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安走后,如音怔怔的望着手中突然多出来的这一块免死金牌,久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她有些没有明白,这短短的瞬间都发生了些什么。
原还以为皇上认出她来之后,定不会对她手下留情,不想非但是被自己躲过了一劫,还平白给捡了一块免死金牌。
这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了一大块馅饼。
如音正望着这一块金灿灿明晃晃的免死金牌发着呆,忽的,眼前横亘过了一只手,就将她手中之物给抢夺了过去。
如音一抬头,就只见公子赋目光憎恶的把金牌握在了掌心里,眼底交织着复杂的神色,但如音知道,他眼底更浓烈的乃是恨意……
她下意识的便咬住了自己的唇瓣,开始习惯性的检讨自己。
所以……爷是因为方才她自作主张、强出风头而生气了吗?这也的确是她太过鲁莽,如音现在回想起来,的确也有些后悔。特别是当她发觉那个要对侯爷赶尽杀绝的人是皇上之后……
此刻的如音,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慑中抽离出来,现在的她也是陷入了左右两难的境地,不知道是该暗中提醒一下侯爷,还是将这个消息一辈子给吞咽进肚子里。
“哼,”公子赋不由自主的冷哼一声,自然而然的把金牌纳入自己的衣袖中,“这块牌子本候没收了!”
如音低垂着眼睑,没有任何反抗,她原就觉得这金牌她拿在手中不踏实,现在被爷给缴收了倒也挺好。
公子赋见她不吱声,眉目一凛,又补充道:“还有,往后少出现在本候的面前,也少给本候自作主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丫头罢了。”
“是。”如音的心中泛起了一阵刺痛,脸上却是维持着清浅的笑意,“奴婢记下了。”
好在她有自知之明,没有把方才的那个吻当一回事儿,是啊,她对于爷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下人,哪怕她一路上以来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哪怕她把他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罢了,这一些话就让她永远的埋藏在心底吧。
“既是知道了,还不快滚?”公子赋扬起眉梢,冷厉的喝道。
“奴婢告退。”如音屈了屈膝,辞别了公子赋,这就飞快的离开了他的视野。
待等看着她走回到小筑之中,公子赋才又握紧了拳头,自言自语似的低喃道:“我这是在做什么……”
方才会没收走如音的这一枚金牌,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嫉妒。
嫉妒公子安与那丫头之间走得这么近,嫉妒她用那样明媚的语气与公子安说话!他更害怕如音真的会进宫去找公子安……所以,他就不可理喻的收走了她的金牌。
而在此前,他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亲吻了她……
好在他在紧要关头就悬崖勒马,收住了自己的情绪,这才没做出什么可笑的事情来。
呵,他一个堂堂的侯爷,又怎么能喜欢那种什么都算不上的婢女呢?
不过,收了这枚金牌也好,免得那小皇子动什么歪心思,譬如说从如音那儿下手,来打探他的消息。这下子一来,如音便切断了进宫的途径了!这就叫做以防后患。
公子赋冷然一笑,当即就回头也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如音病恹恹的回到小筑里,双颊还是通红的,虽然她刻意的强迫自己不去想寝殿之中的那一连串事,可那一副画面偏偏就不听使唤的在她的脑海之中晃荡。
差一点……差一点侯爷与她便又要酿成大错了,能在那之前收手,她的心中十分庆幸……
只是,那一副画面让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两年前的可怖经历。
她忽然便觉得浑身哪里都在烧灼的发疼,哪里都留着肮脏的汗水,这种可怕的感觉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如音终究是不能再忍受了。
她惊慌失措的从小筑中又跑了出来,替自己打了两大缸子的水,烧热之后,又倒入浴桶,整个人浸在了浴桶之中,拼命的搓洗着自己的身子。
经过了这两年的劫难,她的手臂上、脊背上以及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都留下了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伤疤,可是,最令她想要摆布的,却是肩膀上的那个“赋”字。
这一个“赋”字,烙在了她的肩上,更是烙进了她的心里……
只要她一呼吸,一睁眼,一个转身,都能想起这个近在咫尺却又不能触碰的人来……
她知道她与侯爷之间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奢求过什么,她想要的,不过是能一直留在爷的身旁伺候他而已。
可是如今……就连这个小小的愿望,她也不能达成了吗?
如音苦笑,随后伸手捧起了一些水来,无情的泼在自己的脸上,她靠着浴桶,肩膀微微起伏,眼角所流下来的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那洗澡之水。
洗完澡之后,如音便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那清冷漠然的模样,恍若无事似的坐在了堂屋里,等着小七回来。
这一夜,小七忙到很晚才回来,归来之时,便只见如音正坐在床前在绣东西。
小七捶打着酸疼的手臂,便好奇的问道:“如音姐姐,你在绣什么呀?”
如音微笑:“只是绣些寻常的帕子罢了。横竖也是闲着,对了,你今日怎么这样晚才回来?”
“还不是因为侯爷的事。”小七像个小老太婆似的,不住的唉声叹气,“侯爷下午时分下了命令,让小月姐姐布置华堂,小月姐姐手底下人手不够,便唤我过去帮忙了,哎,这才只是个开始呢,接下来只怕还要忙好几日。”
“华堂?”如音一怔,手中握着的绣花针不经意就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她的脸色有些难堪,喃喃的问,“爷……要做什么喜事了吗?”
“是呀。”小七用力的点点头。
如音的唇色一下子便褪成了苍白,虽然在竭力隐忍着,身子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是什么喜事?”
“咦,如音姐姐,你在侯爷身旁都待了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忘了再过几日便是侯爷的寿辰了吗?”小七好奇的歪着脑袋,解释道,“侯爷说了,今年寿辰不比往年,他要大摆寿宴,以款待朝中的众臣呢。”
如音微微一愣,先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小七所说的喜事是爷的寿辰……
这两年来,爷从未提及过寿辰一事,也从未摆过一次寿宴,她不知道却也是不足为奇的。
可是,爷的寿辰马上便要到了,她是不是也该送上一份薄礼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