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周推脱道:“我身上带了银两,不需要公子破费。”
“那怎么可以?”吴得鹿劝道:“王大侠帮了我那么多年的忙,我要是一点回报也没有,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徒?”
“我生来对这些身外之物就不怎么看重 够用就可以了。”王周道:“如果公子真的想感谢我,那不妨好好修炼法术,成为一个仁义双全的大侠。这样对我而言,才是最大的回报,让我知道了,我没有看错人。”
“好!”吴得鹿见王周确实不肯收,只好放弃了。转而激情澎湃地道:“我一定会除暴安良,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的侠名。”
“那最好了。”王周欣慰地道:“我期待有一天,听见天下人颂扬公子威名。到那时我也可以自豪的和朋友们说,曾经我保护过公子你。”
鲲鲕笑道:“只怕到时候未必有人信啊!现在吴公子的实力都比你强了,怎么还需要你来保护?到了吴公子扬名立万以后,一定好多人说你吹牛。”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与我无关。”王周淡然道:“我只要自己心里明白,这是真实的就足够了。”
“再过几个月,春闱就要开了,据说这次是当今第一大学士,李阁老做主考官。”赵伯贤很是向往地道:“李阁老无论是学识还是文采,都是当世第一!若能见他一面,称他一声老师,这辈子都值了!”
平常道:“正好,我就是带唐解元回京城的,咱们顺路,一起同行吧。”
“好啊。”赵伯贤喜道:“有平照磨一路照顾,肯定路途顺利。”
“我可照顾不了你。”平常摇头道:“我这次来,一路上都是住的寺院,连客栈都舍不得住。”
“真是可惜了。”金玉屑叹道:“路上官员肯定有很多想通过平照磨和都御史搭上关系的,你一住寺院,就享受不到免费的上好待遇了。”
“玉屑,这话就和我的意思不对了。”赵伯贤咳嗽一声道:“我说的顺利,是指路上不会有贼人打劫,可不是要和什么贪官污吏来往。”
“是奴才胡说了!”金玉屑轻轻在脸上一拍道:“瞧我这张破嘴,到处胡说八道,没一点可信的真话,少爷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好了,虽然你是胡言乱语的,但也没必要打自己嘴,怪疼的。”赵伯贤道:“咱们名为主仆,实为朋友,都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交情,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受苦。”
金玉屑唯唯诺诺地道:“是,少爷说的是。”
鲲鲕问道:“你们都要走啊?”
“是啊。”王周道:“大家都有事在身,聚在一起都是因为段干道长而已,现在段干道长已经走了,我们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志木点头道:“我还身负重任,要去封印凶异行,实在是歇不了。”
林兰微微一叹,善善知道她忧虑的是什么,劝慰道:“娘亲不要难过,咱们一家子团聚的时间还多着呢,暂时离别不算什么。”
林兰实在是无奈,点了点头道:“玄儿说的是。”
“你们都走了话,我独自在幽篁山斋该有多寂寞啊!”鲲鲕耷拉着耳朵,伤心地道:“白泽在闭关,小天姐姐现在一心系在白泽身上,也不和我玩,紫荆姐姐又经常欺负我,我好难过啊!”
“谁欺负你了?”紫荆揪起鲲鲕的耳朵,质问道:“你说,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你还说你不欺负我?”鲲鲕说着说着都快哭了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紫荆微微一愣,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把鲲鲕剩下那只耳朵扶起来,很是温柔地道:“我只是在帮你把耳朵重新立起来啊!这样耷拉着多不好看。”
众人都是一笑,平常邀请道:“既然鲲鲕不想留下,那就和我们一起去京城吧。”
鲲鲕大喜过望,一摇脑袋,摆脱了紫荆的手,跑到平常脚下道:“我真的可以和你们同行吗?”
“当然。”平常同意了,只是提了个条件道:“不过你在人群里可不要说话,以免吓到别人。”
“我可不是随便说话的人。”鲲鲕倨傲地道:“要是一般人,求我开口说话,我还不肯吐露半个字呢!”
“那就好。”平常道:“你去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这就出发。”
吴得鹿心想鲲鲕也走了,整个幽篁山斋就只剩紫荆和独孤小天了,白泽在闭关不能动,这就相当于他一个大男人和两个妙龄女子在这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实在有些尴尬,于是道:“既然大家都要去京城,那我也去。”
“欢迎。”平常笑道:“有吴公子在,那才是真的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了。”
就这样,众人收拾了行囊,来到十心观,结果一眼就看见气呼呼的陈小莲在门口来回踱步。
王集川很高兴的迎了上去道:“娘子,我回来了!”
善善和善念心头一惊,暗道:“糟了!”然后都低着头,捂着脸不忍心看王集川的惨样。
不出意料,陈小莲一见到王集川,就上去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到了后院,估计是跪搓衣板去了。
善善干笑几声道:“我师娘和我师傅就这样,大家不要介意,请进大殿歇歇脚,喝点茶水吧。”
众人进到大殿里,看见吴俨、唐伯虎都在大殿里等候,看见吴得鹿等人平安的回来了,都松了一口气。
唐伯虎问道:“段干道长有没有出事?”
众人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把各自的打算讲了。
吴俨有些不舍,前几次去罗浮山王周都会尽快回来。但是这次恐怕就没那么快了,因此询问道:“王大侠这次前往罗浮山要多久啊?”
“说不准。”王周沉吟道:“短则一个月,多则半年吧。”
“辞曰:‘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如今一别,我才知屈子当年的悲伤。”吴俨感慨道:“咱们就好像老朋友一样,这一别,实在是让人心痛。”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吴翰林无需痛苦。”王周知道吴俨素来是注重友情的人,所以见到他这样,实属正常,安慰道:“吴翰林请放心,我会经常写信给你的。”
“那便好。”吴俨这才高兴一些道:“我这里有一万两银票,给王大侠充做路费。”
王周见到吴俨要从袖子里拿银票,就倍感头疼,赶紧按住他的手道:“这就不必了,先前公子已经给过我银子,都让我拒绝了,这次我也不会收银子的。”
吴得鹿点头道:“是啊,我给了五千两银子,王大侠都没要。”
“怎么才五千两啊!”吴俨摇头,怪罪吴得鹿道:“这二十多年若非王大侠,你哪里有今天?何故如此小气?我还以为你给了王大侠一万两呢,这才拿出一万两出来。看来我要取出三万两给王大侠才好。”
鲲鲕羡慕地道:“你家真有钱,这不是让人眼馋吗?”
“你是没见过有钱的。”赵伯贤道:“那大财主,一出手就是十几万两的银子,你是没见过世面才觉得夸张,然而现实比这夸张多了。”
鲲鲕很是不屑地道:“我没见过世面,你难道见过啊?”
“那是当然!”赵伯贤又摇着扇子,很嘚瑟地道:“当初我去买官的时候,那些五品六品的官职都是明码标价,从几万两道几十万两不等。你是没见到那场面,那人,乌泱乌泱的,都带着真金白银来的,一箱子一箱子,路都给堵住了。”
鲲鲕惊呆了,喃喃道:“把路都给堵住了,这是多少银子啊!”
“多少银子?”赵伯贤把折扇收起来,在手里掂量两下道:“哼哼,你这辈子都数不过来的银子!”
“唉!”鲲鲕长叹一声道:“穷狐,我真是穷狐!”
“好了,你们不要感慨了。”王周道:“金钱,无非就是用来买东西用的,除此以外一无是处。如果给它附加了太多东西,苦的就只有人。”
“所以吴翰林,不要再拿这些阿堵物给我增添烦恼了。”王周推辞道:“我还要早点回罗浮山呢,好几年没回去了,实在是想念。”
“那好吧!”吴俨看他实在不想要,也就罢了道:“王大侠一路多加小心。”
王周向着众人一拱手道:“那在下告辞了,诸位不用送我了。”
吴俨等人把他送到门口,和他告别了。
志木道:“我们也要走了,告辞。”
林兰再三嘱咐道:“玄儿,以后不要再冒险了,就在十心观住着,别乱走。”
善善点头道:“娘亲我知道,我会老实在十心观,这几天就不出去了。”
“嗯。”
林兰放下了心,跟志木下山去了。
鲲鲕很欢快的跳着脚道:“我可以去京城了,到时候我要吃光京城里所有的糖!”
“好啊。”吴得鹿笑道:“你要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鲲鲕毫不客气地道:“没问题,有你这个大财主跟着,我心里踏实!”
吴俨嘱咐吴得鹿道:“京城里人心复杂,不得不防。我有一位好友,乃是都察院的马右副都御史中锡,为人最是刚正不阿,有事可以寻他帮忙。”
吴得鹿点头道:“孩儿牢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