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吃了一惊,不过没有反应,以防陆松是来诈他的。
陆松没等到白泽的回答,索性接着道:“邱聚被杀,我就觉得很奇怪,今天一大早,牢里蒋钦的家属又全部不见了,我就猜到有豪侠把他们救走了。目的吗,很明确,一定是反东厂的人所为。想必你就是其中之一,而那个让我来抓你的也是。”
“很显然,你们也找不到蒋御史所藏的罪状,来牢里面碰碰运气。”陆松笑笑道:“我说的对不对?”
白泽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道:“这不是镇抚使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听到有动静,我还以为是猪叫呢。”
陆松也不生气,坦然道:“你不要装作没事人一样,还是尽快把事情告诉我,以免东厂的人来针对你。”
“你不是说我明天就要死了吗?东厂的人还能怎么针对我?”白泽笑道:“对于死人而言,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死了,可全天下人还在水深火热当中,这对你来说,真的不重要吗?”陆松问道:“你好好想想吧,我明天会继续来看你的。”
白泽摸不透这个人的来意,不敢随便相信他,只得无所谓地道:“你回去就回去吧,以后要是来,别打扰我睡觉就行,睡眠对于人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陆松回到锦衣卫镇抚司衙门,看到东厂太监潘牛在,笑道:“这是哪阵风,居然把太监都给吹来了,真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潘牛起身道:“恭喜镇抚使,又抓住一个罪犯,这下又可以升官发财了。”
“我既然身为锦衣卫,这些都是我份内之事,不敢谈论什么功绩。”陆松疑惑道:“太监此行,总不是只为了恭喜我吧?”
“这只是其一。”潘牛道:“更重要的还是要查问厂公索要之物。”
“这事我也一直在查找,太监不也亲自看了吗?甚至把蒋钦的肚子都给扒开了,都没找到吗?”陆松皱眉道:“真是不知道蒋钦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
“所以抓住的这个人,绝对不能让他跑了,得从他嘴里翘出来他同伙的下落。”潘牛道:“我总觉得今天蒋钦家人逃走一事,跟他逃不了干系,兴许他的同伙已经得到了蒋钦藏东西的地点。”
“太监言之有理。”陆松赞同道:“刚才我就是去诈他的,希望能从他嘴里得知一些消息。怎奈何他防备太重,我也没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这事要多仰仗镇抚使了,我东厂对他们这些人实在是没有办法。”潘牛拱手道:“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镇抚使的。”
“哪里的话。”陆松摆了摆手道:“不论如何,我都是要问他同伙下落的。”
潘牛又再三嘱咐和感谢过后,离开了。陆松一个人在堂中沉思,直到月上中天,他才回屋睡去。
白泽一夜没睡,就在思索蒋钦会把东西藏在何处,正在思索之间,感觉到陆松又来了。这一次陆松脚步很轻,似是真的害怕打扰到白泽一样,然后来到牢门口,不动了。
白泽有心要试探他,一直挨到中午,那陆松也就老老实实等到了中午。
白泽觉得此人有意思,伸了个懒腰,假装刚刚睡醒,扭头看到了陆松,惊讶道:“镇抚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真是让我感到不胜荣幸!”
陆松笑了笑,把双手抬起来道:“你一天没吃东西,应该饿了吧,我带了酒肉来。”
白泽质疑道:“镇抚使真是好心啊,不知道这酒肉里面,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佐料?”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先吃给你看。”陆松蹲下来,把油纸包打开,捏起一块肉吃了一口道:“你看,这肉没问题。”
然后又把覆盖在酒坛上的两个碗拿下来,放在地上,先倒了一碗喝了道:“酒也没问题。”
说到这里,陆松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你要是不信,可就只能眼巴巴看着我吃喝了。”
“那好吧,我就信你一回。”白泽走过去,拿起一大块肉,三下五除二吃到肚中道:“味道还不错。”
“尝尝这酒吧。”陆松斟满一碗道:“上好的花雕,极为醇香。”
白泽连吃带喝,不一会把酒肉吃的干净,陆松见状也不说什么,起身就走了。
一连四五天都是如此,也不拷问什么。外面的封鲲鲕都等急了,使了个障眼法到了监牢里,看他有吃有喝的,好生羡慕道:“外面大家都以为你受了苦,提心吊胆的,你可倒好,吃喝的那么愉快,都胖了几斤吧?”
白泽也是无奈道:“我也不想啊,可是别人把酒肉给我送到嘴边了,我怎能不吃?况且我还没找到蒋御史留下的文书,实在是脱不开身。”
“不要找什么借口了,你就是故意的。”封鲲鲕生气道:“那个镇抚使肯定是想用这种方式困住你,让你吃饱喝足以后,不生逃跑的念头。”
“谁知道呢。”白泽耸肩道:“或许是这样吧。”
“对了,蒋御史一家人安置好了吗?”白泽把油纸包递给牢门外的封鲲鲕道:“来尝尝,这味道真不错。”
封鲲鲕拿起吃了一块道:“他们已经在牛首山住下了,目前没人敢上去骚扰他们。”
“那就好。”白泽忽然扭捏起来道:“我师姐还好吗?”
“很好啊。”封鲲鲕道:“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那吴公子还好吗?”白泽又问道:“善善道长也应该很好吧。”
封鲲鲕用余光侧视白泽道:“你有话直说好吗?不要旁敲侧击的,这不是你你性格啊!”
“哈哈哈……”白泽干笑两声道:“其实我就是想知道,小天姑娘最近,怎么样了。”
“她啊,最近不怎么样。”封鲲鲕叹息道:“这几天她一直不开口说话,脸色蜡黄蜡黄的,好像得病了。”
“真的吗!”白泽大惊道:“你不要骗我!”
“我就是在骗你!”封鲲鲕又拿了一块肉,足尖一点,瞬间远离了,顺便做了个鬼脸道:“让你叫大家担心,我也让你担心担心!”
白泽追问道:“那小天到底有没有事?”
“没事的,你放心吧。”封鲲鲕道:“她一直都好好的。”
白泽这才放心,对封鲲鲕道:“你跟他们说,只要我找到刘瑾的罪证,第一时间就回去。”
封鲲鲕回去以后,和众人备说详细道:“他整日里酒足饭饱,除了吃就是睡,过的可滋润了。”
紫荆疑惑道:“小白的三丹田气可是连最细微的差别都能察觉到的,怎么会找不到一本书呢?真是奇怪。”
吴得鹿猜测道:“说不定蒋御史并未把罪状放在牢里。”
“有可能。”善善道:“看来我们不能专等白少侠的消息了,还要从其他地方入手。”
吴得鹿道:“我去蒋御史家中查找。”
善善点头道:“我去南京城其他地方去找。”
善念道:“师兄,我同你一起去。”
说到做到,这三人都是这样的性格,当即离开客栈,到别处寻找。
屋里现如今只剩紫荆、独孤小天和封鲲鲕三个,独孤小天犹豫了半晌,小声问封鲲鲕道:“泽,他有没有提起过我。”
“当然有了。”封鲲鲕如实回答道:“他还问你好不好,好像很关心你啊。”
紫荆掩嘴笑道:“小白居然也会关心人了,难得难得。”
“哦。”独孤小天怯生生的说了一个字,便不再说话了。然而心里却在窃喜,心道:“泽,原来还是很在乎我的。”
吴得鹿和善善、善念在南京城找了十几天,都没有找到蒋钦留下的半个纸条,他们甚至连镇抚使衙门,还有南京六部和潘牛的私宅都去过了,然而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封鲲鲕在此期间也曾找过白泽几次,白泽这里也没有任何消息,把白泽急的都上火了。
陆松这天依旧把酒肉送来,看白泽不吃,问道:“你怎么不吃了?今天我可是买了二斤肉,我一个人吃不下。”
白泽摆了摆手道:“嗓子发炎了,吃不了酒肉,你给我买些菜吧。”
“这个好办,我顺便熬几副药给你送来吧。”陆松提起酒肉道:“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陆松果然没有食言,他带了菜肴和药汤过来。白泽先喝了药,运功调息片刻,感觉好多了,才开始吃饭。
“还没找到吗?”陆松问道:“是不是他就没把东西放在这里?”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白泽装傻道:“我什么都没找。”
“再装,可就过了啊。”陆松自顾自的喝酒道:“正经的罪犯,可不会和你一样。”
“那我就属于不正经的罪犯。”白泽笑道:“你说对吧?”
“哈。”陆松淡淡笑了一声,忽然转移话题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白泽摇头道:“不感兴趣。”
陆松依旧自顾自的喝酒,依旧自顾自的说话道:“以前,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我们一起当值,有事情一起扛,有酒也一起喝。”
“直到后来,他有了更好的酒,却不打算跟我分享。”陆松灌了一大口酒在肚子里,烧的喉头发烫,比白泽声音还要沙哑道:“但我却不怪他。”
“哦?”白泽问道:“那你现在在说的,又是什么?”
“因为让我没想到的是。”陆松冷声道:“他连酒坛子,都不肯让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