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回到久违的公子府上,如音感触颇深。
当马车停在了公子府那气派的大门前的时候,如音透过薄薄窗帘看见门前站了许多的丫头下人们,仆人们一个个恭恭敬敬的垂首静立着,纷纷都在迎接他们的回来。
而在这一群人当中,最显眼的便应当要算小七了。
数月不见,小七似是比从前稍微长高了一些,此时的她正努力的探长了脖子,仿佛是在四下里寻找着她的踪迹。
公子赋率先下了马车,众人恭恭敬敬的对他行礼参拜之后,他才被簇拥着回到府上。
如音是后来才被随行而来的婆子给搀下马车的,她前脚才刚落了地,那一旁张望了许久的小七就已经径自冲上了前来,激动的抱住了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喊道:“如音姐姐!”
“小七……”劫后余生,如音亦是冲着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的笑容淡得不着痕迹,淡得就像是潺潺的溪水缓缓的流过。
小七的眼泪止不住的在往下流,仿佛是怕如音随时都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一般,她死死的抱着如音,就是不肯松手:“如音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小七……小七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傻瓜……”如音苦笑轻抚着小七的柔顺的头发,随后替她擦拭去了眼角的两行泪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快别哭了。”
“嗯……”小七闻言,这才破涕而笑,拼命擦掉了眼泪,挤出了一丝重逢的微笑,“如音姐姐你回来了就好,这样我们又能在一起了。走,快进去吧,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一桌子小菜为你接风洗尘。”
小七的肚子里还装着说不完的话,就等着如音回到府上的时候一股脑的向她倾诉。
“好。”如音点了点头,却并没有马上就进门去,而是站在门前,若有所思的抬头看着眼前的景象。
此刻映入她的眼帘的乃是公子府的大门,朱红色的门匾上面刻着几个烫金大字——公子府。
这样气派的字体是在白龙县与边城都不曾看见的,是只有京城才有的繁华和昌盛。眼下的她有着一种恍如梦境的感觉,心里头十分的踏实。
虽说按照情理来说,马氏和许如颜才是她在这个世上所剩下的唯一的亲人,可是当初在平安村之中借宿在许家的时候,她却半点家的感觉都没有,如今站在这偌大的公子府前,才有着莫名的归属感。
马氏对她和公子赋做了那样的事,害的他们两个人差点因此而丧命,此生怕是再也做不成家人了,马氏的那些所作所为,那根本就不像是对一个家人会做出的举动!
如音望着这朱门黄瓦,心中百感交集。
从今往后,她就是真真正正的一个孤儿了,这个世上,她再也没有什么母亲和妹妹,有的只是收留她、器重她的公子赋。
公子赋便是她这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
“如音姐姐,快走吧。”小七见她迟迟不走,忍不住攥了攥如音的衣袖。
如音收回心中暗涌的思绪,这才跟这她一齐迈进这久违的公子府。
如音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小筑之中,好好的沐浴了一番,又吃了些小七精心准备的小菜,很快,天色就逐渐的暗了下来。
在军营与平安村之中待得久了,突然只见回到纸醉金迷的京城中来,如音一时间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快到点心时辰,如音便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按照往常那样去厨房之中去给公子赋取甜点,将甜点放置在食盒中后,如音便快步的走向了公子赋的寝殿。
虽然这一路之上公子赋对她的态度都冷若寒冰,但伺候他乃是自己的职责……她不会因着这小小的挫折就退缩的。
如音壮了壮胆,当下就俯首帖耳的走到寝殿的大门前,才刚刚靠近,却只见秦实正笔挺的站在门口。
“秦大哥。”如音站在原地,对秦实盈盈一拜,“我给侯爷送甜点来了。”
秦实见了她,面色似是有些为难,却还是开口道:“怕是要让你在外头多等片刻了。此刻朝中列位大人正在探望侯爷,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出来。要不然……你将这甜点交给我,一会儿我替你送回去?”
得知公子赋折回京城,什么丞相府、太师府、将军府、翰林院的大臣们纷纷都赶上了门来,这才短短的两个时辰里,就已经见了好几拨。
原本这一拨的大臣公子赋是不愿意再接见了,但随行而来的大臣中有一位是医术很高明的御医,公子赋便破例让秦实方他们进去了。
此刻,寝殿内一片平和,说不准那老太医正在为公子赋把脉诊断,故此,秦实也说不好如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放进去。
“不必了。我还是在一旁稍等片刻吧。”如音笑着拒绝了秦实的好意。
公子赋素来都不吃冷的,若是一会儿众位大臣出来了,她还需第一时间将这些甜点送回到厨房里暖一暖才是。
秦实见她如此执拗的拒绝了自己,实在也是拿她没有办法,只好点点头随她自己去。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寝殿内终于传出来杂乱而散漫的脚步声,不多时,一群人便面带微笑的结伴着走了出来。
凌乱的脚步声当中,还夹杂着公子赋从卧房之中传出来的嗓音,他的嗓音有一些飘渺,听上去却又有着些如释重负:“秦实,送俞太医一程。”
“是。”听到公子赋还算和善的语气,秦实猜测方才的那一场会晤应当还算是愉快,高声应答之后,就带着众人往府外走去。
走过如音身旁之际,秦实这才想起她已在角落中等了许久了,忙轻声提醒道:“如音,你可以进去了。”
如音感激的向他点头致意,这就将甜品拿到自己的小厨房之中加热了一遍,而后才端送到了公子赋的卧房外。
有了上一回在清河县的例子,如音这一回是断然不敢再擅闯进去了,停留在外头,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将声音放到了最卑微的状态:“爷,该吃甜品了。”
说完这几个字之后,她便屏住了呼吸,仔细的聆听着。
她的心跳声在这寂静之中显得格外的明显,扑通扑通,宛如擂鼓般的明晰。
如音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轰赶出去的准备,她低着头,握着食盒的双手略微有些发颤。
就在她觉得公子赋定然又会将她劈头盖脸的大骂一顿的时候,里头却传出来了格外平静的声音。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