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问道:“韩御史怎么没来?”
“他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没来。”彭泽拿出一个布囊道:“这是他特地给你买的,让你带在路上吃。”
平常打开布囊,向里面看去,只见里面是一些干粮,于是欣然收下了。
孔道衡拍着平常的肩膀道:“此去路途遥远,难免会遇见虎豹狼虫,一定要多加小心,记得,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懂的。”平常点头道:“也不要吃别人给的食物和水,所以我把水囊也带了。”
谯笪梦柯笑道:“一路上走的是官道,住的也是县衙,更有许多锦衣卫在,不会有问题的,孔左都御史多虑了。”
孔道衡瞥了他一眼,没理他,而是继续嘱托平常道:“到了武当山以后,最好不要多走动,待在屋里就好,等烧完御香,就给我捎个信,明白了吗?”
平常不知道今天孔道衡为何如此嘱咐他,但想来一定是为他好,所以道:“左都御史的教诲,我都铭记于心。”
“好了,时辰不早了,平御史,咱们启程吧。”谯笪梦柯牵过一匹枣红马来道:“平御史,上马吧。”
平常上了马,辞别了孔道衡等人,往武当山而去,一路无话,十天之后,到了武当山山脚下。
泰若亲自带领徒弟们下山迎接,把御香迎上山,在真武大殿内安放,至于怎么选良辰吉日、又该怎么祭天等等事宜,平常全然不知道,任由他们去商量,而他自己,则老老实实听孔道衡的话,在屋中不出来。
这一两日还可以,可一连四天都在屋里,平常闷的发慌,就想往山上走走,解解闷。
这一走,就不知觉的就离开了金顶,往旁边山走去。正在林荫小道上观赏雪景,看到旁边的山亭上聚了一群道士在那里说话。
看他们装束,并不像武当山的弟子,平常好奇,走过去想跟他们打个招呼。结果还没走上前去,就听见一道恶毒的声音道:“今天咱们一定要把泰静那老儿的灵丹拿到手!”
另一个人道:“就我们几个,恐怕打不过泰静。”
“我跟你们说,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朝廷最近派了一队人过来祭天,选定了三天之后的日子,到时泰字辈的人都要去。”那个恶毒的声音道:“我们就趁此机会,杀入玉虚宫,夺取灵丹!”
有人就流着哈喇子道:“我听说就那守仙五子丸,吃了以后可以增加五百年的法力,也不知真假。”
“即使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也应该有些效果。”另一个人说道:“总之不会是坏处。”
那恶毒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我说你们啊,就不要垂涎守仙五子丸了,那是要孝敬给师傅的。过几天就是师傅的八十大寿了,别人肯定送的都是俗气的灵芝人参什么的,没什么意思。我们这次要是能拿到守仙五子丸给师傅,说不定师傅一高兴,就把珍藏的法器给我们了!”
那些人听了,都很开心,一起下了山。平常则暗地里跟过去,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路跟到山下的一间客栈当中,平常眼见他们进去了,于是等了一会才进去,把御史的铜牌拿给老板看。
那老板吓了一跳,小心地问道:“官爷来我们店里有什么事?我们这可是正经买卖,从来不坑蒙拐骗。”
平常拉着那老板出了店门,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问他道:“你们店里是不是来了几个道士?”
那老板照实回答道:“这武当山乃是道家圣地,每天都有无数的道士来去,不知道官爷说的是哪一类道士?”
平常回想那几个人的相貌,对那个声音狠毒的人,还有些印象,说道:“是个高个子,声音很大的道士,他们还是一起来的,大概有十来个人。”
“官爷说的应该是小泻山来那个道长吧,他叫什么我不知道,只有个道号唤做宏虬。”那老板道:“跟他来的还有他的十一个师兄弟,好像是来看御香的。”
“小泻山,宏虬。”平常记住了这两个名字,挥了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那老板回到客栈,继续做营生。
然而平常自以为做的是天衣无缝,但却被宏虬的一个师兄,叫做宏真的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宏真一向是心细的人,何况他们此次来的目的不纯正,他更加提心吊胆,做什么事之前都要四处张望一下,跟个小偷一样。
所以在进客房以后,他也坐不安稳,把窗户打开一条缝,看着楼下的人。也是巧,平常带着老板出门的一幕,正好让他给看到了,他心里顿时担忧起来,于是把众师兄弟叫过来,谈论此事。
宏虬笑道:“师兄多虑了,我们这次来就是门派里的人都不知道,何况是外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宏真小声道:“什么事情做的再隐秘,也会露出马脚,说不定我们就被人给跟上了。”
“师兄说的有道理。”说话的是宏昭,他提议道:“我们问过老板,再做定夺。”
宏真起身道:“我一个人去问就好,太多人说不定会让老板起疑。”
宏真下了楼,拿了一吊钱,来到老板面前道:“老板,我听说你亲戚是个木工,我的剑鞘坏了,不知道这吊钱够不够修的。”
“客官说笑了,我哪里认识木匠?”自从平常和他说过话,这老板对宏虬这帮人的行为就起了小心,生怕他们是什么江洋大盗伪装的。现在见宏真拿了一吊钱来问他一个开客栈的够不够修剑鞘,心里更加起疑,赔笑道:“别说亲戚了,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都搂不到一个会木工活的。但是我知道武当山山脚下有个木匠,做工不错,客官可以去那里访问。”
“那这就奇怪了。”宏真疑惑道:“刚才带着你离开的,难道不是你家亲戚?我听别人说,他是你小侄子,木工活很不错的。”
那老板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宏真会一下子把话说到这里,迟疑了半晌,然后才吞吞吐吐地道:“那就是个泼皮无赖,客官不要理睬。”
宏真全然明白了,“哦”了一声道:“看来是别人的谣传了,现在传风言风语的人,可真多啊。”
“是啊。”那老板不敢正视宏真,低下头拨弄算盘珠子道:“说风言风语的人真多。”
宏真上了楼,急忙对那些师兄弟们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的行踪大概被暴露了,快收拾东西走。”
宏虬惊问道:“当真吗?”
“我打听到的事情你难道还不信?”宏真沉重一叹道:“估计是武当山的人。”
众人都是吃惊,各自带了包袱,直接从窗户跳出,跑了。这些人出来后,宏真咬着牙道:“他现在估计上了武当山,我们赶紧去截住他,不能让他回去!”
“人去多了,恐怕会打草惊蛇。”宏虬道:“就我和师兄去吧。”
宏真点头应允,这二人带了宝剑,火速赶往武当山。而平常一介凡人,脚力自然没有他们快,一下子就被追上了。
宏真认得平常的背影,对宏虬道:“就是那个穿皂色袍子的人。”
宏虬大怒,抽剑就要杀死平常。宏真伸手拦住他,四顾道:“这里人太多,容易暴露,咱们等到人少地方再动手不迟。”
说罢,这二人就小心跟上,一直到半山腰,没人的地方,宏真和宏虬才抽出宝剑,上去砍杀平常。
平常听到拔剑的声音,知道身后有人,赶紧向旁边躲闪,闪过了他们两个的杀招。
宏真吃了一惊,没料想平常一个凡夫俗子竟然反应如此灵敏。
平常看到宏虬,又看了看宏真,恍然道:“我认得你们两个!”
“既然如此,那就留你不得了!”宏虬恼羞成怒,劈脸又是一剑砍了过去。
宏真的剑也随之而来,两把宝剑好像两道飞虹,直接刺向平常。
平常低头躲过,顺手在地上抄起一根树枝,然后跳起来,在空中翻了一圈,直接越过宏真、宏虬二人的头顶。手中木棍随即伸出,往他们两个身后肺俞穴极速打去。
宏真左脚向前踏出,半个身子随之而去,矮下身,手腕一转,剑尖又刺向平常。宏虬就地一滚,闪到平常的落脚点,剑锋横在半空中,要等平常自己送命过来。
还在半空中的平常见状,瞬间收回木棍,从身侧探出,点到地上,把木棍竖在了地上,随后脚踏木棍,借力跳到一旁的树上。
宏虬随手一道掌心雷就劈到了书身上,一下劈断了树木,平常立足不稳,摔了下来。
宏真见势,法力布到剑锋之上,一道旋风飞出,卷起满地尘埃。倒下的树木遇到这阵风,瞬间被劈成无数段木块。
平常心头一惊,知道不能和这二人硬对硬,看到不远处有个斜坡,不知道通往哪里。危机迫在眉睫,平常顾不得那么许多,挺身跳到斜坡之下,滚到山下去了。
宏真和宏虬一跃,来到平常身边,宝剑一同出手,快如闪电,剑身上也都是闪电。
平常抓起地上的泥沙和雪洒过去,趁着他们眼睛被迷住的功夫,向前跑去,宏真慌乱中随手甩出几道灵符,其中一道正好打中平常背后,直接把他打出三丈远,落到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