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下去,没了光源,赵鐩寻得时间长了点,又把那个剥去皮的人一起拉上来,又费了点时间,在大家等的不耐烦时,赵鐩终于走了出来,把黑鱼精尸体和那人尸体扔了出来道:“你们看,就是这妖物害人。”
大家这才信了,把赵鐩留下,要款待他,盛情难却之下,赵鐩过了两天才走。
出了弋阳县,迎面碰上一个腰别斧子的樵夫,这樵夫三十四五年纪,三绺长须,一身粗布麻衣,脚上麻鞋,头戴斗笠坐在一堆柴上,看见赵鐩来了,笑道:“赵大侠留步。”
赵鐩勒马,下来道:“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在县里听人说的。”樵夫起身道:“赵大侠现在可是被传颂到了田间地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惭愧。”赵鐩道:“实际上我没有做什么大事。”
“看来赵大侠认为除妖不算什么大事喽?”樵夫笑问道:“赵大侠请说,什么事才是大的。”
“忠君报国,保国安民,这才是大的事情,例如汉朝飞将军,唐朝李卫公,才是真正大英雄。”赵鐩羡慕地道:“名垂青史,标榜千古才是我的夙愿。”
“好志气!”樵夫大笑道:“看来这把葛谿宝剑是跟对人了!”
“先生认得这把剑?”赵鐩觉得他来历不凡,恭敬地道:“这葛谿宝剑有何来历?”
“这要从唐朝时候说起了。”樵夫道:“文宗大和初年,薛刺史用弱总镇弋阳郡,带了这把葛谿宝剑,此地河神黑水将军喜欢,求了此剑,放置在木匣里,藏在小阁中,阁外小扉用玉扃关闭,不时把玩。乾符戊戌岁,大理少卿徐焕,授弋阳郡,秋七月拜谒黑水将军,并为其重修庙宇。明年冬十月,有贼党数千人来攻郡城,黑水将军借剑与焕,焕坚守,城不可拔,杀尽贼兵后,焕又重新供奉起来这把葛谿宝剑。”
赵鐩把身后葛谿宝剑拿在手里道:“既然这剑来历不凡,又是黑水将军所喜爱的,怎么沦为妖物所有?”
樵夫叹道:“五代纷乱,刀兵四起,黑水将军心灰意冷沉入水里,不再过问人间事情,直到近几天,黄河才把黑水将军庙冲到岸上,不料被一只修炼多年的鱼精发现,吸取葛谿宝剑的剑气,黑水将军怕鱼精练成了法术坑害百姓,在剑上下了咒语,只有人才能拿,那鱼精太过聪明,知道换一张人皮来修炼,如果不是赵大侠,不知道多少百姓受苦呢。”
赵鐩感慨道:“我也是凭着一副大胆子而已,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赵大侠切记,此剑非有德者不能用。”樵夫把声音加重几分,提醒道:“若拿了这剑,一定要做为国为民的好事出来,但凡枉杀一人,就有灭顶之灾!”
赵鐩拱手道:“在下一定铭记于心,绝对不错杀一个好人。”
樵夫满意的点头,背上柴走了。
赵鐩也接着赶路,来到汴河,准备坐船直抵九江去,没想到在这里听见了白泽的声音。
听到王二郎因为自己变得家财败落,白泽心里郁积的难受,拿着酒壶直接喝了起来。
赵鐩笑了一声道:“好酒量!小二,再来一壶酒!”
这世界真奇怪啊!白泽心里想,明明上一场痛苦都快忘了,怎么又来了一次?本来不打算再醉的,这一次,还是醉了。
可无论如何,醉的再久,还是会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头疼,似乎比以前疼的更厉害!
那时化翼为了不让白泽难受,选了比较淡的米酒,而这次白泽喝得,却是极烈的白酒。
这是白泽第一次自己选得酒喝,却选了最烈的酒,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烈酒很容易让人失去知觉,更容易麻木,不幸的是,醒来更难受。
醒来第一眼,白泽看到的是满地的落叶,还有平常和赵鐩在下面坐着说话,酒劲没消的白泽如坠云里,不知所以,过了很久才拍了拍自己脑袋道:“我这是怎么了?”
听见他醒了,赵鐩抬头道:“你忘了吗?昨天你喝多了,不小心掉护城河里了。”
“我怎么会掉护城河里!”白泽扶着树枝,看见旁边是棵叶子落尽的大树,清醒了几分道:“还有为什么我会在树上!”
“你还好意思说。”平常道:“昨天你湿漉漉的回来,要到天上找你师姐,然后你就挑了个大树爬上去了,我们几个拉都拉不下来!”
“对,就是你那个什么师姐,就是为了给你师姐捞鱼,你才去的护城河。”赵鐩笑道:“结果鱼没捞到,你直接沉河底了,要不是平兄弟来找你,你都找不到家。”末了,赵鐩又说了一句:“喝醉酒的你,还真是放荡不羁。”
“这是夸奖吗?”白泽摇了摇头道:“算了,我就当你是在夸我。”说完,从树上跳了下来,抖抖衣服上枯枝败叶道:“不行,我得去换件衣服去。”
进了官廨里,换上自己衣服,看见旧衣服里包着那个玉瓶,随手放在包袱里,出来道:“今天府衙怎么没人,就连刘御史都不在。”
“刘御史病好了很多,嚷着要和谈御史一起去看汴河,黄壮士不放心,跟着去了。”平常道:“整个县衙就我们三个了。”
白泽还想杀谈璟,就对平常道:“堂兄带赵大哥去四处看看,我要去一趟汴河。”说完,也不管平常答应与否,去马厩选了一匹马跑出了衙门。
平常和赵鐩无奈,坐下等候白泽回来。
白泽一路去了汴河岸边,远远看见有一群人拿着刀正在和谈璟、黄秉善打了起来,那些人明显是杂牌兵,走路都没有章法,完全不知道什么叫配合,一个个在谈璟手下走不过一合就被打趴下了,大概百余人,没过半个时辰就被打跑了。
白泽上去道:“几位没事吧?”
黄秉善道:“刘御史和县令受了点惊吓,在驿站休息,彭御史照顾他,我和谈御史出来把这些人打跑了。”
“刘御史病情刚愈,不适合跋涉,黄壮士还是带他离开吧。”白泽道:“我和谈御史去就可以了。”
黄秉善也是担心刘天和病情,拜别了白泽和谈璟,离去了。
白泽见支开了黄秉善,心情大好,对谈璟道:“御史,如今我们该往哪里去?”
“先前人太多,容易被廖堂发现,如今就咱们两个,也好做事。”谈璟往廖堂居处望去道:“你我乔装了样子,去廖堂那里一探。”
白泽点头答应。
谈璟去估衣店买了几件旧衣服,二人穿好了,谈璟扮成个富户,白泽扮作奴仆牵着马跟在谈璟后面。
二人游走在汴河两岸,走了半晌,谈璟带白泽进了一家饭店,要点一壶酒两盘牛肉。
那老板道:“客官还是点别的吧,要肉实在没有。”
“怎么会没有。”谈璟道:“我刚才还看见有屠夫宰了牛,难道不卖给你们吗?”
“客官有所不知。”那老板道:“那些猪牛都是廖家的,不会卖给我们普通人。”
“这就胡说了。”谈璟笑道:“廖堂家能有多少人吃得完这些东西。”
“即使吃不完,那也不会给我们的。”那老板显然不想摊上事,缄口道:“点些别的。”
“好。”谈璟往四周农田去看,发现种的都是极好的蔬菜,就说道:“就你们后院那些菜,随便炒几个端来,我也不挑食。”
“那些也不是我们的。”那老板狠狠咬了一下牙道:“本店只有豆腐和豆芽,还有炒白菜,客官真的要吃,我去端来就是。”
谈璟拉住他,假意道:“你这店家好没道理,放着好好的菜不拿来给我吃,非要挑些豆芽菜出来,是不是嫌我不给钱了?”说着拿出一锭银子道:“这些够不够?”
那老板摇头道:“真不是如此,客官体谅一二,这些地不是我们的,那里面蔬菜我们也没权利去拿。”
“胡扯了不是?”谈璟道:“我亲眼所见,你们这些农户去田里做活,怎么就不是你们的了?”
“唉!”谈及伤心事,又被谈璟抓住胳膊走不了,那老板索性坐在谈璟对面道:“这都是那河上大老爷廖堂的事情!”
谈璟假装不清楚,诧异的道:“你们都是他的佃户吗?”
“不是佃户,是奴役。”那老板抹着泪道:“廖堂找人在汴河两岸开垦田地,然后抓两岸百姓过来强行给自己耕田,要是敢违背,直接拖出去打死,如果收成不好,要把那几十斤的大枷戴了,在太阳下暴晒。”
白泽知道谈璟在套话,协助道:“看你们收成不错,应该没事。”
“收成是好,可是经不住发大水啊!”那老板道:“每到汛期,汴河两岸都是水,再好的粮食都会被淹了,到时交不出粮,挨打的不在少数。”
谈璟只想着以自己御史身份镇压廖堂,使之屈服,所以多次来都是带了大多人,可是廖堂全然不惧,自以为有刘瑾为他撑腰,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位谈璟是刘瑾的亲弟弟。
这次微服来查探,让谈璟问出这些事,很高兴,和白泽一起吃了些豆芽菜,走到廖堂宅邸三里外的一个地方,看见前面树枝间露出一角屋檐,看样子是户大人家。
还没走到那户人家前面,就看见一个农户道:“二位别去那里,那里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