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恕抱着那小孩在前面走,白泽船夫紧随,后面十来个衙役压着那四个无赖,最后是一群百姓。
小孩指着路,众人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小木屋里,里面静悄悄地,没有声音,白泽一脚踹开大门,看见院子里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口盛满水的大缸,旁边架子上放了各种草药,此外还有一张漆剥落,露出木头的桌子。
白泽继续上去,先推开堂屋的门,一打开,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堂屋里排满了木板,板子上躺着七八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有男也有女,有几个孩子脚上被麻布绑了,一双小脚因为缺血而变得发白。
那些孩子看见这么多人来了,被吓到了,卷缩在一起,警惕地看着白泽,白泽轻语道:“你们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张恕走过来,看见这些孩子脚上缠着麻布,很奇怪道:“怎么你们这么裹脚?”
“这不是裹脚。”那孩子道:“那些人抓了我们,就用布裹了我们的脚,放在冰水里面,让我们的脚缺血没有了知觉,再用刀砍掉,敷上草药,装成是残疾人去行乞,快到冬天了,他们又抓了他们,准备再弄一批去乞讨,我还有几个朋友连眼睛都被挖去了,现在就在外面呢,要到黄昏才能回来。”
白泽退后几步,抓住一个无赖的脑袋,嘴里呵呵地笑着道:“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放了你们呢?”说罢,稍微用力就把他脖子扭断了。
那三个无赖见状,跪地求饶道:“大侠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你们毁了那么多人的一生,居然还敢求饶?”白泽叹了一声道:“你们以为我是白痴吗?”
白泽正准备上去杀了他们,那边几个衙役道:“大侠且慢动手!”
白泽一双眼睛发着阴冷的红光道:“难道你们还要救他?”显然一个不对,他连这些衙役都会杀。
那些衙役狠狠地道:“大侠出手太快,太仁慈了,我朝律典里酷刑就是专门给这些人预备的,大侠只要在一边看着就行,对付这种人,只是杀了,真是便宜他们了。”
“好。”白泽撤在一边,在水缸里洗了手道:“几位给我好好的伺候他们!”
张恕把那孩子放在屋里,和蔼地道:“你先去救他们,等下我再来带你离开好不好?”
那孩子点头道:“好。”
“乖。”张恕很体贴地把门关上,转身对那些衙役道:“给我狠狠地打,用尽你们全部力气,老爷我有赏!”
这些衙役二话不说,那棍棒把他们架到了院子当中,当着外面百姓的面,用棍子先把这些人打的浑身青肿,然后肋骨一根根打断,接着是四肢,最后才要了他们命。
白泽在一边看的是胆战心惊,眼睁睁看着三个大活人被打成了一团烂肉,是的,一团烂肉,三个人成了一团烂肉!
棍子在这些衙役手里跟刀似得,人就是刀下的馅肉,棍棒下面的章法让那三个无赖临死之时还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衙役走过来先拜过了张恕道:“禀告老爷,那三个无赖已经死了。”
这句话不必说的,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三个想活也活不了了。
紫荆走到白泽身边笑道:“怎么,你在可怜他们三个吗?”
“可怜是不可怜。”白泽长出一口气道:“就是,有点太血腥了,我有点看不惯。”
紫荆嘻嘻笑道:“如果连这都看不惯,你以后怎么当神仙啊?”
白泽看了紫荆一眼道:“做神仙是不是很累。”
“神仙是不会累的,只是……”紫荆低语道:“太苦了。”
“那我就不当神仙了!”白泽挠挠头道:“等我报了仇,就回老家娶妻生子,过完我这一辈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紫荆喜欢白泽的单纯,淡淡笑了笑,把声音压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地步。
张恕让五个衙役抱着这些孩子回县衙暂时居住,等候人来认领,又叫五个留守,抓住其他歹人,剩下的跟自己走。
张恕过去问白泽道:“少侠有空随我进府衙吗?”
白泽摆了摆手道:“不了,我还有事要去醉云楼。”
“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张恕歉意地笑道:“正好给少侠赔礼道歉,刚才多有误会。”
白泽道:“你要是不提我都快忘了还有这场不愉快。”
“少侠不挂怀,本官极是挂怀。”张恕道:“必须要喝几杯,不然我心里难安。”
紫荆道:“你们说话的空闲都能回去了,小白你也别推辞了,去一趟吧。”
白泽无奈,答应了道:“好,那就去一趟。”
船夫要走,张恕也叫住了道:“那位驾长也一起前去吧。”
船夫不胜荣幸,跟在最后面,到了县衙里。
张恕在后院石桌上摆了一壶酒和一些云片糕道:“不成敬意,别嫌弃。”
白泽不在意这些,大大咧咧在下首坐了,紫荆坐在白泽对面,那船夫不敢放肆,只半拉屁股坐在石凳上。
张恕道:“少侠来此地所为何事啊?”
“知府既然问了,那我也不隐瞒。”白泽道:“在下是都察院的,特地来平阳调查唐伯虎案。”
“哦!”张恕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都察院的寅台,下官失敬失敬。”
“知府不要客气。”白泽笑道:“我只是九品司务小官,不值一提。”
“非也。”张恕道:“司务刚做官,不知道官场事情。”
白泽好奇了道:“这有什么事情可说的?九品中正制,品级越大越厉害。”
“并不是这样。”张恕解释道:“别看地方上有的官品级大,却不如京里的小吏好。”
张恕吃了一块云片糕道:“自古以来,但凡接近京城的官吏,都是度了一层金一样,不管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更加之是御史台这样纠察百官的官员,虽然巡察御史不过五品官,和县里差不多大,可实际上要比我这个知府还要厉害,至于都御史那样的官员,说是有二品,实际上一品大员皇亲国戚都不敢惹到他们。”
“原来有这么一说。”白泽沉思道:“在下受教了。”
“司务不用过谦,这些东西不知道也没什么。”张恕叹道:“多少人就是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丢了官,丢了性命。”
正说着话,一个衙役抱着那个孩子走了来道:“禀老爷,这孩子的家人都没了,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那孩子眼圈又红了。
船夫不忍心,对张恕道:“知府,我可以收养这个孩子吗?”
张恕点头道:“可以。”
船夫抱起那孩子道:“从今往后,你就跟我一起去船上生活吧,知府,草民告退了。”
说着,走了。
张恕感慨道:“虽然受了些苦,终究还是到了好人家手里。”
这时,一个身着轻裘的美貌女子走了过来,问张恕道:“夫君,今天衙门怎么这么热闹?”
张恕笑着把今天事情说了一遍,那女子气得俏脸发白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张恕爱怜地道:“夫人不要气坏了身体,那些人已经交由法办,收到了惩罚。”
听到这话,张夫人脸色才好了点。
张恕指着白泽道:“这一切都要感谢白司务,不是他英雄了得,这些人还会逍遥法外。”
张夫人微微施礼道:“多谢白司务为民除害。”
“小事一桩!”白泽笑道:“我经常做这种好事的!”
紫荆道:“你就别嘚瑟了,咱们还要去找唐伯虎呢。”
白泽收起调笑,起身道:“知府,在下有要事在身,告退了。”
张恕道:“忙完后来我这里坐坐。”
白泽点头道:“那是自然。”
“别急着走。”紫荆道:“你知道醉云楼在哪里了吗?”
“醉云楼啊。”张恕笑了笑道:“我知道在哪里。”
张夫人瞪了张恕一眼道:“你对酒楼知道的很清楚啊。”
张恕苦笑道:“那是我管辖地方?我岂能不知?夫人多想了。如果夫人不放心的话,我让手下带他们去就是了。”
张夫人道:“这样也好。”
张恕叫了个衙役,带他们两个去醉云楼。
白泽用三丹田气去看紫荆,紫荆会意,传音道:“有什么事?”
这传音也是小把戏,白泽容易学会了,不过还不能像紫荆那样随便对个人就能说话,要事先征得别人同意。一般人是察觉不出三丹田气,修道人才能发现,二人对话也就可以。
白泽对紫荆道:“师姐你不会用三丹田气找到醉云楼吗?非要让张恕找人带路。”
“找醉云楼是一个方面,我还要救张恕一家老小。”紫荆道:“我法力不够,一定要和张恕接触一会才能想出办法救他们。”
“张知府那么好的人,谁会和他过不去?”白泽恶狠狠地道:“不如我直接杀了那恶人,免了这一场灾难!”
“不可轻举妄动。”紫荆道:“万一杀错了人,就是大过错了!到时候想弥补都弥补不了。”
白泽想了想也是,要是自己像杀马龙那样直接上去就杀了张恕,岂不是误害了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