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挑明,叶沝知道枝石头听得懂,故此又不说话了,站在那里,待着几分笑意看着他。
枝石头心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就为了这个。”拱手,身体向后一仰,和叶沝保持了一段距离道:“叶公子未免也太小看人了,我枝石头本是国王看重的臣子,怎么会做出欺上的事情?至于蕨公主,我也只是把她当成主子一样看待,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那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叶沝不好意思地道:“在下告辞,告辞!”
说完,走了。
枝石头盯着叶沝离开,眼神也变得冷淡,他对叶沝此次前来的目的产生了一丝想法,或许叶沝在打攸蕨的注意。
这要是放在以前,枝石头当然不会阻挠,毕竟是门当户对的结合,可是今天他的到来,让枝石头对这个人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
以前在娑婆国的时候,叶沝就是一个有名的纨绔子弟,虽然没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但也没有做过有利于别人的好事。
这一路上,大家对叶沝言听计从,叶沝也展现出了卓越的领导才能,枝石头险些就把他以前做过的事给忘了。
对于枝石头而言,攸正再怎么出身卑贱,那也是攸山的亲儿子,未来王位的继承人,可是叶沝处处和攸正作对,还扬言要废掉攸正。
那么未来娑婆国谁执掌呢?
算来算去就只有一个人了。
血统高贵,攸山亲女儿攸蕨的丈夫!
娑婆国是已经毁了,可是在所有人心里,还存在着娑婆国的影子,这也就是为什么叶沝能轻而易举统领全局的原因!
娑婆国早已经在他们心里烙下了痕迹,对于他们而言,娑婆国永远不灭,只不过他们换了一个地方居住,而有他们的地方,就有娑婆国,娑婆国的公主,也永远是公主,他们宁愿希望出现一位女王,也绝对不希望由一个臣子逆袭上来统治他们。
枝石头已经把攸蕨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他不想攸蕨成为叶沝夺取王位的牺牲品,他只希望攸蕨能平淡的度过一生。
可是叶沝不会同意。
叶沝本来是心灰意冷了,他当年离开了娑婆国,带着幸存者登上船的那一刻,也确实只想着要带领所有人安然到达新大陆居住。
可在抵达目的地的时候,看见一个个人建立起和娑婆国一样的存在,他内心深处的野心又开始蓬蓬勃发。
可是他面临着一个问题。
这些人在不知道攸蕨的时候会听他的,但如果有一天人们知道了攸蕨的存在呢?或者某些有心人用攸蕨来挑战他的位置呢?也许,枝石头就是那个有些人。
他要去警告枝石头,不能让他有所动作,而他自己,却在思索,如何能娶到攸蕨。
这其实不仅是为了权利那么简单的事情,叶沝从在娑婆国的时候,就很喜欢攸蕨。
可是他不敢僭越,只能远远看着,更何况还有攸正在。
攸正是第一个发现他不良目的的人,所以叶沝只能偷偷地从建设海基的驻地跑出来,看攸蕨一眼。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叶沝心里窃以为,这是他的一个机会。
凶异行对于人类的事情完全不了解,他认为路上之所以产生那么多变数,只是因为他们焦虑,又对未来极不确定所产生的争执。
那么现在在新大陆上,每个人都有了田地,每个人过得都无忧无虑,食物充足,渴了也可以去喝湖水,他们又何必争斗呢?
可是凶异行错了,它的这次疏忽,让它自己都堕入了无间地狱!
当次日凌晨,枝石头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见有一个人鬼头鬼脑的往他这边窥探,枝石头并没有在意,做好了饭给攸蕨送去,当他出来的时候,发现有另外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枝石头冷笑一声,自做自的,不管他们这些探子。
又过了两三天,窥视他的人越来越多,叶沝也时常过来转悠,这让枝石头警惕起来,每到干活的时候,又会站起身去看那座小山。
那座山的后面是一大片丘陵地带,许多人都站到山上看的清楚。
可是在那一片丘陵后面又是什么,却没有一个人说的出来,谁也不敢,也不想离开这里。
但现在,枝石头必须要去想了。
只有远离这个地方,才会脱离叶沝的控制,不然等他召集所有人来对付自己,攸蕨也就危险了。
谁知道他会对攸蕨怎么样?他在攸山手下做了那么多年臣下,一定聚集了不少怒火,如果他把怒火发到攸蕨身上呢?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姑娘,怎么可能逃脱叶沝的魔爪?
枝石头只想趁自己还活着,还能动,直接带了攸蕨离开,找个好地方,隐姓埋名的住下。
这天半夜,枝石头去敲攸蕨窗户,想夜深人静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走。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找过她,攸蕨担惊受怕地轻声问道:“谁啊?”
“是我,枝石头。”枝石头压低声音道:“叶沝心怀不轨,公主,咱们快点逃吧。”
攸蕨极其信任枝石头,听他说叶沝不好,打开窗户跳了出来道:“好。”
枝石头背起攸蕨,一路小跑的往山上而行。
经过这几天观察,枝石头早就算出一条通往外面的小路,通过这条路走出去,不仅快捷,还很平稳,没有什么碎石绊脚,他走起来也稳定,能让攸蕨很舒适的趴在他背上。
在路上,枝石头还在窃喜,认定了叶沝追不上了,殊不知叶沝在晚上也派人盯着他,在他从后院出来的时候,就有人去告诉叶沝了。
叶沝冷笑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给我追上去!”
那些人早已唯叶沝马首是瞻,一个个拿了火把,簇拥着叶沝上了山。
枝石头看见山下有人喊叫,又有一堆火把聚集,心内大骇,加快了脚步去走。
然而再快,他也快不过弓箭!
叶沝在极少数人知道的情况下,做了一张弓,由于没有竹子,这张弓选用的材质是那两艘大船上的木板,这种木板不仅韧性极佳,而且水火不侵,拉满之后,一箭能射出千步之远!
本来叶沝是为了防范野兽入侵,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处。
把一支削尖的木箭搭在弦上,叶沝愤怒地向枝石头瞄准。
可是看见枝石头背上的人,心肠又软了,他实在是怕伤到攸蕨,索性把弓往下沉了沉,射枝石头小腿。
不得不说枝石头箭术高超,正好命中枝石头腿部,枝石头立马跪倒在了地上,正准备起身再走,叶沝第二枝箭紧随而来!
这一箭,正中枝石头另一只腿,枝石头忍着剧痛,双手扒着地,咬着牙,一脸坚毅地往外爬行。
攸蕨感觉到他的不对,问道:“枝壮士,你怎么了?”
枝石头挤出一点声音道:“我没事,公主不用担心。”
此时,叶沝手下的人已经追了上来,攸蕨就算是再笨也想到了其中有问题了,她从枝石头背上站起来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阻拦我?”
叶沝缓步走了过来,笑道:“攸蕨姑娘不用担心,我是在救你,要知道他这个人行为不轨呢。”
枝石头拉了拉攸蕨裤脚道:“小心这个人,他很奸诈!”
“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叶沝蹲了下去,用手按住枝石头大椎穴,只要他一用力,枝石头就会被废去武功,一辈子都将瘫痪在床。
“我为了娑婆国做了多少事?你知道吗?”叶沝用一种警告地语气和枝石头道:“如果我是奸诈之徒,何必如此无私的把所有人安全带到这里?我完全可以只救自家人,不顾你的死活。”
火光在风中没有踪迹的摇摆,造成叶沝眼睛里的光辉一闪一闪的,有时候明亮,有时候黯淡,让枝石头分不清哪一种才是叶沝的真实瞳子。
是的,叶沝曾经如此无私,他对所有人做的事大家有目共睹,没有人敢说他做的不对,所以当叶沝说要让他们监视枝石头的时候,没有人选择质疑。
可惜,人是会变得。
谁也想象不到,叶沝会为了一个女孩子,杀了枝石头,在他们心里想的是,枝石头做了恶事,然后带着自己表妹逃脱罪责。
这些人并没有把攸蕨当做一回事,甚至还有人用怜惜的眼神去看她,认为她有这么一个坏表哥,是她的不幸。
“哈哈哈!”叶沝游离不定的眼神让枝石头感觉到一阵可笑,并且笑出了声音,用一种低沉地声音道:“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
“我有什么阴谋?”叶沝也笑了,笑得比枝石头还要开心。
他本来就应该比枝石头开心。
“你有什么值得让我算计的?”叶沝居然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枝石头的大椎穴,完全不想废他武功了,因为在叶沝眼里,枝石头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枝石头慌了,是的,他开始慌了。
正如叶沝说的那样,他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叶沝算计的,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即使他说叶沝是为了抢他表妹才害他的,别人也只会当做一个笑话来听。
为了一个双眼失明的女孩,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无论谁听到了,都会觉得一丝好笑。
就在枝石头无言以对的时候,攸蕨说话了,她的话,让叶沝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