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里苦恼,惊扰到居住此地的另一位人物,正是仇钺!
自从被软禁起来,他带来的兵马全部纳入成为杨纲的手下。现在他身边只有一位伴当跟随,叫做陶斌。
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游说他,要让他加入朱寘鐇,一同举事,仇钺只推说自己染病,暂时无法协助。本来朱寘鐇是要叫自己人照顾仇钺,后来好说歹说,讲只有陶斌照顾他最好,若是换了人总是不适应。仇钺才留下这样一个亲随,要不然连这个帮手都留不住。
这天他在屋子闷坐,听到有哭声出现,颇感奇怪,带着手下出了屋子,悄悄走过来,看见李果、陈贤说话。
仇钺假装病未痊愈,连声咳嗽道:“几位这是在做什么?”
“仇将军,你怎么走出来了?”李果担忧道:“王爷叫将军好生休息,不可胡乱走动!这里又有许多烟尘,若是吸入肺部就难办了。”
“无妨。”仇钺道:“这几天我的身体有所好转,出来走走康复的会比较快。”
陈贤不认得仇钺,问道:“这位将军是哪位?”
李果介绍道:“这位是新来的游击将军,叫做仇钺,最知晓朝廷内的事。”
“原来是仇将军,失礼了!”陈贤擦去眼泪,站起身拱手道:“我们哥几个悼念弟兄,惊扰到了仇将军,还请仇将军海涵。”
“没事,些许烟尘罢了。”仇钺问道:“几位又是从何地而来?祭奠的是哪位英豪?”
陈贤都如实讲了,仇钺统统记在心里。又互相说了些话,仇钺讲了个借口,说这寒风刺骨,便和陶斌回屋去了。
等到了屋中,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熄了灯。仇钺小声道:“看来杨真在城外的攻击有点效用,竟然迫使朱寘鐇调来如此多人手。不过听那几个人描述,杨真应该是等得不耐烦,才出此下策,以不要命的方式进攻,灭了朱霞几个贼兵。”
陶斌问道:“将军,下一步我们应该怎样配合杨将军?现在城中贼兵众多,要攻城绝非易事!”
“既然从外攻不进,那就从内攻打。”仇钺沉吟道:“朱寘鐇既然骗我进城,那我也耍他一道!来一个真真假假,鱼目混珠的取胜之法!”
陶斌不解其意,茫然道:“恕小的愚昧,不能理解仇将军的妙计!”
仇钺将心中计划和盘托出,道:“等到明天,我登城楼,和杨真厮杀,把他抓来,劝降官军入城。等所有军马进城以后,再肆意杀贼,岂不正好?”
“善!”陶斌窃喜片刻后,冷静下来道:“可是如何让杨将军知道将军的想法呢?到时候恐怕真的打起来,会难以收场。”
“这个不怕,我有他送的虫子,可以传信。”仇钺在夜间也看不清个所以然来,只能在身上摸索着,取出那个瓷瓶道:“只要打开此瓶,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说着,仇钺拿下瓶塞,耳边“嗡嗡”作响,犹如雷声聒耳,还带着好大的风。能听得出来,这是个蠢物,扑打翅膀的声音都如此剧烈。
陶斌急忙去把窗户打开,让这虫子飞出去。借着不盈满的月光,看到是只拇指大小的甲虫,飞的并不快速,所以心中有些担心,忧虑道:“也不知道这么个小虫子,能否飞到军营当中去。”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只好听天由命了!”仇钺也不着急,淡然道:“休息吧,明天好跟贼兵对抗!”
话分两头,却说朱寘鐇思念自在先生,想着把它请回来。即使睡下,脑海里还想着它。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夜朱寘鐇就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在先生变成原形,也就是只鹦鹉的样子,躲在柳树之间。朱寘鐇本人,立于亭子当中,隐约看到它露头,挥手招之道:“自在先生,请归来!”
自在先生就是不动,朱寘鐇接连呼喊,它才开口道:“要我来,需祭天!”
这句话说完,朱寘鐇猛然惊醒,叫施英、韩宣过来,跟他们说了这事,并征求他们的意见,道:“你们说这个梦会不会是自在先生托给本王的?叫本王祭祀上天,好为登基做准备?”
“大概是的。”施英附和道:“自在先生法力高深,要王爷这么做,一定有它的真知灼见!”
“事不宜迟,今天本王就主持祭天,好好祷告上苍,请求天帝助本王一臂之力!”朱寘鐇下定决心,道:“顺便叫陈贤他们几个也来,好立定职位顺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本王要布告天下,我等都是出师有名的正义之师,绝非啸聚山林,思想狭隘的山大王!”
施英和韩宣很识时务的跪拜叩头,山呼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寘鐇喜不自胜,立马叫人把早已准备好的龙袍冕旒拿出来,穿戴完毕,前去郊野祭祀上天。
孙景文、孟彬、史连、殷启带领一队人马,到处张贴告示,弄得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杨真都见到散布的告示,看到上面的词句,气得火大,撕了告示要杀入城内。
正要披挂上阵,一只飞虫突然钻入营帐内。这飞虫杨真认得,正是他所饲养,交给仇钺的。
话说夜里就放它出去,为何现在才到?原来这甲虫被饿了好几天,飞到半道没劲了,觅食好久,吃饱了肚子才来。对于它来说,杨真这里有它最喜欢的饵料,所以无论它飞到哪里,都会转回来。
杨真愕然不已,把甲虫捡起来仔细看了,觉得像,却又不敢肯定,于是去枕头边拿起个小葫芦,倒出些药粉在掌心里。看到甲虫冲到药粉处胡吃海塞,嘴巴来回动弹,杨真才认定这个确实是他家的甲虫。
放下甲虫,杨真冷静下来,觉得惊险不已。幸亏这甲虫及时赶到,万一错过,就耽误军情大事了!深思熟虑过后,杨真觉得这法子太不靠谱!以后不再使用。
披挂以后,杨真带着大队人马前往宁夏城,只是在城池周围走动,并不攻打。城头上的陈贤、李荣、魏镇、杨纲都很奇怪,不明白杨真这什么意思。
杨纲思索道:“以前这人都是直接攻城,现在为何试探起来了?事出无常必有妖!大家看管好各自兵马,恐怕有场硬仗要打。”
魏镇沉思道:“他的这一举动,会不会和城中地告示有关?”
陈贤疑道:“什么告示?”
这下轮到魏镇疑惑了,道:“你没见到城中告示吗?”
“见是见到了,但是我不认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陈贤猜测道:“大概是王爷又说了些什么事,应该和杨真无关吧?”
杨纲顿时大笑道:“几位好歹也跟随孙道长那么长时间,如何连字也不认得?”
“你还别说,现在的字我们哥几个向来不认得。”李荣听出他的讥嘲,便亮了亮能耐道:“但你要说鸟篆虫文,我们哥几个门清!所以不是我们不认字,只是不认得你们写的字而已。”
杨纲抿着嘴唇微笑,望向城外,并不理会他们。
魏镇也算跟他们一起共事过的老人了,帮他们翻译道:“王爷这次发的布告,是说要去郊坛祭祀上天,并正法明典,登基称帝。”
“啊!”李荣惊了,提出异议道:“时值九月,怎么能祭祀上天呢?按道教所言,正月、五月、九月都是要禁屠宰的!若是在这三个时期祭祀上天,妄动杀戮,恐怕是要引起上天反感的!”
“你居然知道此事,不简单啊!”杨纲扭头看向他,为之意外道:“不错,确实有这么一说。可那是宋朝的习惯,本朝并不适用。”
“杨镇抚,这可不是宋朝的习惯,而是唐朝的。”陈贤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可劲的教训道:“此法出自唐高祖武德二年正月甲子诏天下每年正、五、九月,并不行刑。不只是官家,就是普通百姓,也不允许屠宰牲畜,你明白了吗?”
杨纲诧异道:“你这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古墓嘛,肯定有很多古书的。”陈贤漫不经心地道:“我就随便翻翻而已。”
“厉害!”杨纲对其刮目相待,赞赏道:“在下甘败下风!”
魏镇道:“这次告示上明确写着,还要叫陈兄几位过去呢,你们快去吧。”
陈贤怪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啊!”魏镇很是委屈道:“看你来,想着你另有打算,所以就没说。”
陈贤顿时无话可说,带着李荣回衙门找几位弟兄。看到周昂也在,不等陈贤开口相问,周昂先着急地道:“几位好汉看到告示怎么不去郊坛呢?王爷都等急了!”
“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楚。”陈贤如何会说不认字这件事?只道:“我另有急事,因此耽搁。周将军快快回去告知王爷,说我等马上就到。”
“我这次来,除了找几位,还要叫仇将军去。”周昂道:“几位先行,我等会就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