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大这边和白泽说着话,走出了石壁,跟在封大身后的封缃核却对白泽招了招手,指了指一块石头下。那是处隐蔽的所在,种着株一人多高的天目松。
封大送白泽出来后,前往迎接张二他们,封缃核也跟着去了,但不多一会,又转了回来,看到天目松旁站着白泽,开心的走了过去。
白泽问道:“缃核姑娘叫我在这里等候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封缃核伸出双手,拿出一个荷包道:“这个是我亲手绣的,希望白少侠能收下。”
“多谢缃核姑娘美意,只是我已经有了装东西的玉瓶,不需要其他的容器了。”白泽婉拒道:“时辰不早,我该走了,以后再会。”
封缃核失落的低下了头,捏着手中的荷包,轻声道:“原来是这样啊。白少侠的玉瓶,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送的。”
“其实是我抢来的。”白泽毫不掩饰道:“那家伙是个恶人,我一刀把他砍死以后抢走,后来我师姐施了法术,我就一直带在身上。”
“白少侠做事还真是干净利落。”封缃核又笑了出来道:“行为也是独树一帜呢。”
“为民除害,是我应该做的。”白泽道:“我这个人一直都是心直手快,从来不拖泥带水,有什么说什么,做了什么就是什么。”
“我明白了。”封缃核充满哀怨的看了白泽一眼道:“白少侠也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
“咳咳。”雪道从旁边走过来,脚步故意放沉重,踩在地上发出声响,顺便咳嗽了两声道:“白少侠,听说你要离开?”
封缃核一惊,说了声:“雪道先生,我有事先走了。”然后匆匆离开。
白泽看到雪道来了,便问候道:“雪道先生这两天也一直住在封大先生这里吗?”
“嗯。”雪道冷冷地道:“封大先生的挚友都是在有尧峰石的院子里住,这个谢姑院主要是用来接待江湖豪客。”
“看来我在封大先生眼中,也算是一代大侠了。”白泽沾沾自喜道:“不错,这个我很满意!”
“你算是大侠吗?”雪道质问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杀人的人,不配叫做大侠。”
“但是我杀人,是为了救人啊!”白泽辩解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那些歹人如此可恶?不杀不行。”
岂料雪道的声音更加冰冷,隔着一丈多远,白泽都能感受到从它身上散发的寒气。
“救人,也配叫大侠吗?”
白泽愕然,不明就里道:“杀人不算大侠,救人也不算大侠?那什么才是大侠?”
“侠者,非务武也,恤其民隐而除其害。”雪道漠然道:“救一两个生灵终究只是小利罢了,只有铲除真正的恶,弘扬伟大的道法,才能拯救无数苍生。而这,才可以被叫做侠!”
白泽问道:“那什么才是真正的恶?”
“我在这里说了,你也不会懂。”雪道拂袖离去道:“等你亲身体会以后,才能真正明白。”
白泽皱着眉头,望向雪道,直到雪道走了,白泽也没有移动分毫。心中只是在思索它所说的这些话。
“恤其民隐而除其害?这个民隐是什么呢?”白泽沉思自语道:“是强盗,还是刘瑾?”
“小白,你一个人在这里嘀咕什么呢?”紫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该不会是在想封大先生的哪位女儿吧!?”
“没有的事。”白泽慌忙解释道:“我只是见到了雪道先生,听它说了一句话,觉得有点意思,所以在琢磨而已。”
“什么话,能让你如此着迷。”紫荆奇道:“说来给我听听。”
“侠者,非务武也,恤其民隐而除其害。”白泽道:“它的原话就是如此。”
“这不是它说的,这是祭公谋父说的。”独孤小天自一边走过来道:“典自《国语》,原意是周穆王要无端征讨犬戎,祭公谋父劝谏了一阵。其中有这句话,原文是:‘商王帝辛,大恶于民。庶民不忍,欣戴武王,以致戎于商牧。是先王非务武也,勤恤民隐而除其害也’。说的是帝王不应该无端征讨其他的地方,一定要师出有名,不然会导致天下诸侯国不再朝贡周朝。这个‘民隐’,也就是暴虐百姓的人。雪道先生的意思应该是说,只有征讨这样的人,才能叫做大侠。”
“小天你真是聪明,连我在纠结什么都知道。”白泽笑着,一把搂住了独孤小天的腰道:“我太喜欢你了!”
“泽,快放手。”独孤小天通红着脸挣扎道:“师姐还在看着呢。”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把我当瞎子就可以了。”紫荆在一边偷着乐道:“还有啊,你们以后也可以当我不存在。”
“好了,咱们该走了。”白泽收回手道:“下山吧。”
独孤小天收敛心神道:“我们是先去找吴公子他们,还是直接去京城?”
白泽想了想,他是真不放心吴得鹿,恐他出事,犹豫了许久道:“先去山脚下打听消息,如果有吴兄的下落再说,如若没有,再做打算。”
白泽正考虑着,身后忽然传来道熟悉的声音:“白泽,快点带我离开这里!”
白泽扭头一看,原来是封鲲鲕,它背了包袱,一路小跑的过来道:“家里实在是太憋屈了,不如在外面行走潇洒。”
未等白泽同意,封二赶了出来,对着白泽连连拱手道:“白少侠对不住,我这儿子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不嘛!我就不回去!”封鲲鲕躲到白泽身后道:“回去以后你又要教训我了,让我学这个学那个,实在是让我头疼!”
“小子,你快点跟我回去,不然我打断你的腿!”封二气急败坏地道:“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那一个个什么学问,再看看你,一天到晚到处跑没个正形。要不是段干道长替我教育你几十年,我都不知道你能混成什么样!”
“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永远也不回来了。”封鲲鲕一咬牙道:“让你一辈子也找不到我!”
白泽正想劝解几句,忽然一阵清风过去,封鲲鲕就被封二拿住肩膀。
“对不住各位,我这就把这不肖子带回去。”封二赔笑道:“告辞告辞。”
“白泽救我!”封鲲鲕哭诉道:“你要是不救我,我晚上就托梦给你,天天打扰你睡觉!”
“你这孩子,跟谁学的,还威胁别人。”封二大怒,抓着封鲲鲕的肩膀就往回拉道:“白少侠不要担心,有我看着它,不会让它乱来的。”
“封二先生且慢。”白泽实在是看不了封鲲鲕可怜的样子,只好同意了道:“就让它跟我们一起走吧,年轻人四处多闯荡闯荡是一件好事。”
“这……”封二为难道:“这不太好吧,我儿顽劣,恐怕会给白少侠惹来麻烦。”
“不会的。”白泽道:“我们相识这么久了,它还帮了我不少忙,不会添麻烦的。”
“白少侠说的不错,我帮忙铲除了不少坏人呢!”封鲲鲕见事情有转机,也不哭了,连忙道:“爹,你就让我下山去吧。你这次即使能阻止我,下次我还是要偷跑,而且没了白少侠保护,说不定会混的很惨。这也是一种契机,天下哪个大人物不是四处闯荡出来的?”
封二见白泽坚持,封鲲鲕又说以后还是要跑,没奈何,只能叹了一声,答应下来道:“算了,我也管不住你,你要下山就去吧。记得遵守戒律,不要妄生事端,每到一个国家或者地区先问清楚当地的民俗,以免闹出不必要的误会。”
“这个我都知道了,背得滚瓜烂熟。”封鲲鲕迫不及待的脱离了封二的掌控,跑到白泽旁边道:“爹,外面风大,你还是快些回去吧,以免生病。”
“什么时候能听你真心说出这种话,我也就知足了。”封二叹了声,走到白泽面前,叮嘱道:“白少侠,我儿调皮至极,你以后一定要多担待些。它要有什么做的不对的,白少侠教训就行了。”
“不敢。”白泽摇头道:“鲲鲕做事很伶俐,没什么过错,我也不会教训它。”
封二踌躇半晌,实在是不舍,拉着白泽到旁边,给了他三个符咒道:“如果有什么事,白少侠用这三个符咒可以逃生。”
“明白。”白泽心知肚明道:“我会交到鲲鲕手中的。”
“多谢。”封二大喜,又拿出一把精光流转,样式古朴的匕首道:“这是鱼肠剑,真是赠给白少侠做礼物的,辛苦你一路照顾我儿。”
“这个我不能要,我天生就克制宝物,什么宝贝到我手里都会损坏。”白泽道:“封二先生还是交给鲲鲕用吧。”
封二用符咒包了鱼肠剑,交到白泽手中道:“还是白少侠你帮我给它,我就不送行了。”
白泽不解,但还是同意了,回去把东西给了鲲鲕道:“你爹给你的东西,快收着吧。这个符咒可以用来逃生,剑也是锋利无比的神兵。”
鲲鲕收下了,众人一起下了山。
白泽偷偷用三丹田气回去看了看封二,发现他正在偷偷抹眼泪,心中不由得恻然伤感。
这时,封大先生也带着张二张三来了,发现有人窥探,笑了笑,对白泽道:“白少侠,我们再会。”
白泽高声道:“再会了,封大先生。”
张二三人在一处院落住了两天,封大只叫几个侍女仆役给他们送些吃食,自己也陪了他们一天,然后他们三人也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