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果搬到了救兵,正准备回去。然而其中有个人,却做出了意外的举动!这个小举动大家都没注意,只有平常看见了。
平常正在戒备的四下观望,忽然发现张钦落在李果等人身后,从怀里取出个拇指大小的物件,放在了马鞍上。
平常好奇,催马上去,一把拿下那件东西,放在掌心里看。张钦不紧不慢地道:“就是个口哨,没什么好看的。”
“真的只是口哨吗?”平常低声质问道:“你猜我要是把这样东西交给孙道长看,他会不会发现其中的机关所在?”
“哈哈哈。”张钦忽然一改嬉皮笑脸的神情,眼露杀机道:“朋友,你这是何必呢?”
“同为王爷办事,你说呢?”平常紧紧握住口哨,阴沉道:“而你准备勾结官兵,吃里扒外,叫我如何放过你?”
“吃里扒外?这话不对吧?”张钦淡淡道:“我本来就是朝廷的人。”
“这就承认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平常惊讶中带着诧异的意味,道:“我还以为你会三缄其口,死不承认呢!”
“没什么可隐瞒的,因为我的生死存亡并不重要。”张钦笑笑道:“我死了,仍有大把的奸细混进来。”
平常明白过来了,有些敬佩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
“怕啊!这世上谁不怕死?”张钦挤眉弄眼地道:“但是我有办法逃命!”
“你们在谈什么呢?”孙天朗看他们交头接耳的,就问道:“有什么事不能公开说?”
“没事,就是探讨些骗术。”平常把口哨还给张钦,笑道:“你也知道,小蛾会那么多骗术,而我会的却很少,经常聊着聊着没话题了。这不正要和张兄弟请教吗?以后也可以多和小蛾交流。”
“你啊,这辈子算是完了!”陈贤开玩笑地道:“被个女人牵住,想飞都飞不了。”
平常只是微笑,继续前行,没再理会张钦。似乎刚才的熟络,只是个意外而已。
张钦不理解他的意思,所以原定的计划搁置下来,跟着李果他们离开横城。他回头看平常没有其他的表现,心里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等孙天朗带兵回城,平常也走了,他才稍微安心。不过仍旧不敢在这时候叫官兵过来,一直到宁夏城外,他才有所行动。
和之前一样,他把口哨放在马身上,然后掐了马屁股一下。那马吃痛,嘶鸣着奔跑出去,风吹过口哨,发出细微的响声。
这声音一般人听不出有什么,可是杨真听见以后,猛地跳起,火速召集士兵出去截杀。
而这时,张会通已经跑过去,帮着张钦稳定住马,问道:“兄弟,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好着呢。”张钦装作受惊,却又强撑面子的神情道:“没事!”
张会通正要带他回军队中,突见不远处斜杀来一队官军!领头的那人,正是杨真!
张礼、陈贤、李森、朱霞当即上去和杨真厮杀起来。那杨真手搦长刀,发狠长呼,声如洪钟!双方一交错的刹那,忽地下,一阵寒风掠过,朱霞人头落地,死在当场!
杨真这种杀法,直来直去,近乎不要命!虽说杀掉了朱霞,他自己也被张礼一枪戳中,左肩受了伤。
陈贤、李森看到朱霞惨死,心痛不止,哀嚎一声,抡动铁铲胡乱劈砍。张会通也赶来帮忙,杨真丝毫不惧,伤势什么的全然不顾及,跟这些人硬碰硬的打杀起来。
张会通和张礼看他如此凶悍,气势上先弱了几分,至于陈贤和李森已经因为悲痛失了章法,胡乱打着,根本碰不到杨真的边。官兵此时也已经杀至,对于张会通他们来说非常不利。
姚铎、胡济、胡玺、魏镇前来救援,双方一场混战,杀得天昏地暗,沉沙飞扬!
这一战比起之前的,大有不同!张会通他们从未遇见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几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再加上官兵众多,居然把他们压制的死死的!
稍不注意,又是道寒光闪过,姚铎也死于杨真刀下,人头在空中翻了几个圈才落地。他的身体还在马上,没能操控好马匹,那马竟带着他的残骸飞奔出几十丈外!姚铎的尸身晃了几下,随后跌落马下。
这下所有人都被镇住了,姚铎可不是朱霞那种盗匪出身,他的武艺向来不弱,可是才几个回合就死,这让他们难以接受。
又混战数刻,张会通带来的一千人死的只剩百余人,面对官军的围剿,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就在这时,宁夏城城门打开,放出一哨人马,当先的那位正是陈宗!在陈宗左右还跟着两员大将,一个是陈淮,一个是杨纲!
出来的人马足有上万,一个劲猛攻官军。杨真看难以应付,鸣金收兵,返回了营地。
这一场仗,张会通这边死伤惨重!收敛了骸骨,悲伤的回了宁夏城。
朱寘鐇就在城中,犒赏了将士,又命人以大礼安葬罹难者,折腾了整整一天才安顿好。
张会通等人去休息,李果却连夜跑到安化王在宁夏城的行宫,摸去书房,回禀状况道:“属下已经奉王爷旨意,带来横城大部分将军,以防丁广拥兵自重。”
“看来本王没有白养你。”朱寘鐇很满意李果的做法,口头嘉奖过之后,他又沾沾自喜地道:“朝廷有夜不收秘密刺探边关军情,本王也留你来当总指挥,专门去刺探他们。这样一来,谁也不敢对吾有二心了!”
李果犹豫半晌,欲言又止,最后试探地道:“王爷,你觉得孙道长此人如何?”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朱寘鐇疑惑道:“你在城里,难道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回王爷的话,属下这次去,是没发现丁广有问题,但是这个孙天朗,却是有些猫腻。”李果道:“我本来是要将杨泰、丁广、平常他们都叫来的,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只有这个孙天朗反对。他说要留在城里几个高手,好应对杨英他们。”
“这个也没什么奇怪吧?”朱寘鐇难以决断,不置可否,道:“横城自古就是边关要地,我们好不容易拿下来,理应好好镇守。”
“除此以外,还有件事我要汇报。”李果如实道:“前几天王爷不是要孙天朗杀了罗汉以正视听吗?可是我看城中百姓逗感激孙天朗,并不言说是王爷的功劳。”
“有这种事吗?”朱寘鐇猜忌起来,惊疑道:“他实力不在自在先生之下,若是有异心,如何是好?”
李果问道:“王爷,自在先生到底去哪里了?臣听说‘兵骄则逐将,帅强则叛上’,只有孙天朗一个法师在,难免会因为自傲而自立为王!他本身就是啸聚山林的贼寇,从来不服管束。若是能将自在先生请来,两向制衡,也好稳固根基啊!”
“要说起这个自在先生,就很麻烦了,本王也是因为件怪事才和它会见的。”朱寘鐇无奈道:“从那以后,它都是看心情来,居无定所,本王也不知它在何处。”
李果提醒道:“王爷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说不定能再招来自在先生呢。”
“有理!”朱寘鐇托着脑袋,仔细回想道:“当时本王正在花园内游玩,坐在亭子里观赏池中的游鱼。见到一个似吾之人,身穿龙袍,腰缠玉带,头上还带着金丝善冠。吾讶以为怪,问之左右,皆言可见,有帝王之冕旒。命儿孙来照,都可见乌纱蟒袍,似乎王侯之相。当时自在先生即现,就呼吾为老天子,并变化神异,说要辅佐本王登基称帝。”
“那就再去池塘处看看,说不定有收获。”李果提议道:“最好把当时的人也叫去。”
于是朱寘鐇又回了王府,把施英、王堂叫了,共同去池塘那里玩耍。走入亭内,李果看到这池塘阔有三丈,中有假山矗立,朱鱼偶尔来去,周围种着几棵杨柳,算是很简洁。
刚到地方,朱寘鐇又回想起来当初些事,询问道:“都指挥,你说季节不对,应该没什么事吧?当时是暮春天气,不是这秋景。”
“属下不知。”李果坦然道:“不过我想,应该无大碍。若是实在不行,就等到明年春天吧,反正时间也快了。”
朱寘鐇坐于美人靠上,思索着,学着曾经的方式去逗水中鱼玩。这样一直持续到夜里,都掌灯了,仍是不见自在先生来。朱寘鐇索性放弃,回屋休息去了。
李果去宁夏城继续观察军情,到了衙门里,听见隐隐有哭声,觉得奇怪,循声而去,见到陈贤、李森、李荣在墙角下哭泣,正在为死去的朱霞烧纸。
“你们怎么现在烧起纸来了?”李果诧异道:“为何不到朱霞的坟上吊唁?”
“夜深宵禁,我等出不了城,心内又难受,没法子,只好这样来凭吊。”陈贤略一想起,泪水就涌出,泣不成声,哽咽道:“想我们弟兄出生入死,只剩寥寥七人,如今又惨死一位,那是何等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