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志端听修多罗说要亲自给他儿子诊治,心中不胜欣喜,便问道:“大师这一次前去,可还要预备香炉什么吗?”
“不需要。”修多罗道:“我只身前往就足够了,以免惊到小施主。”
于是,崔志端带着修多罗到了自家别院当中,要给他儿子看病。
这一幕叫蹲守在崔家外面的郭玉看到了,立马放只鸽子通报王脓包,而自己则小心潜入崔家当中,伺机而动。
这个修多罗来到崔家,实在是没怎么安好心,他知道这几天别家都关门闭户,不叫小孩出门,实在是没有下手的地方。这个崔志端来的正好,可谓是羊入虎口的来了。
虽然只练一个灵哥有些麻烦,也不怎么合算,但也总比没有的要好。
崔志端和修多罗先在厅里坐下,过不多时,一个嘴角长了个痣,粗笨的大脚婆抱着一团锦被过来了。临进门的时候,那大脚婆还逗了逗怀中的婴孩。
崔志端有点疑惑道:“你是哪里来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大脚婆扭捏地道:“奴是夫人的二婶子,特地来看望夫人和小侄子的。”
崔志端点了点头道:“我是听宁儿说过,她家里亲戚很多。”
修多罗笑道:“崔尚书福德深厚,是以才有了今天这种地位和局面。想必小施主也一样有福德的,定是可爱的很呢!”
“大师所言极是。”崔志端捻须笑道:“我这儿子吃了大师给的药,长的可是壮实了。”
修多罗就站起身,要去抱那孩子,但实际上手中暗暗运气,去扣孩子的咽喉,要把那孩子置于死地。
可没想到,这伸手一摸,只感觉和树皮一样褶皱,于是掀开锦被,发现只是个木头块而已。
那大脚婆见修多罗已经施了毒手,也不隐藏,直接把木头连同锦被一起扔向修多罗,随后就是一招“青龙出海”直攻修多罗腹部。
修多罗侧身闪过锦被,然而没料到那大脚婆还会武功,当即被打翻在地。大脚婆上去一脚踩住修多罗的脊背道:“秃驴!认得爷爷我吗?”
修多罗大惊道:“你是何人?”
“嘿嘿!”那大脚婆笑了两声道:“我乃混世白龙,郭玉是也!还记得前几天去你具足寺的大员外王理吗?”
修多罗猜道:“你是他家的人?”
“实话告诉你吧!他就是我兄弟,特地来骗你钱财的!”郭玉一把揪起修多罗道:“你这秃驴,敢在我们的地盘撒野,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看打!”
说着,那拳头就好似雨打上林花一样,落了下去。打得那修多罗衣衫破烂,额头出血,甚至连牙齿都给打掉了几颗。
崔志端大惊失色,赶紧跑出门道:“快来人啊!有人行凶了!”
那护院的家丁听了这话,都拿起棍棒赶来了。那十来个家丁各个都是膘肥体壮的,又都善使棍棒,只三两下就把郭玉架了起来,抬到院子里痛打。
崔志端则扶起修多罗,急切地问道:“大师,你没事吧?”
修多罗头昏脑涨的站起来,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看东西也是重影,只觉得椅子就在身后,结果一坐,“噗通”一声给坐到地上了。痛得他,龇牙咧嘴的。
而郭玉在外面哀嚎不止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人啊!我是来保护你家小少爷的,你们居然还打我!你们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修多罗犹自疼痛,但还不忘了反击,对着郭玉就是一阵破口大骂道:“你是哪里的泼皮无赖!敢对我不尊?当心我一道掌心雷劈死你!”
“啊呸!”郭玉喷出一口唾沫星子道:“你也就是个不入流的骗子!有什么资格说我!”
“谁是骗子?你个流氓无赖,含血喷人!”修多罗指着郭玉,怒道:“崔尚书,不要留情,给我往死里打!”
郭玉又吐出一口唾沫星子,这一口远超刚才那一口,居然直接吐到了修多罗的衣服上。
修多罗觉得受到了侮辱,一个跨步上前,对着郭玉的脸就是一口唾沫。
郭玉不甘示弱,加倍还击;修多罗也不想吃亏,酝酿了一番,加量不加价,又回击回去。
就这样来回吐了几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紧接着彭泽、平常、王脓包三人领着士卒直接就闯进了院子当中。
王脓包和平常见郭玉被打,立马上前把那些护院家丁都推翻,把郭玉扶了起来道:“兄弟,没事吧?”
“没事没事!”郭玉强忍着痛楚道:“我这个人生来没别的本事,就是皮厚。大哥你是知道的,就我这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那点棍棒根本伤不到我。”
王脓包指着崔志端的鼻子道:“你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兄弟几个日夜给你家当守卫,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助纣为虐,倒打一耙!”
崔志端不理会王脓包,过去问彭泽道:“彭御史,你这次来有何贵干?”
彭泽道:“我奉左都御史的命令,特地来此捉拿妖僧归案。”
“这里哪有妖僧呢?”崔志端赔笑道:“只有具足寺大师修多罗在。”
彭泽淡然道:“他就是妖僧。”
“这……”崔志端惊道:“这不可能吧?他可是大长公主最信赖的人!连那具足寺也是驸马都尉亲自监修,李阁老还给提了匾额呢!另外有满剌加国的文书在,不会有假的。”
“这事要经过审讯才能得知真伪。”彭泽笑笑道:“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不好违背左都御史的命令,还望崔尚书行个方便,让我把人带走。”
崔志端正待不许,那边平常和王脓包已经把人给拖进了士卒当中去,然后又扶着郭玉退到彭泽身后。
平常道:“人间自有公道在,他若是好人,我们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可假如不是,那就律法森严,不留人情了!”
王脓包不耐烦地道:“少给他废话,走就是了!”
彭泽对崔志端一抱拳道:“下官告辞了!”
说完话,直接带着士卒走了。
崔志端唯恐修多罗遭受痛苦,一路跟了上去道:“大师,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是骗子的!”
这样一路,倒把不少人都引了过来,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
彭泽到了都察院门外,里面早有人把门打开,孔道衡穿了官服官帽走出来道:“把妖僧给我带上来!”
有士卒拖着修多罗来到,孔道衡质问道:“有人说你在京城蛊惑人心,为非作歹,你可认罪?”
修多罗还硬着头皮,双手合十,用半生不熟的番话对孔道衡道:“贫僧自满剌加国而来,一路来到东土,完全不明白左都御史这话何意啊!”
“扯淡!”郭玉叫道:“你跟我对骂的时候,一嘴的苏州口音,什么狗屁满剌加国圣僧,你就是一个小骗子!仗着不入流的手法在那里混吃混喝!”
“哎呀!”修多罗装作一头雾水地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还在装是吧!”王脓包上去揪住萧明举的胡子道:“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呼到你老家去!”
崔志端这时候推搡开人群道:“你这俗人,快快住手!要是伤了大师,当心受报应!”
“什么狗屁大师!”王脓包道:“就是一些骗人的小伎俩而已,看把你们唬得,还真当真了!”
“这位大师能把炭练成银子。”崔志端道:“这难道不是法术?”
“那炭本来就是银子!”王脓包冷笑道:“我十年前刚出道用的法子,没想到还有人在用。”
崔志端又接着道:“这位大师还能凭空招出一碗甘露,这是大家亲眼所见,难道有假?”
“我的天呐!”王脓包啧啧而叹道:“这可是几百年前的法子了,我记得唐高宗的时候,有个叫刘龙子的就用过。没成想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些骗术还没有更新,居然还有人用?我说崔尚书,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袖子里藏了水囊吗?”
崔志端一愣,想了想又道:“圣僧在讲经说法之时,有牛在旁边,当时圣僧晓以微言大义,并用手去摩顶牛头。那牛就舔舐圣僧的手掌,流出眼泪,这难道不是神迹吗?”
“神个球!”王脓包被气得笑了出来道:“他那是把盐涂在了掌心上,牛一吃盐,就是要流泪的,你不信,回家试试去!”
萧明举神色变得慌乱了,崔志端却还在那边还在说他的各种神迹道:“修多罗大师辟谷半年都没事,这又作何道理?”
“他那是把肉干捏成念珠,带在了身上。”王脓包摇头叹道:“愚昧的人啊!”
崔志端被王脓包这几句话说的也信了几分,问向萧明举道:“修多罗大师,这个人说你是骗子,你真的是吗?”
修多罗当然是不敢招认了,依旧道:“你们说的这些东西我根本听都没听过,我是满剌加国的僧人,哪里会你们国家的骗术呢?”
王脓包气不打一处来,上去揪住修多罗就是一顿胖揍道:“再胡说八道,当心大爷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