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杰和黄秉善听闻之后,也都无奈,跑过去准备安慰珠娘,可到地方一看,却见珠娘手拿白绫,正准备上吊。
黄秉善大惊,上去把白绫扯断道:“珠娘,你疯了吗?”
马珠娘伏案痛哭道:“这世界好残忍,我不想活了啊!”
楚雄杰一掌把她打晕过去,又叫婢女过来,嘱咐婢女好好看管她。随后和黄秉善出去商议道:“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送死吧?谁也不可能一直看护她,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别说救左都御史了,就是咱们两个的命也不保!”
“我本来是想救她出去,可门禁森严,根本没办法。”黄秉善叹气道:“事情变成这样,已经完全出乎我的掌控了。”
“既然这事管不了,那索性就不管了。”楚雄杰摆了摆手道:“依我说,直接告诉厂公,让他伤脑筋去吧。”
黄秉善只得赞同,二人一起去找刘瑾,说了这事。刘瑾微微皱眉道:“这事,略微有些棘手啊。一心求死的人,纵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得,更别说我了。”
刘瑾正在深思,外面门人来报,说游击将军江彬来见,有要事相商。
刘瑾叫他进来,黄秉善和楚雄杰很知趣的退去了。江彬进来,叙礼过后,落座问道:“太监,为何马家那女子还没进献给圣上?圣上可都有些急了。”
而真实的情况是马昂急了,他要恢复原职,没有马珠娘根本就是妄想。在家里闷坐几天,还不见宫里消息,于是央求江彬去问问怎么回事。
刘瑾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江彬听了后也是皱眉道:“这女子肚里,居然有个孽种,她还想殉情?难办啊难办!”
“是啊。”刘瑾感叹道:“我虽然把她肚子胎儿打死,可也把她逼到了绝路,估计是救不得了。”
江彬心里琢磨道:“要是马珠娘死了,马昂当不了官,不把后续的银子给我还是小事。要是他一气之下把事情的详细告诉给了刘瑾,那我和张太监的计划,不就暴露了吗?不行,这个珠娘不能死。”
于是江彬对刘瑾道:“太监,我觉得马珠娘之所以要寻死觅活的,大概是没有个体己人劝导她。我家那婆娘素来好与人亲近,不妨让珠娘到我家中,让我婆娘劝导一二。”
刘瑾抱着这烫手的山芋正发愁,听到有人替他拿着,自然应允,于是让手下会武功的婢女看护好马珠娘,一路用花轿抬到江彬府中。
江彬将此事说与杜氏,杜氏点头道:“就这事,交给我吧。”
杜氏走到花轿外,亲昵的拉着马珠娘的手道:“妹妹一路劳累,姐姐带你进屋歇着去吧。”
马珠娘如行尸走肉一样,跟着杜氏进了宅子,在屋中坐下。
杜氏哀伤地对她道:“妹妹经历的事,姐姐全都听说了。咱们女人啊,都是薄命的,像浮萍一样,哪有什么根。正所谓三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都由不得咱们做主。如今妹妹没了父亲、丈夫,又没了孩子,只有另寻出路了。”
“哪还有什么出路?”马珠娘泣不成声道:“我哥哥把我给卖了,就连我家人都这样对我,我还能有什么出路?”
“这出路啊,都是自己找的,别人说什么,哪都没用,说不定还能害死你呢!”杜氏道:“尤其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那嘴说话,都是看不得别人好的,不能信。现在妹妹虽然没了家室,但你还有你自己啊!男人靠不住了,就得咱们女人自己做主做事情。”
马珠娘怀疑地道:“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杜氏斩钉截铁地道:“妹妹你就听我一句话,这世界上就没有靠得住的人,凡事都要自己去做。想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根本就不存在,除了你以外,没人会一辈子爱你的。”
“就那我丈夫来说吧,以前娶我的时候,那山盟海誓,简直了,现在我想想还有点心动。”杜氏十分鄙夷地道:“再看看现在,光小妾就好几房!”
马珠娘怜悯地道:“姐姐,你一定很生气吧。”
“说不气那是假的,他找的小妾个顶个水灵灵的,看着是有点气。”杜氏笑道:“但后来,我也就坦然了。你说说我要是整天那么气,气出病来,还不是让那些小贱人高兴?所以啊,千万不要自己伤害自己,除了你自己以外,真的是没有人关心你的。”
“妹子,听我的话,男人靠不住,咱就不依靠,只有依靠自己才最好。”杜氏握着马珠娘的手,用真挚的眼神看着她道:“谁的花言巧语可都不要听,你要牢记,只有你自己,才真正关心你自己。别人都是用自己的想法来衡量你,而那些想法,统统都是毒药,都是身处事外的风凉话。”
话说江彬害怕马珠娘出事,就在门外听着,准备一有动静就闯进去。结果动静没听到,倒听见了杜氏这一番话,说的他心里这个不对劲啊!什么叫男人靠不住?江彬心道:“我怎么可能靠不住?我这么高大威猛,还有权有势的,简直就是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
心里这样想着,听里面没事了,闷闷的往外走。坐在走廊的栏杆处,等杜氏出来。
杜氏劝完马珠娘后,走出来,看见江彬在,便笑了笑道:“她被我劝的不自杀了。”
江彬有些委屈道:“娘子,我很靠不住吗?”
杜氏一下子明白过来了,随即失声笑道:“不是,我随便说的,你还真信啊!”
江彬上去搂住杜氏的腰,苦着脸道:“娘子啊,我虽然娶了很多小妾,但我一点都不爱她们,我还是最爱你的。”
“我懂的,不然早就气死了。”杜氏笑着俯身在江彬胸膛道:“不过你以后还是要多陪陪我,不然我真是要吃醋的。”
江彬惊讶地问道:“娘子吃醋了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很可怕啊!?”
“你就看吧,我要是吃醋了,有你好看的!起码把你珍爱的花瓶都打碎!”杜氏娇嗔道:“还有宣德炉,我都用刀片划画!”
江彬心里震惊不已,告饶道:“娘子千万别,我以后都听你的。”
……
过了两天,马珠娘恢复了正常,杜氏就过去跟她说道:“这进了宫以后,你身份可就不一样了。你就是娘娘,说一不二,要是有个什么事,也可以给圣上吹吹耳边风。到时候有的是大官奉承你,给你送金银珠宝,你可别忘了我啊,好歹姐妹一场。”
“我知道了。”马珠娘怯生生地道:“只是我一介民女,不懂宫里的规矩,万一忤逆了圣上怎么办?我好害怕啊。”
“妹妹不用害怕。”杜氏打开百宝箱,给马珠娘梳妆打扮一阵,笑道:“姐姐陪你一起去,不叫你出事。”
马珠娘点头,任由杜氏在她头上插珠花。
打扮过后,蔡昭带了太监们,还有黄秉善、楚雄杰二人过来迎接马珠娘和杜氏。
杜氏和马珠娘乘了一个花轿,一路谈着话,到得皇宫当中。由杜氏引着马珠娘来到豹房,见了正德皇帝。
刘姬一眼看去,见这两个女子都是花容月貌的,不由得吃醋道:“好个江彬,还真会挑人的。”
正德皇帝也很喜爱这两个女子,看了两眼,然后对刘姬道:“爱妃啊,朕只爱你一个的。但是江游击一番好意,也不能辜负了,这样会让大臣不高兴的,今晚朕就不陪你了。”
刘姬在正德皇帝怀里打着滚的撒娇道:“妾身不依!妾身不依嘛!”
正德皇帝眼看有两个美娇娥在,又见刘姬在那里撒泼,于是对刘姬产生了一些厌烦,抽身离开道:“朕闻樊姬献妾,恐君不受,而后进与其同位者数人。你如今如此蛮横不讲理,莫管朕不理你了!”
说着,居然扶起杜氏和马珠娘道:“二位美人,随朕休息去吧。”
杜氏大惊,赶忙道:“圣上误会了!”
“有什么误会的?”正德皇帝有些不高兴地道:“美人难道要拂朕意吗?”
蔡昭看这事麻烦了,要是正德皇帝生气,他可担待不起,于是走上前道:“二位娘娘可能是害羞吧,圣上还是稍作休息,待二位娘娘适应之后再说。”
“也好。”正德皇帝点头道:“我先去暖阁等候。”
蔡昭不敢耽误正德皇帝雅兴,又怕杜氏乱动,索性点了她的穴道,叫宫女抬到浴室里洗漱过后,再送至正德皇帝那边。
马珠娘掩嘴笑道:“那我也去吧。”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楚雄杰在一边偷笑道:“江彬做梦也想不到,正德皇帝居然把杜氏也当做进献的美人了。”
黄秉善赞同道:“这现世报,来的有点突然啊!”
“好了,别扯这些了。”楚雄杰道:“陈御史给你的信你带了吗?”
“当然带了。”黄秉善点头道:“我这就去暖阁,呈给圣上。”
楚雄杰走到蔡昭面前道:“太监,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我等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