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道衡问道:“是谁在那里盖房?”
“是丁朝奉,他要做什么好大的市场,这事师傅也应该知道吧?”平常详尽的回答道:“那地方还是孙道长选的好地方,上应天心,出现了很多神异。昨天晚上还有仙人下凡,带着斧子虚空砍了好几下。”
“哦?”孔道衡略显惊愕道:“那地方确实是天心所在,不过只在秋冬时候适宜商贾,春夏反而大凶!况且有许多问题,不如天禽来的实在。再者说来,这些东西是奇门遁甲,行军打仗最为有用,不太适合普通人家,孙天朗也是个饱读经文的道长,怎么会不清楚这些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平常回想起善念被强行带走的事,询问道:“善念道长似乎也发现其中异常,但是被孙道长阻拦住了。如果天心此处真的不适宜商贾聚集,我们不如告诉丁朝奉一句,趁还没完全修造起来,赶快换地方还来得及。”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其中繁复连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或许孙道长选择天心,另有其他缘故。古人云:‘耕当问奴,织当问婢’,有时候很多东西还是要交给善做的人去管,外人插手只能起到反作用。”孔道衡嘱咐道:“这几天你看好洛洛,尽量让她恢复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好的。”
孔道衡嘴上如此说,可心里还是放不下此事,换上便服后去找孙天朗。那孙天朗刚好跟善念吃完了斋饭回来,口中叼着根牙签晃晃悠悠走过来,看到门前一大汉矗立,惊问道:“你是何人?”
“孙道长,许久不见啊!”孔道衡拱手道:“听闻道长帮丁朝奉新选一地做生意,莫不是要改行做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才能赚几个钱啊?何况我平生志向不在于此,就是你硬拉着我,我也不会给别人看什么风水的。”孙天朗慢悠悠走到门口,打开锁,推门进去道:“御史啊,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坐会吧。丁朝奉送给我几斤好茶叶,咱们一起来尝尝。”
孔道衡进到院子当中,在旁边的长凳上坐下,道:“不需要孙道长费事,今天我来,就是想问你件事。问完以后,我自然会走。”
孙天朗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孔道衡,警惕十足道:“就这么简单吗?有些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你先做了让人费解的事,我也不会来。”孔道衡死盯着他,盘问道:“你给丁朝奉选的那块地,有问题吧?”
“哈哈哈!”孙天朗大笑过后,又摇摇头道:“我说孔御史啊,我又不是犯人,你为何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孔道衡长出口气,皱了皱眉,使得脸上的肌肉松快许多后才接着道:“匠人携斧至已经有了,接下来是不是该‘白鹭鸟及水禽至,金鼓四鸣,女人穿青衣携篮至’了?”
“既然你都知道,何必多问呢?”孙天朗转身,面对着他,露出快意的笑容道:“再来问已经晚了,你所能预料的一切事都已经发生。而其中平外郎也为整件事的进行添砖加瓦,包括我觉得最不可能的乌龟上树,也由你家的那个小婢女帮着完成了,时也命也?”
孔道衡以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普通人看到了只野兔子趴在屋顶上。在好奇和诧异之外,又唯恐兔子乱跑,把好好的瓦片弄乱。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丁朝奉出事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我不会害他。”孙天朗也意识到孔道衡的想法是如何了,避开他眼神,解释道:“至于我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个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不会伤害到你,更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当然,要是有人来对付我,那就属于例外。”
“秋冬大吉,造葬后必有横财。”孔道衡神色微动,猜测道:“你这是做的短时间的打算,而不是长久之计。我可以猜猜吗,你只要回答对或者错就行了。”
“抱歉。”孙天朗笑道:“我不会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孔道衡知道今天不会有收获了,起身离开道:“那我们后会有期,希望那时候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关于今天这件事,孔道衡明知孙天朗有古怪,但没想要告诉丁夏。毕竟丁夏的市场一直都是孔道衡所反感的,与其帮助他,还不如任由孙天朗搞事情,让其自生自灭。
不出孔道衡的预料,丁夏的驿场开设才仅仅七天,来买卖东西的商户便络绎不绝。初时还只是些本地的小商贩,带着蔬果等物来贩卖,到了七天后,已经有外番的胡人不远千里来售卖货物。丁夏建造的摊位和铺子供不应求,到后来为了个好铺子,商贩们竞价购买。只是这一项,丁夏就获得了几万两的收入。他自己还开设有客栈、酒肆、典当行等等营生,从此中又是万两收入。短短七天时间,就赚了不下十万两白银,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这些钱可不全是丁夏一个人的,每天他都要把赚来的钱分给安惟学一半。这虽然让他肉疼,可还是能够接受的。更何况他还准备扩大经营面积,不能跟安惟学闹翻。而购置地产这事,还是要和周东商议。
一大清早,丁夏就跑到大理寺门口等候,等到周东后就拉着他道:“少卿,我还要在周围另外开设市场,不知现在地价如何?”
周东知道这家伙是个摇钱树,怎么能让他好过呢?便道:“如今地价增长十倍,一分地二两银子。”
丁夏犹豫不决,看上去他赚的钱很多,实际上花销也不小。刨除各种出入后,赚的只有六七万两,而且还要分给安惟学一半,运营驿场还要一万两银子,他现在能拿出来的只有两万两而已。要是按照周东说的这种地价来购买,两万两银子,也就百亩地。而且他还要花钱在地上建造更好的建筑,这些也都是要钱的。所以实际上能活动的,也只是一万两罢了。
思来想去,丁夏不愿冒险,只在周围买了三十亩的地。周东写了个地契,在上面按上大理寺的印章,丁夏奇怪道:“怎么这次是大理寺的印了?”
“因为山下的地比较特殊,是有人耕种的,我收了回来,所以地契上要盖大理寺的印章才有用。”周东笑道:“总之哪种印章都有用,朝奉保存好就行。”
丁夏收好地契,付了银子后找人继续建造建筑。但是这次并不顺遂,有几间屋子盖起来后总是莫名其妙的着火,夜里有人把守也不行,就是会自燃。没有办法,丁夏请来孙天朗看是怎么回事。孙天朗到地方扫了眼,看见许多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随风乱飘,伸手抓住一个问道:“你们是哪里的鬼魂,为何要在人间闹事?”
“道爷听我说,我们可不是在闹事,而是想夺回自家的东西。”那鬼魂非常委屈道:“周东就知道丁朝奉以后还会来买地,为了能弄到大量的地产,就把我们这些人驱赶出去,如有不从直接杀死。我们就是这样死的,所以看到有旁人来占据我们的地方盖屋子心生不忿,才屡次点燃房舍泄愤。”
孙天朗气愤道:“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冤有头,债有主,是周东害死你们的,找他去算账,为何要烧丁朝奉的屋子?”
“我们也想啊,可是道爷你也看到了,我们都是些虚弱的孤魂野鬼,一阵风都能刮倒我们,想去找周东也是有心无力。”
孙天朗看它们实在可怜,沉吟半晌道:“你们在人间飘着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会灰飞烟灭的。不如我做场法事,超度你们去地狱,找阎王爷告状如何?”
那些冤魂齐声道:“这个好,请道爷搭救!”
丁夏等人看孙天朗对着虚空神神叨叨的说了好久不明所以,但也不敢打扰,等他走过来才小心问道:“敢问道长,查到原因没有?”
“就是些孤魂野鬼闹事罢了,朝奉不用在意。”为了不让丁夏心有负担,孙天朗轻轻松松地道:“办场法事就好。”
丁夏果然安心许多,撤去人手,找人来办场上好的水陆法会,超度了这些亡灵。随后传来消息,周东卧病在床,不知道什么缘故。事先说明,这可跟那些冤魂没有关系,而是孙天朗在其中弄的事情。至于孙天朗为什么要这么做,其中更有番阴谋在里面。
当初孙天朗到山岗上来查看天心位置的时候,正好见到周东欲行不轨,孙天朗捏碎符咒本意是想让周东病死,以除心头之恨。结果冒出个丁夏,让事情发生了变故。
孙天朗就想借助丁夏的能耐,把《平戎十八策》当中的天心阵弄起来。而丁夏又需要向周东买地,所以孙天朗就让病延缓发作,等利用完周东后再行整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