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侍卫的一声低喝,城门马上就被推了开来。
徐福清冷冷的睥睨了一眼侍卫,这就挥着鞭儿从城门之下疾驰而出。
马车一路颠簸,直到跑出了两三里地,徐福清才勒住了马头,让马儿停了下来。
徐福清将马车停靠在了茂盛的森林之中,左右细看了一番,确定没有看到追兵,这才跳下了马车,恭声道:“九千岁,现在已经没有追兵了,你可以走了。”
听到徐福清的声音,公子赋小心的拉开了门帘,露出了一张疲倦的俊脸。
这一日下来,他实在是太狼狈了,这大抵是他此生之中最最落魄的一日了。
公子赋探出脑袋,不由得问道:“我们走了之后,那你呢?”
就连公子赋自己也没有觉察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的改变,从前的他,根本不会关心这些下人的死活,他的眼中只会有着不屑。
徐福清也有些意外,但很快,他便反应了回来:“九千岁放心,我自会想办法脱身。”
公子赋沉吟,此刻的他已经褪下了一身喜袍,只穿着一身黑色的中衣,冷厉的颜色益发显得他冷酷、俊朗。
他暗暗的握紧了五指,手背之上还能隐月看见凸起的青筋。
“九千岁,在属下离开之前,属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徐福清拎着他的那一把重剑,忽的又抬起了脸,诚恳的看着公子赋,“属下恳请侯爷这一次出京之后,不要再与皇上争执了。”
他们两个人的明争暗斗已经持续了许多年,可斗来斗去,还不是两败俱伤?斗来斗去斗的还不是他们皇家自己的血脉?太皇太后在后宫里得知皇上出兵讨伐公子赋的消息,当场便晕厥了过去,直到现在还没有睁开双眼,数十个太医围着她老人家身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听闻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连昏睡中都还在喊着公子赋的乳名,还不知她老人家醒过来发现千岁府被抄了家,又会是何等情形了。
公子赋不屑的抬起了眉头,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办不到。”
且不说公子安的母妃是他的杀母仇人,被公子安压制着这么多年,这等滋味绝非是普通人能够体会的,这样的血海深仇,让他如何一笑泯之?
公子赋会做出这样的回答,徐福清一点儿也不意外。
若是皇上与九千岁之间的心结可以化解的话,或许便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凄惨下场了,公子赋与公子安之间的牵绊,并非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能够磨灭的。
无奈过后,徐福清很快便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低低了叹了口气,正欲扭头离开,又像是忽而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道:“对了,除此之外,属下还有一个条件……”
“条件?”公子赋宛如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骤然笑了起来,“你是说,你救本候出来,是需要用条件来交换的?”
即便此刻他是落魄的,但身上的那一股傲气与矜贵却仍是挥之不去。
徐福清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是。”
“说吧。什么条件。”公子赋挑了挑眉,他实在是想不通,他现在已经是沦落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到底还有什么能够让徐福清榨取的条件。
徐福清抿着唇,伸手指向了马车之中正紧紧抱在一齐的小七和如音:“属下的条件,便是她。”
公子赋顺着徐福清的手指看向了车内,看到了如音。
如音柳眉微皱,神色有些凝重,大有一种愿意英勇就义的感觉。
公子赋一怔:“你说的条件,是她?”
“没错。”徐福清颔首,“请九千岁把如音交给属下,好让属下带回宫中复命,也好让九千岁顺理成章的逃走。”
公子赋唇边的笑意越发的冷了,他凝视着徐福清,像是一只犀利的苍鹰凝视着天敌一般,一字一顿的说:“办不到。她是本候的人,除了本候之外,谁也别想得到!”
霸道的宣誓让如音的心不由得又漏了一拍,她悄悄的握紧了手掌。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做好了准备要随着徐福清入宫而去了,虽然她很舍不得小七,更舍不得公子赋,可是她晓得,这大抵就是她的宿命。
她躲不了,只能顺从它……
徐福清的神情似是有些为难:“请九千岁别为难属下……”
“既然是本候让你为难了,那不妨就兵刃相见吧!”公子赋说着,已是毫不客气的抽出了腰间的剑,径自刺向了徐福清的喉咙。
徐福清赶紧往后翻了一个跟斗,那锋利的软剑便这样近距离的擦着徐福清的脖颈而过,很快,徐福清的脖子上就渗出了薄薄的血珠。
小七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吓得直接楼主了如音的脖子,震颤着道:“如音姐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然……要不然我们逃走吧!”
横竖眼下她们就坐在马车上,只要一挥鞭子,马车就能冲出去,逃离开这里的这一场厮杀。
并非是小七绝情,而是先前公子赋这般的亏待如音,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更何况,公子赋如今已经是个逃犯了,往后带着他去哪里都不方便,这就意味着她们将要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小七好不容易才从那样的生活中脱离出来,实在是不想再回到那种可怕的生活中去了。
如音严肃的眯着眼,果决的反驳了小七的提议:“不,我们决不能丢下爷。”
“可是……”小七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唇。
如音的声音登时冷了下来:“小七,你若是想走的话,就趁着现在走吧。我绝对不会怪你,也不会拦着你。”
小七叹了口气,又是委屈又是无奈的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离开如音姐姐的,如音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如音此刻却没有工夫搭理小七,她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公子赋与徐福清的身上。
公子赋的身手很敏捷,但徐福清的也不差,二人一进一退,一攻一守,几乎是不相上下。
不过到了最后,终究还是公子赋的剑更快一些,直直的插向了徐福清的胸口。
剑刺中胸膛,虽说不深,但很快就溢出了猩红的血液。
公子赋挑了挑眉,很快就把剑给拔了出来,背过了身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