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得鹿手捧着那颗星辰,极为小心。看到外面那一层薄薄的花瓣,实在是不敢大动力气去摸,唯恐被触破,里面星光再次绽放出来。
鲲鲕跳着脚地问道:“让我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居然如此厉害!要不是段干道长及时出现,大家都要没命了。”
志木、善善、善念三人把王集川搀扶起来,走了过来,王集川叹了一声道:“这事实在是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谈。”
鲲鲕前面带路,吴得鹿紧随其后,其他人护在吴得鹿身旁,也是怕这颗星辰再次出现问题。
路上,王集川把十颗星辰的来历简单说了一遍,大家也都很惊奇,吴得鹿问道:“《十字天书》消失了那么久没有下落,不知道偷走它的人,到底用来做了什么。”
“我觉得那个人偷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用。”鲲鲕道:“然后就干脆不用了,扔了也说不定啊。”
“这是最好的结果。”志木道:“像这种东西,没有比存在要好很多。”
“这话不能这么说。”鲲鲕道:“这十颗星辰既然存在,那就一定会被发现。与其被别人发现,不如让咱们得到。”
王周点头道:“是啊,还是知道的多更好一些,这样隐瞒下去,只会造成更可怕的后果。”
“难。”王集川道:“再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往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越是优益的东西,代价也就越大。即使现在不出现,以后也会出现,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更加可怕!既能防范代价的出现,又不影响人们的优益生活,实在是难。”
“你们在讲些什么啊?”紫荆好奇地声音从出口处传来,清脆悦耳:“什么代价不代价的。”
众人都进了幽篁山斋,紫荆一见到他们,不由得笑出了声道:“你看看你们的样子,是刚从泥坑出来的吧?”
众人互相看了看,看见各自身上泥灰血迹很多,也都笑了,鲲鲕向后院跑去道:“我去打水,你们都来洗洗。”
吴得鹿道:“我先去把这颗星辰按照师尊说的放好,等下再来洗。”
听见这话,紫荆这才注意到吴得鹿手里捧了个圆球,诧异地道:“这不是龙骨吗?”
王集川愕然道:“龙骨?这难道不是从天而陨落的星辰吗?”
“不是啊!”紫荆解释道:“龙作为鳞虫之长,寿命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如果遭到天罚,将要死亡,它们就会进入假死状态,把自身的力量蕴藏在十块龙骨当中。这么一来,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龙已经死了,不复存在了。存在的只是它的骨骸,天罚也就没办法加在它身上。等到时机成熟,或者天罚过去了,它们会让十块龙骨重新聚集在一起,达到重生的目的。”
善念惊讶地道:“那这么一来,还是原来的那条龙吗?”
“当然是了。”紫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龙的意识会被封存在头骨当中,复活对它们而言其实是换了一具更年轻的躯体。所以说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件特别好的事情。”
善善问道:“那段干道长要去封印龙骨的行为,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也并非毫无意义。”紫荆摸着下巴,沉吟道:“龙骨里面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了,每次重生,都要撒发出微量的能量。而这种能量对于普通人而言,是致命的。段干弃一大概就是基于这个考量,才会选择去控制住龙骨。”
“原来如此。”王集川听到了这么详细的解答,放下了心,笑了笑道:“以此看来,这十块龙骨并不会造成神州陆沉的情况了。”
紫荆道:“也不要那么乐观,事情还说不好。这世上可不是所有龙,都是好的。”
“嗯。”志木沉思道:“总之先控制好再说,就是不知道这条龙是谁,如果能确定它的姓氏,那就好办了。”
平常问道:“龙有几种姓氏?又各自有什么不同?”
“龙的姓氏很多,大概有上千种,不过和人族关系密切的,就只有三类。”志木介绍道:“其中敖姓和应姓,和人的关系最好;陨姓和人的关系不好也不坏,属于路人和路人之间的关系;第三类,就属于和人关系不好的烛姓一支,它们几乎是见人就杀。”
“只是一节龙骨,就如此可怕,如果是一条真正的龙呢?”林兰不无担忧地道:“岂不是无人能够抵挡,只能任由它肆意妄为?如果是敖姓最好不过,可如果是烛姓呢?”
志木问道:“娘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最好趁着这条龙还在休眠,直接杀了算了。”林兰道:“三之一的概率,实在是太大了。”
善善惊道:“娘,怎么能就这么杀了它?它和我们交好的几率不是更大?”
“是啊。”吴得鹿点头道:“邓夫人,如果这是陨姓的龙呢?它对人本来是不存善恶观的,咱们要真是害了它,让它知道咱们那么坏,岂不是多了个敌人?”
林兰沉思良久道:“这事需要从长计议,我们在这里谈论,始终不能得出一个结论出来。”
“就看段干道长怎么处理了。”王集川出来打圆场道:“既然他让吴公子把龙骨收藏好,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志木点头道:“正是,在事情没有完全出现之前,我们都不能判定这条龙是好是坏。”
鲲鲕洗好了,跑出来道:“你们还磨蹭什么呢?我洗完脸都顺便洗了个澡,你们还在这里说话。”
“没什么。”吴得鹿问道:“我师傅的房间在哪里?”
“就在最东面。”鲲鲕指着东面道:“你看见没?就是那个外面有竹篱的地方。”
吴得鹿抬眼看去,只见那间屋子的窗户下面有一排竹子扎的篱笆,篱笆上爬着一些蔷薇,吴得鹿认得,那是佛见笑,悬钩子的一种。
“好的。”吴得鹿点头道:“我知道了。”
吴得鹿打开门,进到屋里,看见左侧靠近床榻的地方有一个书架,架子上零散的放着一些经书。
地上有一张草席,席上放着一张小几,几上是瓷壶和茶杯。
而在西北角的木架子,很是简朴,上面一点花纹都没有,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木材,有点黑,摸上去很滑,应该是静心打磨过的。
这个架子呈珊瑚状,一共有九根主枝,曲折地伸展开,可谓是精美绝伦,每一处分叉都很自然生动,好像是个活着的生命。在枝杈的尽头,有个圆托,正好可以把龙骨放上去。
吴得鹿将龙骨放好,心里起疑道:“按照王真人所说,这世上一共有十枚龙骨,怎么这个架子只有九个分支?是工匠做坏了吗?还是另有原因?”
“说不定是被蝉给吃了。”不为道:“主人你看,这个架子的底座上趴着一只好大的蝉啊!”
吴得鹿低头去看,发现这个蝉果真是栩栩如生,只是并非真实的,只是匠人雕琢的而已。
“这应该是某个人的标志,不是真正的蝉。”吴得鹿道:“有许多工匠都喜欢在自己的作品上刻画独有的标志和印章,这应该就是一种。”
“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把这个蝉弄上去的,是直接用个模子,还是刻的。”不为惊叹道:“要是件件作品都要刻个蝉,岂不是要累死!”
“谁知道呢。”吴得鹿越看越觉得这只蝉好看,用手摸了摸,然后又从怀里掏出手帕出来,擦的直放光才停手道:“这个蝉就很好看了,有机会一定要找到那位匠人,求一件。”
段干弃一屋里很杂乱,不过吴得鹿并不想去帮段干弃一收拾,万一其中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夹在书里,弄掉了可就糟了。
出了门,把房门带好,吴得鹿就听见身后一大群人在说话,抬头过去看,发现是赵伯贤和金玉屑。
鲲鲕把茶水煮好了,还准备了一些糕点,大家把脸上污垢和手上洗了,身上一些灰尘也擦拭掉了,又聚在石桌周围说话,只是不见白泽。
吴得鹿过来问道:“白少侠还没有出关吗?”
独孤小天道:“是啊。”
“不要管他了。”赵伯贤摆了摆手道:“我听说一些修行之人只要闭关了,没个十几二十年根本出不了关。我听说最厉害的是宋朝的陈抟老祖,一觉睡了八百年呢!”
“这就是‘蜇龙法’了。”紫荆道:“专门模仿龙的假死状态,以避天罚。”
“真有啊!”金玉屑惊道:“那怎么学啊?”
紫荆笑道:“看来你很想学了?”
“能增加自己寿命的能耐,谁不想学?”金玉屑嘟囔着道:“我就不信,你们不想学。”
“其实活的时间太长也没意思。”王集川苦笑道:“挺难受的。”
“那是因为你娶了个母老虎。”鲲鲕一语道破天机:“假如你娶的是个贤惠的妻子,老实的相夫教子,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也不是。”王集川笑了笑道:“能生能死这是一种福气,人生在世实在是太累了,无论在哪里都歇不了,只有死才是所有人真正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