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魄素轮,铺设一地银辉。急急而行的人,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匆忙而凌乱的脚印。
刚才那一战,善念并非完全没有受伤。自在先生的那一招,着实厉害,在他身上留下数道伤痕。若非他眼疾手快,捂住了伤口,不让鲜血流出了,暴露他的踪迹。恐怕现在的他,早已是一堆尸体了!
不知奔走了多久,眼前只剩起伏的山峦。旁边,则是丛丛密林。
“林中多野兽,还是别去了。”善念寻到一片空地,用拂尘扫除雪,坐下修炼。
“好狠的招式!”善念艰难的揭开衣服,左肩和胸口处的几道伤口瞬间迸溅出鲜血。痛得善念一个劲发抖,等了许久,也没能好些,依旧一跳一跳的疼。
为了使伤口不再那么疼痛,善念抓了一把冰雪,覆盖在伤口上。借助冰的麻痹,使痛苦消减。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要想彻底恢复,需要药物的辅助。然而善念出来的太急,并未携带金疮药,只好先用法力和太清元气止住内伤,等天亮了再下山。
善念入定修炼,而在他腰间放着的紫玉函突然发出道幽光,吸食着月亮的光华……
到了第二天,善念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紫茫茫的山林当中。这里无论是天地草木,统统都是紫色的。就连流动的水,也全是紫色。
“奇怪!”善念惊讶道:“我昨天明明身处深山密谷当中,怎么一夜之间,到了这里?”
环顾四周,发现远处有一座大山,山下紫树林从远到近蔓延过来。树上坠着累累果实,在紫色的太阳光下,闪烁着夺目光华。而在树林中间,有一条小溪穿行而过,溪水里紫色的鹅卵石光滑圆润,凑近溪水去看,只见其中还有鱼儿游戏。只是这些鱼儿很小,也就手指盖那样。毫无意外的,它们也全是紫色。
善念感叹这里的诡异,甚至于连身上伤痛消失都不那么在意。走进密林深处,他这才发现,树上结的果实竟然全部都是水晶!而树木的叶子,却是上好的紫金。
这种紫金善念只在武当山看到过,还是藩王进贡给朝廷,朝廷又赏赐给集虚道人的。据说这种紫金非常稀有,就算是西域每年也只能冶炼出一斛而已。可是这里的紫金,漫山遍野都是,甚至脚下的小草,也全都是紫金的叶片。
这还不算完,善念又去检查了下树干,错愕的发现,这些树干是九天玄精铁。随便砍下来一块熔炼成兵刃,那都是震惊天下的神兵!当然,前提是得能砍的动。这种玄精铁,在人间除了一些绝世高手以外,谁也无法炼化。
又往里走了一段时间,忽然草丛中传来阵风声。从中蹦出只紫色的猛虎,身后还拖曳着九条尾巴。这老虎看到善念,上去就是一爪。别看它只是野兽,这轻轻的一抓,居然携带有法力!善念防不胜防,胸膛被老虎的爪子直接给穿透了。
可是善念胸口没有流血,更未痛苦。反而脑袋无比难受,像针扎一样刺疼。双眼逐渐模糊,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世界了。
“我的头!”善念捂着脑袋,面容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他把头伏在地上,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恢复神智。
“是一场梦吗?”善念敲敲脑袋,若有所思地道:“可是,我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真实?”
“算了,别多想了。”善念自道袍扯下几片布,抱住伤口道:“先下山买点药吧。”
正在这时,善念忽然发现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泛着微弱的紫光。他好奇的抬起脚,发现脚下沾了根紫金草叶。
“不是吧!”善念捏起草叶,愕然道:“难道说不是梦吗?但我是怎么去那个地方的呢?”
左思右想善念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索性收好紫金草叶,到山下去了。
到了山腰,见到几户人家错落有致的在山下排列。几个儿童在雪地上玩耍,尽管手脸冻的通红,也改变不了他们爱玩的天性。这里背靠青山,农户较少,猎户很多,不愁没有草药。
善念进了村子,引起村里人好大的注意力。许多人都看着他,不仅因为他是外人,还因为他一身的血迹。
“贫道途经此地,被一只狼袭击,侥幸逃过一难。”善念道:“不知哪位家中有药,可否施舍些给我?”
“有倒是有。”一个穿着兽皮衣的猎户道:“不过道长你这伤的太严重了,一般草药没用吧。”
“有就好了。”善念喜道:“其他的无妨事。”
“那成。”猎户道:“道长请等一下,我去拿金疮药过来。”
猎户钻进屋内,把金疮药拿出来道:“都是普通草药,我们乡下人自己调配的,道士别嫌弃。”
“不会的,施主救命之恩,贫道永不忘怀。”善念双手接过草药,坐在小径旁,撕开道袍,涂抹金疮药。
猎户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疗伤,问道:“道长,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啊!怎么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了?”
“贫道奉师尊之命,到此游历。”善念叹气道:“结果碰见头狼,被它抓伤了。”
“道长,我看你伤口,不是狼抓的,倒想鹰挠的。”猎户甚以为怪道:“这伤口这么尖细,还都在上半身,咋可能是狼?”
善念这个无奈啊!心道:“这猎户好眼力!”
“这个,我当时盘腿打坐。”善念支吾道:“狼突然从草丛里蹦出来,在我肩头上留下来伤痕。”
“哦!”猎户虽然仍是不解,但也不追问了。想了想,很好心地道:“道长,这冰天雪地的,伤口容易变成冻疮。不如到我家住些时间,调养身体再行路吧。”
善念大喜,起身行礼道:“多谢施主。”
猎户领着善念到了他家中,是件小木屋,周围墙壁上挂着叉刀和兽皮。屋子当中放着个火盆,里面正燃着炭火。
“道长,你就在床板上睡下。”猎户整理一下床铺道:“我要去出门打猎,就先不管你了。”
善念点头道:“好的。”
猎户拿了三叉戟,背了弩机,虚掩上门,去山上打猎了。善念就住在他房里,疗伤休养。
两日无话,只说第三天,外面忽然有人大叫道:“该死的小偷,又来偷我家酒喝!等老子逮住他,直接挂树上冻他一宿!”
善念这时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只是猎户没回来,他也不好意思不告而别。今天听见有人大喊大叫,心想住了这些天,也该为村子办些事作为回报。
推开门,只见一个老汉手拿着木棍,站在村口那破口大骂。善念走过去问道:“请问老人家,发生什么事了?”
“这事跟你没关系。”那老汉气的直咬牙道:“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家酿的酒天天被偷!设下的捕兽夹还被拆了,有时候我整宿的去守夜,也没找到贼偷。道长,你说这事怪不怪?”
有个人道:“徐老汉,别生气了,昨晚上我看到有个黄色的身影闪过去,像是个猴子。我看啊,八成就是让猴子给偷走了。”
“不对,猴子绝对没那么聪明!”徐老汉摆手,反问道:“你们谁见过会拆捕兽夹的猴子?要我看,应该是个人。”
“不可能的。”那人道:“我亲眼所见,绝对是猴子,就那么点大。”他用手比划着道:“对,就这么大,也就小猪崽一样。”
“我看,直接报官吧。”另有一个农户道:“这件事太诡异了。”
“行,报官就报官。”徐老汉道:“反正戍楼就在周围。”
徐老汉到了戍楼,说自己东西总是被盗,担心有什么人藏匿在村中。这戍楼上有一人,就是平常。他闲来无事,帮助官兵铲雪清理道路。听到有人来报案,就对边吏们道:“此事非同小可,万一是奸细混入百姓当中呢?”
这地方戍楼的百户,叫做魏镇,听完了平常的话,极其警惕。带了十个人,连同平常一起,跟随徐老汉到了徐家村。
善念在村中等候,看到平常混杂在官兵当中,叫道:“平施主怎么在这里?”
平常再次看见善念,非常搞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道:“我听说有贼偷混在村里,特地来看看。善念道长为何来到村中?”
“一言难尽。”善念叹息道:“以后再慢慢说。”
魏镇开始问村民们道:“最近这几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单只是酒被偷了吗?”
村民们点头道:“是啊,就是家中储藏的酒不翼而飞。不只是徐老汉,其他人家也有丢失,不过没徐老汉家那么严重。”
善念道:“我听说有可能是猴子,也许是山上的猕猴来村里偷盗吧。”
“也有可能,但不能大意。”魏镇道:“今晚我们就在徐老汉家门外守着,等贼偷过来。”
善念请缨道:“我也守着吧,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也好。”平常点头道:“有善念道长在,任凭那猴子有通天的能耐,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