平常的请求,严肃地道:“你要是执意如此,我看也不必随我出征,只在家中就好。”
平常无名火起,正欲发作,孙天朗站起来劝解道:“平小兄弟,你要明白,战争不是儿戏。诚如你所说,小蛾姑娘也只是智谋高过别人,可是武艺呢?千军万马厮杀起来,管你是谁,全部砍死。试想一下,万一你看管不住,让她们陷入战场当中,会是怎样的情形?我看是两片梨花随雨落,无情流水卷为尘!”
平常心想也是,在那战场上谁都不敢保证绝对没事。所以放弃了这个打算,但又不想去上战场了,内心深处有点纠结。
孙天朗看出他的想法,旁敲侧击地问道:“你该不会是贪恋安化王府的美景,不愿意离开了吧?”
此言一出,又引起大家的哄笑声。
“当然不是!”平常窘迫难当,高声辩白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话已经说出口,焉有收回的道理?”
“好,那你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去韦州城。”周昂又看向胡济,道:“这次还请千户也去一趟。”
胡济无奈,只好答应。
高嵩心想这是个捞钱的好机会,也站出来道:“庆王毕竟与我等有亲,怎么好直接攻打呢?还是让我先去当说客,劝他投降。”
周昂喜道:“如此甚好!”
到了卫所,点齐三千兵马,周昂带着平常、胡济、孙景文、高嵩杀到韦州城。城上士兵立即戒备起来,又跑去向朱台浤报告。
那朱台浤正在鸳鸯湖上游玩,听到此等消息,被惊得六神无主,道:“这可如何是好?”
他手下大将道:“情愿与敌军决一死战!”
“哎呀!”朱台浤娇生惯养,如何经历过此等大事?听说要死战,就很慌张起来道:“什么就死啊活啊的,太可怕了!来的人既然是我叔父派的兵马,那就好商量。我去城楼上跟他们说说,说不定他们会念及旧情,退兵回去。”
那些人都啼笑皆非,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有人凝重劝告道:“朱寘鐇已经沦为反贼,连君臣大义都不顾了,如何还会在意那点亲情?王爷稳坐于此,还是让我们去跟他们对垒吧。”
“别!”朱台浤连忙制止道:“各位都是有家小的,怎么能随意动手?对面来的士兵也是有家人的,他们死了也不好。除了生死以外,其他的都是小事情,好解决。要是闹出人命,那才真是难以收场。快带我去,别让事情闹大。”
那些大将军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庆王会是这样的。真的不知道是该夸他善良呢,还是该说他愚蠢!
有位大将微笑道:“想必庆王不曾有信仰吧?”
“信仰,我有啊!”庆王不解其意,纳闷道:“难道你忘了?我信佛啊!前两日我还重修了康济寺。”
那大将不再言语,庆王也就不理会他,在众位大将的拥护下登上城楼,向下面喊话道:“来者可是高仪宾吗?”
高嵩催马上前,拱手道:“在下拜见王爷,不知王爷最近可好?”
“好得很呢!”朱台浤就这样当着全城将士的面,跟高嵩聊起了家常道:“叔父进来如何,身体是不是越发硬朗了?”
高嵩心想这人真是不务正业,堂堂王爷啊!看到军临城下不想着怎么退敌,反倒跟敌军有说有笑。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这样愉快的洽谈,总归比杀戮要好得多。
“安化王身强体健,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家中出了些小事,还请庆王帮个忙。”高嵩不再跟他说客套话,开门见山道:“想必庆王会念及同族之谊,适当帮一把吧?”
“这个……”朱台浤犹豫半晌,畏畏缩缩地问道:“是什么事啊?要是太难的,我也帮不上。”
“不难,就是借粮而已。”高嵩微笑道:“不知道庆王愿不愿意给些银钱,让兄弟们渡过难关?”
“哦!原来是借粮啊!这个好说!”朱台浤擦了把汗,神情轻松了许多,道:“几位等着,我这就去把家中财物弄来。”
“王爷真是个聪明人,懂得识时务!”高嵩高兴道:“那我们哥几个就静候佳音了!”
朱台浤下了城楼,从旁边跑来个身穿铁盔铁甲的千户,这人生着二尺的胡须,年纪在三十左右,赤红色面庞,满眼的杀气!
“王爷!”此人阻住朱台浤去路,拱手道:“末将有个妙计,可以全歼敌军!”
这人来的太过突然,朱台浤的神经又在紧绷当中,所以这人把他吓了一大跳,险些从台阶上滚落下来。幸好身边有内使,把他扶住。
“你这人是谁啊!”朱台浤惊慌道:“怎么生的如此吓人!”
“末将姓张名会通,是这城中的千户。”张会通作揖,道歉道:“不小心惊到了王爷,还请恕罪。”
“没事,你先退下吧。”朱台浤现在没有心情管他,挥手道:“我不会责怪你的。”
“王爷,请留步啊!”张会通焦急道:“末将真有计策可以退敌!只要运用我这法子,绝对能让他们溃不成军!”
朱台浤问道:“什么法子?”
张会通喜道:“王爷不正是要打开城门,给他们送银钱吗?末将愿领五百兵马从东城出去,趁敌军接受银粮分神大意的时候,绕到敌军身后偷袭!”
“不行!不行!”朱台浤连连摆手道:“这样岂不是要杀人?”
“是啊!”张会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道:“肯定要死人啊!打仗都这样。”
“你这个人的心为何如此狠呢?那些可都是人命啊!”朱台浤心疼道:“人死不能复生,不懂得珍惜也就算了,怎么能让他们送死呢?你太可怕!太可怕!”
张会通愣在当场,无言以对。朱台浤带着人从他身旁绕过去,还不停地嘟囔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唉!”张会通扭头看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朱台浤把家中细软财物都整理好,全部送去给高嵩。开了城门后,周昂指着城门,回顾胡济道:“此门打开,我等可长驱直入!”
“不可!”胡济摇头道:“指挥看城楼上士兵,各个英武有神,城中百姓也都毫不慌乱,手中都拿着锄头铁叉。我想他们不是准备去干活,而是准备跟我们大干一场!如此城池,估计刚杀入城内,就要被埋伏的汉子斩杀!”
听了他的话,周昂才放弃攻城的打算。
平常看胡济说完后,退到一边,神色发苦,知道其也不想打仗,来这里只是无奈之举。刚才那些话就是想制止周昂的行动,莫要多生战祸!
平常偷偷接近胡济,耳语道:“千户,你要不要找个机会,离开安化王?”
胡济心头一动,复又沉寂下去,小声回答道:“能去哪里呢?”
平常想了半天,确实没有个好办法。他是可以一走了之,什么也不用管,但胡济他们是没法逃命的。无论跑去哪里,都逃不开朝廷的大军,又或者安化王的追杀。若是这时候再去投靠朝廷,又肯定会被刘瑾害死。为了活命,他们只能一错到底!
想明白这点后,平常便不再多问。因为他知道,问得再多也没用,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朱台浤战战兢兢的跑到高嵩马前,赔笑道:“仪宾你看,这些银子够吗?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了。”
高嵩催马向前走,撂下一句轻蔑的话道:“那我要看看再说。”
城中大将见到这一幕,心头火起,不过朱台浤正在他们那里,投鼠忌器之下,他们不敢攻击。
高嵩走到箱子那边,让手下打开查点,总共清算出金五百二十六两一钱六分、银八千四百八十四两九钱、各色纻丝四百四十一疋、各色纱一十一疋、各色大绢一十五疋、青白三梭并蓝白布共一千九百四十五疋、各色纻丝罗衣服八件,其中还包括金合包一个。
“这是真的把家当都拿出来了啊!”周昂叹服道:“荷包都没放过,都一股脑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