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睁大了双眼看着他,脑子里空空的,不知道该想什么好,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好,只能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前因后果一旦想清楚,夏青脑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个人影来,不禁叹口气。
轻轻动了动嘴唇,发出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都不像自己的嗓音了,可奇怪的是,语调居然还能那么平稳,平稳的波澜不惊,甚至毫无丁点儿感情波动。
“为什么?”
她只问了三个字。
李元昊的眼神黯淡下来,双手捧着她的脸,双唇蠕动了几下,想开口,又话到嘴边咽下,良久,才露出个苦笑来。
“各为其主。”
夏青冷笑。
“各为其主?”夏青把头转开,“好一个各为其主!大义之下,自然什么都可以利用而不必心怀内疚,哪怕伤人伤已也在所不惜,夏枸杞,你好生厉害。”
原来,夏桑一家都是李元昊的手下,原来,一直在给她下毒的人,便是她最好最贴心的妹妹……夏枸杞!
“你那两夜出现在御史府,其实是来找夏枸杞的对不对?那晚枸杞并非是去火房找吃的,而是暗中与你碰面,对不对?”
“不错,岂料两次都正好碰上你遇袭,小青青,你瞧,这不是你我之间的缘份么?”李元昊笑得嚣张。
“哼,原来不管我挣多少银子,夏家的药铺生意有多好,银子却总是不够使,原来,是我那个爹将所有的银子,都送给了你,想必,随意居也是我爹开的,是你们在大宋的接头落脚点吧。”
一旦真相揭露,很多事情,一想就通!
花子潇说,给她下毒之人,必是她身边之人,为此,她怀疑过苏羽,赵祏甚至是展昭,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夏枸杞,她最亲最信任的姐妹,没错,若要常年混在饭菜中让她吃下去,想来也只有那家人完全做得到神不知鬼不觉。
是了,那个她喝了十几年的茶,她怎么会忘了呢?说什么为保容颜,全都是谎言,全部都是谎言。
这世上与你最亲近,看似最爱你之人,原来伤你最深。
夏青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骗她!
不要说什么迫不得已的借口,也别说什么有苦衷,骗了就是骗了,难道因为有所谓“不得已的苦衷”,欺骗就不是欺骗了?
“你也别怨夏枸杞,你爹是大宋皇室之人,若这个消息传出去,别说是做萨满,便是西夏的土地上,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所以这才是你唯一的一条生路。”李元昊阴冷的说道。
夏青只觉身心俱疲,把身子缩在椅子上,双足蜷起,头靠着椅背,眼睛都懒怠睁开。
身旁都安静下来,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浅浅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才再次听见李元昊的声音响起,低沉的,不复往日的自负与飞扬,而满是苦涩。
“小青青……我……不想伤害你的……”他低声在耳边道。
“伤害?你们只是未雨绸缪而已。”夏青讥讽一声。
回想过去种种,竟潮水似涌上心头。
一家人围炉而食的情形犹在眼前。
可欢声笑语恍如昨日,犹在耳边,一切便都彻底变了样!
而风风雨雨是是非非,正因眼前这人一双翻云覆雨手而起。
原来她的噩梦并不仅仅只有银月教……
这些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家人,不过只是将她当做一颗棋子?随心所欲的利用着。
西风烈,人情薄,想不到看似美好的“亲情”,竟比她想象中更恶更凉薄……
华秋月,也不过刹那间,便随着东流水一去不复返了。
夏青把自己身体努力蜷缩成一团,紧紧闭着眼,脑中一片空白,只一直在想,如果自己能什么都不知道,那该多好!
他为了能够将她掌握住,竟然不惜连最毒的守宫丹砂都使了出来……这份痴心,该是可恨,还是可怜?
夏桑让她扮男子掩人耳目守身如玉,为的就是这一日将她完整的献给李元昊,可惜他们怎么算,也没有算到她会被人强暴,导致毒发差些身亡。
李元昊笑道:“夏桑很早以前便是我的左膀右臂,也是我设在大宋的一枚棋,我父汗当年让他收养你,带着你躲避银月教的追杀,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利用你的萨满身份助我登位,这毒本是要挟你就范的,不过即然你已经助我登上了位,那么不如换一换吧,你若肯嫁于我为妃,我便将这世上唯一颗解百毒的凝香丸给你,解了你身上的毒,如何?”
夏青只是把身子蜷缩成一团,闭上眼静静的靠在窗边,只当他不存在。
窗户没有关紧,露了条缝儿,寒风从缝隙里吹了进来,将她鬓边的碎发吹散,拂的腮边全是,也懒得伸手去理,只是那样一动不动的,蜷着身体靠在窗户旁。
许久,耳边传来沙沙的,衣物摩擦发出的响声,李元昊靠了过来,伸手将她头发理了理,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与你无关。”夏青冷冷地回了一句,还是维持之前的动作不变。
“是么?”李元昊似是笑了一下,“?你永远只能留在我身边。”
“你做梦!”夏青毫不客气的骂道。
可李元昊丝毫不为所动,嘴角一勾,露出那熟悉的邪魅笑容,“我会让你忘记展昭和赵祏,就算要花一年、十年、甚至几十年,都在所不惜!”
“而且……”他猛的将她搂在怀里,一手沿着夏青的脸颊缓缓往下,经过脖子,再到微微敞开的衣襟,他把手稍稍探了一些进去,手指触到肌肤,夏青下意识地全身都紧绷起来,紧张的盯着他。
见她如临大敌的表情,李元昊不出声的笑了。
“而且……”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已经对这二人下了格杀令,只要他们踏进兴庆一步,立即正法,绝不会让你再有机会看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