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一笑,各自回屋休息了,尤其是吴得鹿,之前他所消耗的法力不比白泽少,只是没多少伤,而且有太清元气在,他的伤情比白泽好的要快。
再过两天,田龙溪就要赶往四川,帮官兵剿匪。吴得鹿是真想过去帮忙,所以回屋好好修炼,尽可能恢复好,去帮田龙溪。
独孤小天回到屋中,看到白泽正盘腿修炼,不敢打扰他,轻轻走到椅子旁坐下了。
可白泽赶紧到了她的存在,问道:“小天,你怎么回来了?”
独孤小天道:“我来照顾你。”
“我的伤已经好了,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白泽道:“这几天也辛苦你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独孤小天闷闷不乐的坐在旁边,既没有回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白泽很奇怪,奋力睁开眼睛,朝独孤小天那边看去,只见她低着头,很忧伤的样子。
白泽于心不忍,问道:“小天,你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我那句话没说对?”
“没有。”独孤小天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好没用啊!法力不高,医术还一般般,完全帮不上你什么忙。”
“怎么会呢。”白泽笑道:“你多心了,大家都是朋友,哪里需要分那么清楚?”
“只是朋友而已吗?”独孤小天忧慽道:“原来在你心里,我的地位这么轻。”
白泽沉默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因为白泽的本性在那里放着呢,他是一个不会轻易给别人许诺的人,既然说了,就一定要做到!
如果说吴得鹿或者司徒猿,或者平常,亦或者他所认识的某个人受了伤,遇到了什么困难,上刀山下火海,他都要帮兄弟的忙。因为这是他能做到的事,他能够许下诺言去完成。
可是爱情这种事,谁敢许诺?
似乎有无数的人山盟海誓,说自己的爱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但,又有几个人真正做到了?
白泽扪心自问,他有可能做不到。
因为他和独孤小天的感情,正处在朋友和恋人之间,并未真正达到爱这个领域。有时候白泽自己都莫名其妙,怀疑起他和独孤小天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还是单纯的友情,只是被这些日子的相处放大了,变得像爱情?
如果是别人,一定会尝试一下,可白泽不想,亦不敢去做。
万一因为这件事,伤害到了独孤小天怎么办?
良久的沉寂,让独孤小天的心沉到了谷底,手脚都开始冰凉。她已经开始往最坏的情形想了,她想,白泽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一个朋友,所以才对她好。
当初白泽救她,是因为什么?假如是个别人受苦,白泽会不会救呢?哪怕是豁出性命的那种拯救,白泽会不会做?
答案是肯定的,白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不管他的实力到底如何,也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路见不平,白泽就会站出来。
曾经,她不就是因为白泽的这一点勇敢和善良,而喜欢他的吗?可为什么,现在,由喜爱变成了怨恨?
爱和恨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一种转变?难道说有时候恨,其实就是一种爱?
独孤小天不知道,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愿去想。她怕想到最后,会心痛的落泪。
她忽然想让白泽从一个心怀天下的英雄,变成一个自私的人。
一个只对她好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夜更深了,蜡烛也已经快要燃尽。烛台上的泪痕,是不是现在独孤小天心中的伤痕?窗外促织在演奏什么乐章?为何如此凄凉,如此哀伤?
切切秋虫万古情,灯前山鬼泪纵横!
现在又不是秋天,虫儿啊,你为何要诉说万古的情愫,万古的悲伤!
而在灯前流泪的山鬼,又是谁呢?!
白泽沉重的身体,此时又加重了几分。
心上莫名悬着一块石头,坠着他,一直堕入深渊。
“你……”
白泽说了一个字,然后没了动静,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把话进行下去。
“我懂了。”独孤小天怆然一笑道:“原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着,她缓缓起身,还想看看白泽会不会挽留她。结果让她失望的是,白泽动也不动,并且再次闭上了双眼。
独孤小天心里只想笑。
笑自己当然愚昧,笑白泽的默然,然后离开了屋子。
白泽思考情爱,结果直接造成脑袋跟不存在一样,痛的歇斯底里。可知道独孤小天走了以后,这种痛,似乎变得微不足道。
很久很久,月上中天,素光透过窗棂,照在白泽脸上。
这时他脑袋的痛苦已经消散了很多,睁开眼睛,看了看月光,宁静的心,忽然翻涌起来,化作一滴泪,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白泽擦去泪水,苦笑道:“我怎么流泪了?难道是因为疼的吗?”
这正应了是谢逸那首《千秋岁》,正所谓:“密意无人寄,幽恨凭谁洗!”
痛苦已经远去,可为什么,心反而定不下来?白泽想继续修炼,但心里,却总是浮起独孤小天的脸庞,似乎,已经挥之不去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白泽就走了出来,正好碰见那个男孩来送饭。这男孩看白泽醒了,很高兴道:“你终于醒了,白夫人因为你,急的两天没吃东西。有几次我去送饭,白夫人都没开门,想来是累的睡着了吧。”
“她没吃东西吗?”白泽心头一动道:“那她一定很饿吧。”
“应该吧。”男孩道:“侍女收拾的饭菜,都凉了,白夫人也没吃。”
白泽听他语气,身份貌似不太一般,问道:“你是谁啊?难道不是这里的仆役吗?”
“我是土司的儿子,叫做九霄。”田九霄道:“爹爹命我来给白大侠送饭。”
“原来是世子,冒昧了。”白泽拱手道:“多谢世子亲自来送饭,在下感激不尽。”
“不需要那么客套。”田九霄把饭盒交给白泽道:“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白泽接过,点头道:“我知道了。”
白泽打开饭盒,见里面有一盘荷花鱼,周围是三盘他不认识的青菜,还热气腾腾的,闻上去很香。
“真香。”白泽叹气道:“小天一直没吃东西,我还是给她送去吧。”
刚一转身,白泽心里又琢磨道:“昨天我刚跟她产生了些不愉快,万一她把我送的饭菜扔了怎么办?这事还要托付一个稳妥的人做。”
“谁最稳妥呢?”白泽思来想去,到最后苦笑道:“我认识的人里,除了吴公子以外,似乎再没有人比较稳妥了!其他那几个,都不怎么靠谱!”
想到这里,白泽叫道:“吴公子,我找你有事!”
吴得鹿好奇的出来道:“白兄怎么了?叫我有什么事?”
“小天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这是田土司儿子田九霄送来的饭。”白泽递给吴得鹿道:“你拿去交给她,记得让她趁热吃。”
吴得鹿接过去,问道:“白兄怎么不自己去?而且她昨晚,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这个呢,一言难尽啊!”白泽无奈道:“你去好了,我现在不方便。”
吴得鹿大概猜到了些什么,点头道:“好吧,我帮你这一回。”
白泽欣喜,拱手道:“多谢了。”
吴得鹿来到白泽旁边的一间屋子,这种事他想都不用想,独孤小天即使和白泽闹矛盾了,也一定住在距离白泽最近的屋子。
白泽看吴得鹿离开了,悄悄的跟在他后面,尾随过去。
吴得鹿只觉得好笑,这两个人真是有趣。明明那么挂念对方,可就是要闹别扭。
来到门前,吴得鹿敲门道:“小天姑娘,白兄让我来给你送饭吃。”
白泽躲在一人高的花盆后面,听了这话,差点没气吐血!心道:“一向精明干练的吴兄,怎么变笨了!居然开口就说清了来意,万一小天生气,又不吃饭了怎么办?”
心里正想着,独孤小天气呼呼地开了门道:“他怎么不亲自来?”
“因为他的伤还没好,并且有反复的迹象。”吴得鹿面露忧色道:“今天早上我去看他的时候,他都坐不起来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啊!”白泽心道:“怎么他骗起人,也这么溜啊!”
“什么!”独孤小天心急如焚地道:“他的伤怎么一下子那么厉害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吴得鹿叹气道:“不过想来,应该是走火入魔吧。”
“走火入魔?!”独孤小天来回踱步道:“难道说他修炼的残篇法术,出现问题了?”
“似乎,不是这样。”吴得鹿摇头道:“据我所看,应该是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
“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吴得鹿皱眉问道:“昨晚小天姑娘你走的最晚,可否发现白兄有什么反常的迹象?”
独孤小天心中暗道:“难道说,是因为我吗?”
“不行,我要去看他!”独孤小天火急火燎地走出了房门。
然而她两天没吃饭,加上心中急躁,居然眼前一黑,昏倒了。
白泽吓得赶紧从花盆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将独孤小天接住,并埋怨道:“吴兄,你怎么不扶她!”
吴得鹿把饭盒拿进屋里,摆放好了饭菜道:“你们吃饭吧,我要去修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