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等人闻声看去,只见石壁的上方果然有一个凹槽,但她个子稍矮小一些,一时还看不清楚里面放置着什么东西,青衣点点头,放下展昭,凝聚一口气,一个巧燕翻身,飞身而上,双手攀住凹槽边缘,欣喜的叫道:“果然有一盏油灯,是青铜铸造的。”
夏青、赵祏相视一笑,一同仰脸看去,只见青衣紧紧抓住了那盏油灯,左右轻旋片刻,忽然一声剧响,眼前密不透风的石壁竟然分成两扇石门应声而开。
万丈阳光与清风瞬间涌入洞中,久违的鸟语花香和奔腾的流水声扑面而来,他们纷纷闭紧了眼睛,贪婪的大口呼吸起来,似要将胸口中那股污秽之气全都吐掉,第一次感受到活在这个世上是多么美好的事。
当久处黑暗的双眼能再次适应那耀眼的阳光时,他们才手牵着手步出石洞,眼前,是那条奔腾的河流,原来这座山的另一面还连接着这条河,夏青再也忍不住向河面冲了过去,将脸埋进水中狂喝起来。
自这趟鬼村之旅开始后,他们历尽了千辛万苦,遭遇了许多危险,也战胜了许多困难,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日没有沐浴更衣了,猜都不用猜,自己现在有多么的狼狈,她的头脑就快要在无穷无尽的希望与失望中折磨得快疯掉了,身体也已经被饥饿与干渴消耗殆尽,她甚至觉得真相什么的,都不再重要了,当历尽生死后,她只想好好的活着,能看着这个世上的一草一木,是那么的幸福。
而当她知道再次踏上的通道是条绝路的时候,真的有些绝望了,她只感到又累又饿,若是这一次还是没能找到出口,她不会再有气力做这些无谓的挣扎,而宁愿留在洞里等死。
洁面后,夏青撕下外衫下摆,将布条浇湿,返回岸边,细心且温柔的替躺在草地上的展昭轻轻擦拭着那张被血污掩饰住的英俊面庞,如今他们已经出来了,尽管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可毕竟大家还活着,一个都没有少。
夏青专注的擦拭着,甚至都没来得及留意身边其他人在做什么,待她回过神来,才诧异身边竟然如此安静,抬起头来,看到赵祏唇边挂着一抹笑容,确不是劫后重生的那种幸福的笑,而是说不出的凄迷,顺着赵祏的目光看去,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正站着一排排的村民,他们手执弓箭,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而在那些村民的前面,仍然站着那个神秘人和他的三大护法们。
看到他们,夏青也笑了,没想到兜了这么大个圈子,依然还是没能活着走出这个村子,他们一直好运,却始终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现在前有流河阻挡,后有追兵阻拦,而他们疲的疲,伤的伤,连做困兽之斗,如今都已是不可能了。
赵祏懒洋洋的冲白衣人挥了挥手:“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面具人哈哈大笑:“嘿嘿,其实你们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你们的身上有我银月教的香引,顺着这香味,我可以随时找到你们。”
赵祏说:“原来如此,本侯早见过狗闻香寻人的本事,没想到月主也有同类喜好。”
不知道白衣人面具下那张脸是什么颜色,他只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本月主也玩够了,今晚可就不留你们在村中过夜了。”
赵祏微笑:“月主果然不够好客,我们千里迢迢而来,就只请我们喝些河水,吃些土灰,也罢,这个破地方,连酒都没有,本侯也不爱呆了,相信月主消息灵通,知道本侯来此地之前是带有一批人马的,而本侯进山之时便早有交待,若是两日后他们见不到本侯安全归来,便只能执本侯玉牌调集边陲兵力来要挟党项放人了,党项与大宋这边关好不容易才得以平息下来,而大漠中各部落的争战尚未结束,相信你们的可汗也不愿意为了我们区区几个人,来与大宋几十万军队抗衡吧,这孰轻孰重,本侯相信,他还是分得清的,就是不知道月主你分不分得清了?”
“哈哈,传闻大宋顺王爷不仅模样风流倜傥,人还风趣得紧,果然甚得本月主心啊,你这么一说,本月主也不得不担心了,只能遂了你的意,网开一面,放你安全离去,只是这几个人嘛,他们可不是皇家之人,大宋皇帝自然也不会为了这几人发动战火,置边关几万百姓安危而不顾,不论是大宋的官儿还是普通百姓,在本月主眼里,他们只是私闯进我村的不速之客,国有国法,村有村规,是万万不能再活着离开本村的,本月主倒是可以看在侯爷的面子上,给他们留个全尸。”
“这怎么行呢,我们曾经起过誓的,一起来的,便要一同回去,既然这样,只能接着叨扰月主了。”赵祏双手一摊,公然耍无赖。
“机会本月主给过你了,既然你如此义气,那便成全你们,一同长眠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吧。”白衣人后退一步,冲身后举弓的村民扬起了手。
该客套的都该客套了,话说到这里,已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赵祏对青衣说道:“我们拦在前面,你头也别回的带夏青跳河走。”
“侯爷,你……”青衣惶恐不安的看着赵祏。
“我赌他们不敢真的放箭,我们三个留下来做质子,有我在,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
“这是命令!”赵祏怒道。
青衣为难的看向一旁的夏青,夏青似乎并未留心他们在说些什么,她只是很专注的替展昭擦着脸,又将他松散的发髻细心的用手指梳齐,再用布带束在头顶,做完这一切后,她俯身在展昭光洁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说道:“回去后要好好养伤,好好孝敬你娘,好好替包大人做事。”
说罢站起身,来到赵祏跟前,垂目道:“侯爷,你是好人中的坏人,坏人里的好人,认识你,我夏青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其实耶律公主挺可爱的,回去后,你便娶了她吧,将过去的一切,就当做一场梦,梦过无痕,不必再念。”