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端沉声道:“再观察下,如果还有这等巧事发生,那就不能算作巧了!”
尹清瞪大了眼睛看向战场,心中惊忧参半,唯恐贼兵看穿他的阵法。
孙天朗见一击得中,收回所有旗子,让陈贤他们随便和官兵打斗几个回合后,鸣金收兵,把所有人马都收了回来。
陈贤、朱霞、何钺撤回,官兵在后面紧追不舍,孙天朗带领雷英、李森、何锐,领着剩余的几百人马前去接应,佯装溃败,丢盔卸甲以逃。直逃到横城下,雷英唤城楼上士兵快些开门。
岂料钻出个人,大笑道:“鄙人在此等候多时!”
“是你!罗汉!”陈贤皱眉道:“你来做什么?快快开门,后面追兵马上就到了。”
“你们几个,打了败仗还有脸回来吗?”罗汉轻蔑道:“连小小宁河台都攻不下,安化王养你们作甚?!”
“这话说得,真是恬不知耻!”雷英无情的嘲笑道:“丁指挥倒是有那个能耐,怎么没有受到重用?山中无老虎,你猴子称霸王!”
罗汉大怒,拿起弓箭,冷笑道:“你们这些贼寇,本身就来路不正!谁知道后面来的是什么人,现在又敢顶撞上司,看我不射杀你!”
话音落,罗汉真不犹豫,对着雷英就是一箭。雷英躲闪不得,惊悸心寒,幸好孙天朗抖动袖子,把箭矢卷在袖里,“喀嚓”给截成两段。
“罗指挥,莫要因小失大!”孙天朗道:“贫道已有破阵之法,请速速开门,给我支人马,我要攻下宁河台!”
罗汉不信他的话,还想射杀他们,旁边的尤全劝道:“指挥,现在最要紧的是攻下宁河台,不可意气用事!要是指挥你今天真的杀了这个道士,恐怕王爷也是要怪罪的!”
罗汉听了尤全的话,放下弓箭,让手下打开城门,放孙天朗进城。而他自己,带了一千人马在城门楼下,披甲上马,做出兴师问罪的举动。
进了来,李森看到如此情形,冷声道:“罗指挥,你这是何意啊!?”
“我这意思,难道还不明确吗?”罗汉讥笑道:“你等吃了败仗回来,还说有什么办法破敌!现在我放你们进来,假如你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接捆绑起来,当做欺瞒大罪处理!”
陈贤等人愤懑不平,要和罗汉动手,孙天朗抬手,低声道:“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他的作风太傲慢!”朱霞狠瞪了罗汉一眼,轻声道:“不杀杀他的威风,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大了!”
尤全看情势即将生变,急忙下马,迎接孙天朗,满脸堆笑道:“道长,你别生气,罗指挥一向如此,不是针对几位而已。经过厮杀,道长肯定累了,请上马歇息。”
“多谢施主好意。”孙天朗躬身答谢后,上了马,对罗汉道:“宁河台的阵法名叫‘五陵盘蛇阵’,这种阵法对地形非常依赖,所以并不常见。但到了适宜的地方,阵型就如同条巨蟒,上下翻飞,无论攻打哪里,都会落入蛇口中。只有打击此阵的关节处,才可以破阵。请罗指挥给贫道两千人马,定然能够攻下宁河台!”
“好!我就给你两千人马!”罗汉冷笑道:“但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攻不下呢?”
孙天朗当即立下军令状,正色厉声道:“贫道情愿受死!”
“好!”罗汉挥手道:“我就给你两千人马!”
尤全在旁边,又选了匹马骑上,道:“这次就让我跟道长去,我也想立下些功劳。”
孙天朗应允了,便带领手下陈贤六人,以及尤全出城,再次和官兵厮杀起来。
在平地上,双方人马都势均力敌,难分胜败。只是官兵数量比较少,没办法跟孙天朗他们硬拼太久,所以官军撤回宁河台,要利用地形的优势和孙天朗等人斗狠。
孙天朗飘然离阵,站在旷野上,挥动六面旗帜,让手下进退有度,杀得盘蛇阵难以成形。前军顾不上中军,中军顾不上后军,身首分离,无法相互照应。
趁热打铁,孙天朗又挥动旗帜,叫手下逐渐形成几个包围圈,并且让他们互相接近,灭了盘蛇的同时,又要形成另一只盘蛇!
尹清和刘端在城上看得额头冒汗,心知这次真的败了!他们不敢再让官军奋战,急忙鸣金收兵。可是陈贤等人紧追不舍,在官军撤兵的同时,又大兴杀戮,这下杀得官军十不存一!能安然回城的,仅有寥寥百余人!
接下来尹清和刘端紧闭城门,再也不出城。陈贤他们只能在城墙外打转,一旦想攻城,飞石滚油就泼洒下来,造成许多士兵死伤。
不得已,孙天朗只好叫他们撤兵回来,于宁河台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共商攻城的大计!
然而大家都没有什么法子,都眼巴巴望着台城,可就是无法攻上去。
孙天朗只得无奈道:“我等先去观察地形,说不定有其他的发现。”
众人分头行动,带了纸笔,去到各处绘制地图。孙天朗这些手下本就对山势河道极为熟悉,描绘起来顺手拈来,又有许多暗号可用,虽然看上去像是随意涂抹的符号,可实际上代表着各种山头和水流。
尤全绘图就比较精心,他都是照实绘画,所以在山岗上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正在他精心绘画的时候,天边忽然飞过来只鸽子,正巧落在他肩头上。这鸽子也不怕人,落下后,还用喙去啄尤全。
“这是夜不收都指挥才用的联络方式!”
尤全吃了一惊,赶紧扯下鸽子腿上的信件,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只写着三个字——“十七日”!
“十七日?那不就是明天吗?”尤全惊异不已,琢磨道:“难道说都指挥明天要来吗?可是他来做什么?是要铲除安化王吗?不行,这事我要尽快禀告给城中其他人!”
尤全销毁了信件,放鸽子离开,驱驰骏马跑回城中,要去找罗汉商议这事。然而衙门口立着个人,他挥手道:“快走快走,指挥正在处理大事,外人不可打搅!”
“陈仿,你连我也不认得吗?”尤全讶异而失望道:“我可是跟随指挥出生入死的挚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外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罗指挥既然如此吩咐,我等只好如此行事。”陈仿无奈道:“我知道夜不收你和罗指挥关系很好,可是你不能如此难为我,我要是违背了指挥的意思,肯定会被责罚的。”
尤全做出了让步,道:“那你去通报一下也不行吗?”
“这个可以。”陈仿同意了,笑眯眯地道:“但罗指挥是否愿意见,就很难说了。”
“快去吧。”尤全烦他这种懈怠的举动,皱眉道:“我也是有大事的!”
陈仿慢吞吞地走进衙门,跟罗汉说尤全来了,罗汉道:“叫他进来吧。”
陈仿快步离开,刚出门口,步伐又变得慢悠悠的。走到衙门口,漫不经心地道:“指挥叫你进去。”
尤全看这么点小事被他来回折腾的如此麻烦,心里思量道:“这种散漫,对事情毫不负责的人,是怎么当上百户的!”
陈仿似是看不见尤全厌恶的眼神,依旧笑眯眯的,也不知道他是天生反应迟钝,还是故意装的。
尤全懒得说他,直接去找罗汉,跟他说了这事。罗汉颇为惊讶,道:“夜不收真的有都指挥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尤全犹疑道:“可是能利用鸽子直接把信息传来的,除了都指挥以外,似乎就没有别人了。”
“这个也不能说明什么吧……”罗汉摇头,沉吟道:“自从我加入夜不收的那天起,就从来没见过都指挥。都说管理夜不收的是总兵,都指挥只是谣传。”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尤全慎重其事,一脸严肃道:“都指挥发来这‘十七日’三字,绝对有他的考虑!说不定明天将有大事发生!”
罗汉沉吟半晌,问道:“那字条你还保留着吗?”
尤全苦笑道:“习惯了,看完就销毁。”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这信不是给你我的,只是恰好被你接到。”罗汉分析道:“说不定这是要给宁河台那些人的!”
“说来也是,我只接到这一封信,之前或许还有,要连在一起看才能知道都指挥的意图。”尤全豁然起身,紧张道:“不能等宁河台他们出手,我们要先发制人!请指挥给我一千人马,去孙道长那边帮忙!”
罗汉也很重视此事,站起来,与他同行道:“我也要加紧戒备,亲自带兵,固守横城!”
到了点将台,罗汉召集蓝真、马保、古兴儿、尤千四人,分别给他们每人五百兵马,去镇守四个城头。
蓝真疑道:“尤兄弟,都指挥真的来信了吗?”
“这难道还有假不成?”尤全正色道:“我亲眼得见!都说都指挥会一种特殊的饲养鸽子办法,叫鸽子去哪里就去哪里。所以他送信,从来都是直接放鸽子到那人身上,根本不需要别的夜不收帮忙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