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的洞口直接通往了千岁府的北门。
三人花费了好大的气力,最后才翻墙而出,逃出了千岁府。
直至逃出千岁府之际,公子赋仍紧紧的牵着如音的手。
三人不敢多做停留,甚至连回头望一眼的工夫都没有,就接着往巷子里跑去。
大街之上四处都是在巡逻的侍卫,只要稍不留心,他们就会有暴露自己的危险。
好容易才逃躲避开了所有的巡逻队伍,小七此刻有些跑不动了,她到底没习过武,体力比不上二人,只得气喘吁吁的停在了巷子里,双手撑着膝盖,粗重的喘着气道:“不行了,我不行了。如音姐姐……我,我跑不动了。”
如音为难的看了眼小七,又看了眼公子赋。
后者只是抿了抿唇,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采:“那就暂且在这儿休息片刻吧。”
眼下他们所躲藏的地方是胡同深处,再往外走,便是通向城郊的路了,这条胡同眼下被满满的酒缸给拦住了去路,而三人借着酒钢暂时遮蔽住了身子。
公子赋回转过身子,抬头瞭望向了不远处的千岁府。
气势恢宏的千岁府威风凛凛的伫立在蔚蓝的天幕之下,哪怕周遭都是白墙黑瓦的民舍,却依旧能够看到千岁府几乎危耸入云的那一栋高楼。
昔日的辉煌宛如是过眼云烟,一幕一幕的在公子赋的眼前掠过。
公子赋只觉得心底一片冷凉。
这一座千岁府不仅是他的府邸,更曾经是他父亲的府邸,今日割舍了,总有一日他会连本带利的向公子安这个小皇帝给讨回来!
公子安待自己这般刻薄,这一回,他绝不会再有半分的同情和心软!
公子赋暗自咬紧牙关,下定了决心。
眼下身上这一套光鲜亮丽的喜袍对于他来说,便是一道莫大的讽刺!公子安倒是很懂得如何以牙还牙的来报复他,当初自己“砍断”了他陌世龙这只臂膀,今日,他就用同样的手段来摧毁他的婚礼,是吗?
公子赋晦暗不明的眼中掠过了一丝决绝。
如音就站在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公子赋宽厚的背影,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爷的背影之中透露着深深的落寞。
一瞬之间从呼风唤雨的大英雄成了一个被冠上“通敌卖国”之罪的逆贼,任凭是谁都会难以接受吧?
如音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
就在她踟蹰不定的时候,身后却陡然传来了一道冷冷的声音。
“九千岁,真是让属下一番好找啊。”
冷冽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吓得小七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如音与公子赋纷纷机警的循声望去,只见在高高的酒缸之上,徐福清正抱着双臂站在上头,他的怀里斜斜的插着一把宝剑,剑柄上面有一颗偌大的琉璃,琉璃在正午的日光之下折射出了刺眼的光芒,照得如音几乎睁不开眼睛。
公子赋却是连眼皮子也未曾眨一下,就这样直勾勾的注视着徐福清,讥诮的冷笑道:“徐大人。”
“九千岁,你可知道如今整个京城都在找您,您这样在外面奔波,是很危险的。”徐福清的嗓音里不带着一丝温度,像是在陈述事实。
公子赋却是挑高了眉头:“徐福清,你这是何意?难道是要来抓本候吗?你可别忘了,本候从前是如何待你的……”
徐福清闻言,脸色微微变了变,就连握剑的姿势也变得十分僵硬。
如音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徐福清与爷之间好像有着什么过往的牵绊?
“九千岁对属下的再造之恩,属下没齿难忘……”徐福清想了想,道。
在进入皇宫之前,他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想要在军营之中了此残生的落魄少年而已,是公子赋发现了他天赋异禀,而后又将他带在身旁,亲自教他武功招数,又亲自将他送进了宫中。
谁知道,最后徐福清却成了公子安用来对付自己的利器。
“既是没忘,你现在又是何意?”公子赋仰望着仍旧站在酒缸之上的徐福清,质问道。
徐福清望了望四周,忽的从那酒缸上跳了下来,在几人面前站定:“九千岁一人定是逃不出去的,请九千岁随我来。”
说着,他便率先折入了一旁的另一条小道里。
如音迟疑的望着公子赋,面色之中带着一丝疑问,仿佛是在问他——“徐福清真的可信吗”?
徐福清到底是皇上的属下,此刻想要将爷给捉回宫中去的人也是皇上,这叫她怎敢相信他?万一徐福清这是将他们带到那些巡逻的侍卫面前,到那时候他们再想逃脱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小七显然也很担心,唯有公子赋,坚定的对她们点了点头。
“小七,走吧。”看到公子赋颔首,如音便也定下了心。只要是爷做的决定,她都会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哪怕前面是一条不归路。
小七虽然害怕,但眼下也别无选择了,只好拉着如音的袖子,快步跟上几人。
在徐福清的带领之下,几人很快就来到了更宽阔一点的巷子口,只见巷子里停着一辆简陋的马车,虽不宽敞,但看着倒也结实,而几尺之遥的地方,有几支队伍正整齐的从巷子口经过。
徐福清凝眉,冲着身后的公子赋道:“九千岁,快请上车吧,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公子赋抬眸审度着面前这个高挑俊朗的男子,只消片刻,还是率先跨上车辕,蹬上了马车。
紧跟着,小七和如音也一前一后的挤入了车子里。
马车不大,对于坐惯了金碧辉煌的香车的公子赋来说,简直刻意用粗鄙来形容,但眼下这马车却正巧能够容得下他们三人。
在车子中,还准备了些干粮与银子,看样子,徐福清是真的有意要救他。
三个人上了马车之后,徐福清很快就坐上了外头的位置,手持着缰绳,驾马赶往了城郊。
经过城门之际,守城的侍卫伸手拦住了他:“这位爷,眼下皇上有令,封锁全城,谁也不能出这道门。”
“瞎了你的狗眼了!”徐福清怒喝一声,就从腰上摘下了自己的令牌,出示给他看,“看清楚了,这是皇上的金牌!之前有人看见九千岁与九千岁的几个婢女翻过了城墙逃了出去,我现在就是奉命出去追缉的,要是让人给跑了,你担待得起吗?”
那人一听这句话,立马就老实了:“担不起,担不起!只是……您这马能不能让小人搜查搜查?”
“搜查?”徐福清继而又冷哼道,“若是让你搜查了,我正好就错过了九千岁他们,那当怎么办?莫非……你亲自替我去将九千岁给抓回来吗?”
徐福清咄咄逼人,那侍卫纵然是有再大的胆子,也差不多被磨光了,只得挥了挥手,向手下的喽啰示意:“放行!快!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