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管家,不如剩下的本官替你说如何?十七年前,你的主子为了获得一官半职,带着你与一伙山贼来到一个村庄,因为那里有一个十分美丽的姑娘,你的主子要将她献给先皇,在那个村庄的树林里,你们迷了路,还差些送了命,是一个小女孩救了你们,并带你们走进了村里,可是她后来才发现你们不是好人,可惜已经太晚了,你们为了抢一个女子,不惜在村里杀人放火,让原本与世无争的村子瞬间血流成河,女孩眼睁睁看着几十个强盗,对她的家园烧杀掳掠,肆无忌惮,毁了整个村庄,到处听到都是老人小孩的哭叫声,处处残亘断壁,更残忍的是对救了你们性命仅四岁的小女孩也下了毒手,是你,管家曾平,是你用一根木棒杀了她,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梦到那个脑袋被你砸出一个大窟窿满脸是血的小女孩找过你呢?”
“你……你是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曾平大骇,脸若死灰。
“我是如何知道的?”夏青哈哈大笑,“因为这个小女孩,便是我,说到这我还要谢谢你才是,你那一棒子虽然没杀死我,却让我失去了那之前的全部记忆,若不是你的话让我做了一场梦,我断然想不到自己便是这个案子中的一员,曾管家、强盗,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懂么?”
“不……当时我明明摸过的,小女孩已经没气了,怎么会没死,怎么会没有死,不,你不是,你不是人,是鬼,你就是来索命的女鬼,将军一定是被你索了命去,这不关我的事,你别找上我,是将军让我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他做的。”曾平两眼露出了恐怖神情。
这一下,众人都明白了。
“混蛋。”夏青回头冲师爷说道:“犯人已经承认了罪行,这供词上可得一字不漏的记好喽。”
“大人放心,小人都记着呢。”师爷点点头。
“大人,开封府的狗头铡已经在后堂等着了,是不是时候搬出来了?”展昭挺身而出。
夏青与他四目相对,二人均会心一笑,稍后又觉不妥,遂又偷瞄侧堂数眼,那人坐在一片珠帘之后,倒是看不清面上是何表情。
夏青坐上官位,取出一支写了斩字的令牌,看着不停颤抖的曾平,说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哈,曾平,我差些死于你之手,如今换由我来取你的命,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犯人曾平,十七年前伙同平西将军潘享在夏家村犯下滔天大罪,犯人供认不讳,画押认罪,本官现判你斩刑,立即执行,你可还有话说?”
曾平没有接腔,似是没有听见对他的宣判,只是满脸恐怖地回头张望,随即四处乱看,好像四周有个什么可怕的东西。
见曾平这样子,众人都有些诧异,只有夏青似笑非笑,说道:“曾管家,你在看什么呢?”
曾平眼睛瞪得大大的,尽是恐怖之色,还是没有答腔。
夏青步下官位,抬手给了曾管家一记耳光,打得他嘴角流血,双眼却清明了些许。
趁此功夫,夏青附在他耳旁细说道:“曾管家,告诉你一个秘密,在你上堂前我让你喝了一碗香茶,顿了顿,夏青意味深长的说:那碗茶的香味你有没有想起在什么地方闻过呢?槐花的味道是不是很香呢?闻久了会让人产生幻觉,那么吃下去是什么后果,本官不知道,曾管家你知道么?”
“啊!”曾管家凄厉地惨叫了一声,惊恐得脸都扭曲了,慌乱地伸手进喉咙乱掏,干呕了两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夏青冷笑:“你这样是没用的。”
曾管家站起来就要往外跑,被夏青一脚踹在肚子上,痛得又跪在了地上,随即,强忍着痛,惊恐地抓住了夏青的腿:“救救我!夏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我啊!”
“救你?你怎么了?你不说明白,叫我怎么救你?”
“我承认,我都招了,十七年前我追随少爷去到一个叫夏家村的地方,抢了一个姑娘,杀了许多村里的人,我错了,可我不是主犯,只是从犯,夏姑娘,救我!
曾平现在毒性刚刚开始发作,又挨了两脚一巴掌,舌头也咬破了,因此神志才得以暂时恢复,他知道,既然夏青便是那个小女孩,定然有解救之法,所以,只有她才能救自己,他要趁自己这短暂的神志清醒,让夏青救他性命,至于救了命之后判斩刑的问题,只能以后再说了,哪怕是被狗头铡剁了脑袋,也比活活吓死强。
槐花的香味少量能让人心情愉快,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光是槐花又怎能致人于幻境呢,槐树满大道都有,正如赵祏所言,那岂非日日都有人被吓死了,为了求得真相,这些日子她仔细询问了花子潇,更才知道花子潇原来便是狸猫换太子案中那位被抄家灭门的花太医唯一的儿子,当年被管家带着逃到了党项,隐姓埋名避祸,他告诉夏青,皇宫里有一本古老的医书,说不定上面会有记载这类毒物,因此夏青便借进宫面圣之时求看了大内珍藏的《神农本草经》。
这才知道原来单是槐花之毒并不能致人于幻境,而只有与夜幽草之毒相溶,才会有这般功效,夜幽草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草,专在夜间开出淡紫色的小花,若单单是夜幽草,闻之只能让人做恶梦,这种草只会生长在大漠的水源附近,而槐树是喜干燥之地,因而两种花草极少会生长在同一个地方,所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大量的槐花与夜幽草相溶能产生瘴气而致人于幻境,可偏偏唯有夏家村前的那片槐树林里,才能长出大片大片的夜幽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