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真率先把眼前的灰尘拂去,然后跑到河边,宏虬跟上来道:“师兄,那小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你到上游,我去下游,务必要抓住他,不能让计划失败。”宏真道:“找到他以后,就回到这个地方。”
二人分开寻找,上下游翻了个遍,也没能发现平常的下落。重新回到约定好的地点,互相看对方表情,就知道了结果,叹了口气,下山去了。
话说平常下落如何?原来他身中一招,虽然疼痛,但意识还很清晰,知道这样一定会被他们两个追到,于是顺着河水向下游了一阵,翻身上岸,跑到一处乱葬岗当中躲避。
虽然宏真也翻找过这里,然而他太过着急,只翻看了几处,就去到别处寻找了,让平常躲过一劫。
等到宏真离开之后,平常再想动,却是不能了,他背后的伤势太重,一连动了几下,都没能站起来。
“天意吗?”平常剧烈的咳嗽几声,牵动背后的伤势,然后又是一阵咳嗽道:“看来要想恢复,没有两三天是不行了,只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疗伤啊。”
正在平常犯愁的空当,有一户人家正好过来祭祖,发出了声音。平常听到人声,大喜,喊道:“有人吗?”
那户人家吓了一跳,问道:“你是谁啊?怎么在这种地方?”
“我是外地的客商,因为遇见了歹人,受了重伤落在这里。”平常道:“求几位好汉救我性命。”
那户人家一共是四口人,夫妻二人,还有一双儿女。听到平常的请求,那妇人不想惹这个麻烦,对男子道:“这人被强盗打伤了,估计那些个强盗还没走,我们快离开这里,别惹祸上身。”
男子想了想道:“我觉得还是救一下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救吧。”妇人冷言冷语道:“万一让强盗看到了,看你怎么办。”
男子叹了一声道:“哪有这么凑巧?”说着,往平常那边走去。
平常抱拳道:“多谢好汉搭救,我以后必有重谢。”
“重谢就不必了。”男子扶起平常,看他背后一滩血迹,他肉眼凡胎,不识得法术,以为是被刀剑所伤,啧啧而叹道:“你也是够惨的,被砍成这样。”
“是啊。”平常应付地道:“连我的马都被他们拽去砍死了。”
男子带了平常回家,暂时把他安置在了柴房当中道:“你且在这里住着,我去给你请大夫过来。”
平常从怀中取出一些散碎银子道:“这些银子你拿去,权当做我这几天的费用了。”
男子心想这人用药什么的都得花钱,而且不菲,于是就收下了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男子把柴房的门关好,不叫风灌进去,拿了银子就去请大夫。妇人见状,把男子叫过来。
男子疑惑,问道:“婆娘,叫我做什么?”
妇人压低声音道:“那人给了多少银子啊?”
“就几两散碎银子。”男子把手掌摊开,掂量了几下道:“约莫有二两吧。”
“看来这个人还有银子,真是个有钱的主。”妇人道:“你不妨问他多要些,反正他现在需要我们照料,多要些银子谁也不会说什么。”
“他已经落难成这样了,你怎么一天到晚还想着从他身上捞银子?”男子厌烦道:“好了,不多说了,我去药铺里请大夫去了。”
“你呀,就是个死脑筋,一辈子发不了财!”妇人怨恨道:“有这么一个大商人落到手里了,也不会弄银子。”
妇人这边说着,男子已经走了,他俩的孩子一齐拽着妇人的衣角道:“娘亲,我饿了。”
妇人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故意拉着这对儿女到柴房旁边,然后厉声对他们道:“叫什么叫,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剩下些米还都让耗子拉走了。”
那对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哭了出来,平常在柴房里听了于心不忍,拿出五两银子道:“老板娘,不要吵孩子了,我这里有五两银子,拿去买些米面给孩子充饥吧。”
那妇人听了欢喜,开了柴房的门,接过银子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直接就走了,门也没关上。
冷风飕飕的从外面吹进来,把堆积的柴火都给吹散了一堆,砸在平常身上。平常这时的伤能好了点,但还是较为虚弱,被风这么一吹,脸色更加苍白。
没办法,他只得捡起一根树枝,硬撑着身体,过去把门给关上了,随后整理好柴火,躺在旁边睡去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身后的伤势被包扎好了,身上换了一件干净的布衣,鼻子里还闻见了草药的香气,看来是有人在熬药。
过了一刻钟时间,男子端着药,推开门走了进来道:“你可算是醒了,昨天发那么高的烧,把大夫都给吓到了。幸好王大夫医术高超,把你救了回来,快点来喝药。”
平常喝了药,男子又把一件破棉袄给他盖上,出了些汗,精神好了很多。随后又住了一天,知道今天是祭天的日子,宏真他们几个要去抢泰静的守仙五子丸,所以不敢耽误,强撑着病体,走出了柴房的门。
男子惊异道:“你怎么出来了?大夫说你还要休养几天,快回去躺着。”
“这两天多谢好汉照顾,在下感激不尽。”平常拱手道:“但我实在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做,暂时留不得了。”
男子还想挽留平常,妇人却道:“别人想走,那就让他走吧。”
男子无奈,把给平常看病剩下的一些银子还给了他道:“这些银子我用了些请大夫和买药,你身上估计也没钱了,把这钱拿去,当做路费花销。”
平常心想那五两银子的事男子大概不知道,所以也没说什么,拿回了银子道:“以后,我定当有谢礼与你。”
“不用说那么多客套话。”男子道:“你平安回去就行。”
平常再次谢过男子,然后离开了,隐隐约约还听见身后妇人在怨恨男子道:“你怎么把银子都给他了……”
“唉。”平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道:“这天地下的女人,为什么怨气会那么重?”
且说平常上了天柱峰,金顶之上,只见人头攒动,已有不少百姓过来观看烧御香的典礼,武当山一众道士和锦衣卫已经把金炉在神坛上摆好,这些人都排列好了阵势,把御香从轿子里请了出来。
这一看,只见那御香被平稳的安放在木板上,中间铺设了一块明黄的绸布上,大概有五尺见方。整个香被巧妙的勾勒出了一条巨龙的形象,中间没有任何分支,完全就是一根整香盘绕而成。整条龙的形象层次清晰,没有重叠,玲珑剔透,灵活生动,简直要活过来一样。
小童缓慢的把御香抬上神坛,泰若和谯笪梦柯等候已久,施展法术,把御香凌空抬起,安放到了金炉当中。
这时平常就发现了蹊跷,虽然平常对武当山所知不多,但也清楚,当年明成祖在武当山修建了九宫八观,是按照奇门遁甲布置的。
每当朝廷举办祭天典礼的时候,九宫的方丈都要来参加,这次金炉御香送过来乃是大事,他们更应该都到齐,然而现在却只有泰若、泰迟、泰和、泰静、泰源、泰昭六人,其他三个却不在。
谯笪梦柯把香点燃以后,这六人一起把炉盖盖上,然后他们七个跪在金炉周围,三跪九叩。
平常见时间不早了,挤到前面,有道士立即拦住了他道:“施主请回,现在不能进去。”
平常取出令牌道:“我是御史,有重要情况要跟谯笪监正禀告。”
旁边身披金甲的锦衣卫认得他,走过来道:“平御史,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监正找了你好久。”
“不要说这个了。”平常着急地道:“有歹人进了武当山,要偷泰静道长的丹药。”
锦衣卫吃了一惊,拉着平常绕到神坛一侧,和一个小童耳语了几句,那小童脸色大变,立即走上神坛,对泰若和泰静说了此事。
泰静失声惊呼道:“不好,我的仙丹!”说着,就要站起来走。
泰若按住他的肩膀道:“师弟不要着急,现在祭天要紧,其他的都是小事。更何况几个小贼而已,差遣几个弟子去就行了,你那丹炉周围还有结界法阵,丢不了的。”
泰静稍微宽心,从怀中取出钥匙给了童子道:“你快去叫人看好我的炼丹房,千万不要让人偷走了。”
那童子拿了钥匙,急匆匆下来,叫了好些个高手,就往玉虚宫去。锦衣卫害怕那几个歹人在祭天仪式当中捣乱,也去了几个人帮忙,平常看这里没他什么事,带上棍棒,竟然跟随他们,一起到了玉虚宫内。
那小童打开炼丹房,众人刀剑出鞘,一起涌了进去,眼见得丹炉完好无损,知道歹人还没有得手,然而不敢大意,各自藏身,守护在丹炉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