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收回斧子,对释迦牟尼佛道:“你这汉子只要说出真龙在哪里,我就放过你们所有人,不然……”说罢,冷哼了两声。
阿修罗眉头一皱,把上衣去了,露出胸口一团黑森森钢毛,这是要要展露真身,和他死战!
释迦牟尼佛手指一点阿修罗眉心,使他在地上盘腿坐下,去了他焦躁的心,对来者道:“然而真龙可遇而不可求,如今天下,莫说是你,就是真龙自己,要找到一个同类,也是很难的。”
“有何难哉?!”那人道:“不就是费时费力而已嘛,大不了我多找个几千年,我就不信找不到。”
“真龙大部分直到老死也难以见到同类。”释迦牟尼佛道:“莫说几千年,就是上亿年都未必可以。”
白泽是知道龙的寿命的,听释迦牟尼佛这么说,就去问:“我看沼泽山川,蛟龙很多,不至于那么难找。”
“凡龙,万鳞之长,有许多鳞虫很像龙,这不奇怪,然而徒有其表,不能算作真龙。”释迦牟尼佛道:“譬如兽心人形,可为亲吗?人心兽形,便要远吗?拿着属于人的形态去追求人心,这本身就已经与道相驳了,譬如钵盂取土解渴,虽器不错,然取之有差。”
白泽愣了一下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有点别扭。”
“不要说这许多废话了,我也听明白了,你这汉子的意思是,具有龙形状的人不一定是龙,而长得和人差不多的,那不一定是人。”那人摇了摇脑袋道:“我说的对不对?”
释迦牟尼佛还想多说一些话,那人不耐烦地道:“没空听你聒噪,就说真龙在哪里,我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释迦牟尼佛随手一指,在空中划出一道七彩虹光,虹光中显现出一位孕妇,粗布麻衣,家居也极为简陋,为了捡拾地上稻穗,还不得不挺着大肚子下地里干活。
那人道:“这妇人能是真龙?”
“此妇人肚中,方是真龙。”释迦牟尼佛双手合十道:“自今日后,五十年间,真龙方能长成。”
白泽脱口而出道:“这么快,陨蒿都几百万年才破壳而出。”
“陨蒿是谁?”那人瞪着白泽道:“也是龙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白泽顾左右而言他,含糊不清地道:“我是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就是五十年吗?我等!”那人一咬牙,扛起巨斧道:“大和尚,它在哪个世界?说给我,我要好好准备一番,和它打个痛快!”
释迦牟尼佛道:“是在大指世界。”
“有劳了。”那人一拱手,离开了。
此人方走,阿修罗便问:“敢问如来,这是何人?为何不让我和它打?”
释迦牟尼佛笑道:“此物不是人,而是麒麟属下红毛犼是也,天生天养,造就了它不服输的性格,如今他已经杀了许多生命,被一鳞虫告诉,要来找寻鳞虫之长打斗。”
众人醒悟,原来是麒麟手下的部署。
阿修罗愤愤难平,呲着牙道:“单论本事,我不一定能败给它!”
“我阻挠你不是因为你打不过它。”释迦牟尼佛一挥手,把虹光收起,望着东南方向,大指世界所在的位置道:“而是它有一份机缘在那里。”话毕,释迦牟尼佛把视线转回道:“白泽。”
白泽问道:“释尊叫我何事?”
释迦牟尼佛笑了笑道:“我送你一个宝贝,你要不要?”
“不要。”白泽苦着脸道:“只要是宝贝到我手里就没有好下场。”
“这其实也不算是宝贝,而是药师琉璃光佛喜爱的一朵云彩。”释迦牟尼佛抬起左手,从袖子里飞出一朵雪白的云彩。
这云彩两丈见方,状若莲花,纯洁无瑕,通体素白,摸上去宛若无物,白泽脚刚往上面一猜,踏了一空,跌倒在了里面,随后云彩腾腾升起,白泽被遮掩在云朵里面,导致眉毛头发上都沾着水汽。
白泽吓得不行,还以为要溺水了,手忙脚乱的坐了起来,低头一看,已经离地百丈远了,而自己身形,则飘飘然的浮在云朵里,似有一股无形的微风裹胁着自己四肢百骸。
还没来得及高兴,眨眼睛四面变了景象,来到了娑婆国之上,此时百姓们都已经坐上了船,离开了娑婆国。
凶异行看见白泽驾着云来了,开心地道:“兄弟,这是药师琉璃光佛的吉祥云,你哪来的?”
白泽道:“是释迦牟尼佛送我的。”
“好福德!”凶异行一挑大拇指道:“此云极其稳固,遇邪风不动,而且躺在里面还能治伤。”
白泽没想到还有这种功用,不知道能不能治愈善善的伤。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还处于三十年前的一场梦里,不知道这些梦里的东西能不能带走。
其实白泽也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包括化翼、土符他们,也都是真的在帮自己,只不过白泽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可是不相信,也不能改变什么,索性看下去,看看他师傅到底在搞什么事情。
白泽想离那三艘船近一些,心念至此,吉祥云往下压了压,白泽大喜,按着云头缓缓落下,凶异行道:“你这样会吓到这些凡人的,过来,我给你施个藏身法。”
白泽又提着云头上去,到了凶异行面前,凶异行念了一段咒语,然后道:“好了,咱们快下去,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白泽驾着云,按落云头落在甲板上,没了吉祥云,腿上忽地一沉,又加之船在行进,白泽踉跄着往前走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白泽侥幸地拍了拍心口道:“还好,这次没出丑。”
凶异行凌空,稳稳落下,来到船舱里,看见许多人受了伤,都被包扎好伤口住在屋里,再看下面的船舱里还有食物和水,药物也是不缺的,凶异行放心了,一路上保驾护航,保护着这三船人。
白泽有时候驾着云到处走,有时候就落在甲板上,练习起落,四五天过去了,他也练的差不多了,至少自己落地没问题。
有一次凶异行坐在白泽身后,白泽载着它落下,一不小心两个人腿绊腿,都扑倒在地,差点没把甲板砸出一个大洞出来。
凶异行索性躺在地上,对白泽道:“你还是要多练练,以后你肯定要用吉祥云载人的,不能这么就把人摔在地上,幸亏咱俩都是屁股着地,万一脸着地了,毁了我俊俏面容怎么办?”
“就你那还叫俊俏!”白泽捂着肚子笑道:“我要是长成你这样,跳海的心都有了!”
“你还是年轻,没有形成健全的审美。”凶异行丝毫没有改变自恋,拿双手拍了拍肚子道:“我在阿修罗众里,可是美男子一个呢!”
白泽认真想了想,觉得也是,站起身道:“我和你毕竟是两个族群,我不能拿我的审美观来衡量你们族群的。”
正说话间,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白泽吃了一惊,因为这个人正是叶沝!
叶沝此时已经不复当时的傲气,露出的手臂上还有受刑的伤痕,额头上束着一根褐色带子,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身上穿的也只是普通渔家的衣服。
他看不见白泽和凶异行,还以为甲板上空无一人,手里拿着一张地图瞻望大海,眉头渐渐舒缓。
白泽看去,发现船左舷处有一片陆地,叶沝展开的地图上也明确的标注了那一片陆地。
他手舞足蹈地叫着道:“这地图没错,一点都没错!前面确实有陆地!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安家落户了!”
他这番话,把船舱里的人都叫了出来,白泽一个都不认识。
那些人也很开心,都期盼着快点到陆地上休息,船上虽然舒服,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那天白泽逃跑以后,周围犯人纷纷效仿,这种行为如同波浪一样传播,即使是远在百里之外被关押的叶沝也看到了。
他看见有半数以上的人跌落树下,他们怀着希望行动,得到的却是死亡,这让叶沝开始犹豫了。
他是想离开,可是这种近乎自杀的逃亡,真的值得吗?他的手臂已经被铁链抽打,双腿也被枷锁困住,加上一整天滴水未进,气力早就很衰弱了,他也在问自己,能过去吗?
事情已经由不得他多想了,那火焰的强大,致使远在百里外的他,都能察觉到窒息的热浪,再不行动只会死,选择逃狱可能死。
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拉着头上连接树枝和藤萝网地藤条,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松懈,即使动作缓慢,也不能坠落!
好在火焰还很远,他还有一些时间。
坏在他手臂上的伤才刚好,他一用力,血又从伤口渗透出来。
疼痛给了他力气,可力气又给他造成更大的伤害,两者互相碾压,哪一种感受先消失,叶沝都会遭受到巨大的改变!
或生,或死。
好在叶沝活了下来,这是值得庆祝的,躺在树枝上,他感觉自己得胜了,就连全世界最伟大的神,也无法打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