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石台的构造十分巧妙,道路呈回环状,一圈一圈的盘在石台上。每一层环状石阶上下的落差都不会超过一丈,这就很好的保证上面的人可以随时随地跳下来。利用这种方法,前军随时都会变成中军,中军可以变成后军,而后军就能离开石台,在其后和前军、中军形成个包围圈,把敌军困死。
杨泰不知道这些情况,吃了大亏!前方有从天而降的官兵,后面有堵住去路的盾兵,这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李森、雷英率领大军冲上去要营救杨泰,他们心想自己兵马是官兵的两倍,怎么都能打上去。
然而他们失算了,这石阶仅能并列奔跑两匹马,任凭你人再多,一次只能十几个人上去。若是拥挤的人太多,很容易摔落石台下。
尹清手下这些士兵看来也在此处训练过,断后的兵分为两种,一种是前面的盾兵,另一种是藏在盾兵后面的枪兵。若是在广阔的战场上,这种阵型就很吃亏,因为左右两边都是弱点。
可是在这里,除了前进和后退这两种攻击方式以外,其余的方法全都不管用!
丁广借了匹马,想要偷偷潜到左翼袭击官兵,可是刚离开道路走了几步,高低不平的山路就差点让骏马跌倒。这还是丁广骑术不错,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摔倒了。
看着山上并排而行,用排列整齐的盾牌,挡住援军的官兵,丁广只有望洋兴叹,挥手道:“鸣金收兵!”
李森望着前面厮杀的杨泰,道:“丁指挥,现在我们就是想收兵,也晚了!”
正如李森所言,杨泰率领的兵马已经支撑不住,被前后的官兵杀的七零八落。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兵马已经损耗大半,而且官兵的攻势越来越猛,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杨泰的手下看情势不对,不再打了,而是学着官兵的样子从石阶上跳下去,希望能博得一线生机!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一来,死得更快!
中军有弩兵,专门等着漏网之鱼,只要有人逃跑,就射向他们。有的准,有的不准,但只要射死足够的人,把石阶弄乱,官兵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接下来再有人想要跳下去,就会很容易被死尸绊倒,摔死在石台下。这样就产生了连锁反应,跳下去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死;死得多了,就越容易绊死后来的人。
杨泰知道这不是办法,举着刀道:“敢逃命者,格杀勿论!”
这个命令已经不够及时了,他的手下早已死伤殆尽,只剩他一个还在苦苦挣扎。前后的长枪、长矛宛如猛兽的牙齿,要把他吞入口中,咀嚼成碎屑!
杨泰看大势已去,长叹一声,也从石阶上往下跳,意图寻死。但是底下死尸太多,已经堆砌有两丈多高,杨泰只落下一丈就被尸体捧住,然后顺着软绵绵的死尸滑落到地上,除了小伤以外,一切安好!
看到杨泰脱身,丁广、李森、雷英等人不再恋战,全部撤回兵马,带着杨泰回了横城。而刘端和尹清也没有追击,收了大军,遣夜不收陆华去灵州送信,希望史镛尽快派援军赶到。
再说何锦夺了横城以后,大肆掠夺,扰得百姓苦不堪言!其中有两个百户,一个叫钟翊,一个叫陈仿被抓了。何锦要杀他们立威,这二人苦苦哀求,愿意献出所有家产,保留一命。何锦贪这点钱财,就把他们放了,还让他们做百户。
钟翊和陈仿死里逃生,松了口气。他俩又帮着何锦等人继续搜刮民财,抢了许多金银,作为赏赐,何锦把部分银钱分给了他们。
等做完这一切后,丁广、丁夏、杨泰、王辅、李森、雷英、姜永、姜忠、罗汉、蓝真等人带领军马回来复命。
何锦鸣锣开道,迎他们入衙门坐下,眉开眼笑地道:“如今能夺下横城,全是夜不收的功劳!要不是各位拼命相助,如何能里应外合?”
罗汉沾沾自喜道:“我等只是略施小计,利用尹清的猜忌心理夺下了城池。”
姜忠暗地里笑道:“好不要脸,也不知道是谁被关进大牢,被饿的几乎死去!”
姜永轻声训斥道:“别乱说话。”
姜忠这才正襟危坐,听何锦的话。
“现如今宁夏的大军已经为我们所用,王爷正要想办法犒赏他们。”何锦道:“我这就要带官库的粮草回去,给王爷复命。罗夜不收,就麻烦你暂时管理横城。”
“是!”罗汉拱手领命道:“属下明白!”
“何指挥,请等一下。”丁广站起身道:“我还有要事要说。”
何锦抬手道:“请讲。”
“横城地处边关要冲,夺之不易!”丁广面容凝重,深沉地道:“既然拿下,就该好好管理,与民休息,不可乱造杀孽!若是逼的城中百姓造反,刘端他们再趁机夺城,那么弟兄可就白死了!”
何锦颔首,问道:“丁将军所言不错,但具体该怎么做才好呢?”
“横城不是普通城池,除了渡口以外,两边还有大、小二坝河口。这样做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防备敌军从水路进发偷袭横城。”丁广道:“我想除了在城中布设军马以外,河里也绝对不能少了军队。所以我想与丁统领、姜大使、姜副使率领一支水军镇守渡口,再由杨千户率领三百兵马镇守东城;王千户率领三百兵马镇守西城;李百户和雷百户各自率领一百兵马镇守南城,不知何指挥意下如何?”
“好!”何锦赞同道:“我就留下一千兵马听你指挥,守横城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众人又商量些必要事宜,何锦领兵,带着部分粮草和金银离开,回到庆阳,向朱寘鐇复命。
朱寘鐇看到如此多的粮草和金银,十分欢喜!正要开口大赏三军,张江看出他的意图,拉住安化王的衣袖,低声道:“王爷,你是要怎么赏赐士卒啊?”
朱寘鐇小声回答道:“当然是每人赏赐十两银子,再加上各种布匹粮草了!”
“那这些东西可不够!”张江正色道:“十万大军!每人赏赐十两银子,王爷你想想,一共需要多少银子和粮草?”
朱寘鐇指着面前几车的金银道:“这些东西,难道还不够吗?”
“恕我直言,绝对不够!”张江指着自己的眼睛,慎重其事道:“卑职管理官库多年,金银粮草的数量只要扫过去,就能得知大概。这些东西看上去很多不假,可要是平均分给上万人,每个人也就能得几两银子而已。”
“几两也不少啊!”朱寘鐇道:“先让大家开心开心。”
“难道王爷就只想当今天这一天皇帝吗?”张江正色危言道:“以后王爷要养活这些人,所耗费的金银该从哪里出?所以不能全部发放,还需要储存更多粮饷。依卑职看,每人赏银一两、布一匹正好。若是太多,王爷你恐怕是吃不消的!”
朱寘鐇听从了张江的意见,照此办法赏赐手下。士兵们拿了一两银子和一匹布,都是哭笑不得。这么点东西,还不如以前杀贼寇,朝廷赏得多呢!但想再投靠朝廷已是不行,只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过了两天,张江拿着账本,急匆匆走到朱寘鐇书房外面,叩门道:“王爷,属下有急事汇报。”
朱寘鐇叫他进来,问道:“通判有何事情?”
“王爷,卑职清点过粮草了,再这样下去,只能维持三天。”张江提议道:“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下去,要想办法攻打周围的城池,夺取他们的粮草。”
朱寘鐇慌了,问道:“那通判你看该攻打哪座城池最好?”
“卑职只是管理官库的,哪里知道攻城事宜?”张江苦笑道:“王爷还是和周、何二位指挥商议最好。”
朱寘鐇立即叫孙天朗、何锦、周昂、胡济、孙景文、平常、王泰,包括仪宾等人过来商议办法。
周昂思索道:“以目前来看,各地城池都很难攻打,到时候没能打下来,咱们自己的粮草反而不够用,那就麻烦了。若是继续这么耗下去,自然也不是个办法。”
孙天朗笑了笑道:“其实贫道这些天在家中正在思考此事,毕竟我等是要图谋大事的,攻打周围府县势在必得!但是又不能随意出兵,如果浪费人力物力打下了个毫无用处的城池,会让我们陷入很被动的阶段。”
何锦问道:“敢问道长,你可有好对策吗?要我们攻打哪里?”
“这个地方不需要攻打,可以说轻而易举就能拿下!”孙天朗隐晦地看向朱寘鐇道:“王爷,说起来这个人,还和你沾亲带故呢!”
其他人都不解其意,朱寘鐇在愣了一下后,明白了孙天朗话中的意思,试探道:“道长所言,可是我那侄儿,台浤吗?”
孙天朗点头道:“然也!”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周昂一拍脑门,惊喜道:“庆王的封地距离庆阳不远,就在北面的韦州城。韦州又是延安、绥德、灵州的主要枢纽,只要夺了那里,咱们进可攻退可守,什么军队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